“千胤破虛劍陣玄奧無比,其中藏着劍法的萬千至理,從陣法中迸射出的劍招,不僅攻擊力猛烈,而且幾乎不可阻擋,光芒萬丈,一旦中招,倘若沒有足夠的保命招數,硬闖必是死路一條。”
凝視着第一百零一層隔層,易銀遲遲沒有行動,反而是閉上雙眼,運用神念去摸索陣法的奧義,千胤破虛劍陣的確玄異非常,只會對闖陣之人發起進攻,卻不會阻止神唸的探查。
“竟然不會阻隔神念,呵呵,如此正好利用這個機會找到陣眼。”
易銀面露喜色,附在藤蔓之上,神念已經傲遊四方,透過第一百零一層的隔層,自由自在地探索着,藉助神唸的探查,他清晰地“看”到了第一百零一層的狀況,此中空無一物,唯有一處龐大的幽綠色劍陣在暗中保持着運轉,無形的劍氣充斥在整個隔層之中,滌盪循環,生生不息。
不僅第一百零一層如此,直到一百零七層都是如此,每一層都佈置了同樣的劍陣,這些劍陣相互磨合,互相彌補互相促進,看起來沒有半點破綻可尋,更奇怪的是,這些劍陣看起來到處都是陣眼,迷惑性太強,反而對陣眼的尋找造成了極大的困擾,饒是經過了一番苦苦搜尋,也無法查出其真正的陣眼所在處。
至於第一百零八層,也就是所謂的頂層,易銀的神念根本無法進入,此層佈置了非常恐怖的空間結界,神念根本無法入內。
“到底該怎麼辦呢?”
易銀反反覆覆利用神念查找了數十遍,仍舊未能發現每一層劍陣中的陣眼,眉頭深鎖,正當他打算尋找其他方法之際不知何時,第一百零一層竟然出現了一位精神矍鑠的白髮老者,老者長髮飄散,卻絲毫不顯老態,雙目開闔間,目光爍爍,彷彿有利刀迸射而出,霸氣側漏,讓人心生敬佩。
此人正是千年前叱吒風雲的無極刀聖易高原!
“師……師傅?”短暫的驚訝之後,易銀的情緒明顯有些激動,認出了白髮老者。
白髮老者平淡說道:“小娃娃,誰是你師傅?”
“師傅,你不記得我了?”易銀詫異地反問道。
“呵呵,時間過得太久,許多事情我都已淡忘。小娃娃,你是否來自易家?”
“是。”易銀並未撒謊,因爲他覺得刀老對他並無惡意。
“難怪你能來到此處,如果你不是易家子孫,根本不可能見到我。這只是我留下的一道靈魂印記而已,我的出現,便是要輔助你破陣。”
“真的?”易銀欣喜地看着刀老。
刀老微微頷首,平靜道:“你別高興得太早,我說的輔助,並不是幫你破解劍陣,而是幫助你提升劍法,領悟劍道。”
“劍道?”易銀練習劍法已有三年之久,雖然知道這個詞的含義,卻從未參悟過劍道。
“小娃娃,你懂劍道嗎?”
“師……前輩,晚輩略懂一點皮毛。”
“好,那我問你,在你眼中,何爲無極?”
“無極?”易銀思索片刻,隨即回答道,“無極之道,無邊無界,自由自在,不受拘束,與天地同在,於自然萬物之中領悟劍道,是爲無極。”
刀老聞言,眼中露出些許的詫異之色,“想不到你年級輕輕,竟然能夠領悟到此種境界,不錯,不錯,易家有你這樣的後代,老夫很欣慰。”
易銀還未來得及興奮,刀老已經開始潑冷水:“不過,這只是最低等的領悟,距離真正的道,你還差了太遠。”
“前輩,晚輩愚鈍,還請指教。”
“無教可指,小娃娃,想要領悟其中奧妙,需要通過互搏之術,才能瞭解自身缺陷,只有不斷髮現自身劍法中的劣勢和不足,然後儘量去完善它,便可無限接近道。”
“互搏?”易銀又是一頭霧水,不能理解刀老的意思。
刀老解釋道:“互搏,便是和自己決鬥,以此來舉一反三,提升己身劍招,最好不過。”
“可是,我不會分身之術,怎麼可能完成互搏?”
刀老隨手一揮,一個與易銀一模一樣的人便出現在面前,這個人的氣息和實力與易銀都相差無幾,就是不知道劍招如何。
“先與他鬥上一段時間,待你能夠打敗他,我便會現身,告知你下一步的指示。”說完,刀老便已經化作瑩瑩光輝,消失在空間之中,再無聲息。
空間中只剩下易銀和刀老留下的與易銀實力一致的少年,此少年雙目失神,目光渙散,顯然是一具沒有思維的傀儡,易銀冷笑一聲,青鋒劍甩出,整個人如同獵豹般劈出一劍,這一劍的速度快若閃電,卻比閃電更急,比閃電更猛!
唰!
一劍劈空,原地竟然只剩下一道殘影,易銀面色微變,這傀儡竟然能夠施展虛實互換之法,當真讓人詫異,正在思索之間,後背已經生出一股寒意,傀儡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易銀身後,激烈的劍氣縱橫交錯,眨眼間削向易銀脖頸。
“好快的反應!”
易銀驚歎一聲,立即恢復了冷靜,青鋒劍劃出一道絢爛的弧線,驚心動魄炫耀人眼,千鈞一髮之際,猛地朝身前刺去。
傀儡明明攻擊的是易銀的後背,然而他卻絲毫沒有顧及後背,反而出劍向空無一人的前方進攻,以尋常眼光看來,這簡直是在找死!
嗆!
火花四濺,原本空無一人的前方已經出現了一道傀儡,易銀猜測的沒錯,傀儡下手的位置並不是身後,而是身前,這套虛實轉換之法,易銀早已經爛熟於心,之前因爲輕敵才上了傀儡的當,這次調整了心態之後,任憑傀儡如何施展身法,易銀總能找到傀儡的位置,瓦解傀儡的進攻。
傀儡一直在進攻,易銀一開始會採取進攻,到了最後便放棄進攻,選擇防守,他要利用此次契機,尋找出自身劍法的破綻,就這樣,不知道互搏了多久,易銀大汗淋漓,衣服已經幹了又溼,溼了又幹,他的體力差不多消耗殆盡,大還丹已經服用了二十三顆,如果不是因爲大還丹的藥力支撐着他,此刻他恐怕早已倒下。
幸運的是,傀儡的劍已經被打斷,無法用劍,只能以手代劍,最後雙手也被易銀砍斷,傀儡卻還未死心,以雙腳做劍,雖然招式彆扭,但攻擊力和速度卻不俗,易銀由於體力消耗太大,竟有些招架不住,不過,隨着互搏過程的持續,易銀從中領悟出了一點劍道,目的已成,便狠下心來,一劍將傀儡斬殺,傀儡乃無血之軀,死後便魂飛魄散,化作虛無。
“呵呵,小娃娃,跟老夫說說你的體會。”刀老出現的恰到好處,正好是在傀儡消失的一瞬間便出現在易銀身前。
“前輩,萬物皆可爲劍,雖然手中無劍,但心中有劍。”易銀收起了青鋒劍,兩手空空,整個人卻透發出一股若有若無的劍意。
“呵呵,不錯,你能在七日內悟通這個道理,出乎了我的意料。”刀老眼中的驚訝之色濃厚,嘴角也噙出一抹笑意。
“前輩,既然晚輩已經悟出劍道,是否可以破解陣法了?”
“你還差得遠。”刀老的語氣驟然變冷,面色也嚴肅起來。
不給易銀說話的機會,刀老繼續問道:“你的劍呢?”
“劍已在。”
“你手中明明無劍,爲何卻要說有?”
“劍在心中。”
“劍由心生,無中生有,整個人都似已變成一柄出鞘的劍,方能無堅不摧,所向披靡,這便是你悟出的劍道?”
“是。”
“你以爲這就是真正的劍道?”
“是。”
“真是荒天下之大謬!你距離真正的劍道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前輩,晚輩不解。”易銀十分不理解刀老的說法,這可是他費盡心思通過互搏才鑽研出來的,此刻卻被刀老輕易否定,無論是誰,都不會開心的。
刀老冷笑一聲,徐徐解釋道:“當年惠能禪師所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手中無塵,心中無塵。劍道也是如此,手中無劍,心中也無劍,萬物皆可爲劍,整個人已經和劍融爲一體,雖然劍意澎湃,卻已經收入四肢百骸之中,劍氣內斂,完全看不出半點劍意,這纔是真正的劍道,也是我所追求的無極之道。”
“前輩,晚輩完全聽不懂。”
“呵呵,聽不懂才正常,給你一段時間去領悟這句話,待你真正有所啓發,你的劍法便會更上一層樓,最後,送你一句話,劍若無極,便可破虛,好好領悟吧!”
“劍若無極,便可破虛?什麼意思啊?”易銀眉頭緊簇,顯然是無法理解刀老所說,只能陷入沉思,仔細考慮着刀老方纔所說,希望能悟出個一知半解來,不管最終能不能領悟真正的劍道,只要能夠破開陣法,他就已經知足。
目前的問題是,陣法如此兇猛,易銀真的能夠破解嗎?這個問題,連易銀自己也沒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