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之後,玉池湖畔風輕雲淡,風景依舊,只是那湖畔山峰之上多了幾個數十丈長的龐大海獸屍體。那些被萬載寒眩屍體吸引而來的異類,除了一個反應較快,見機投降的蛟龍之外,盡數被獨孤鳳的斬仙飛劍誅殺殆盡。
獨孤鳳掃了一眼正誠惶誠恐、戰戰兢兢地跪伏在地的黑醜老道人,又望向天空,不禁微微感嘆:“果然是稟賦氣數不同,命運結局也有所差異!”
剛剛那羣異類自持數千年修煉,神通廣大,想要和她爭鬥拼殺,被她盡數用劍光定住,一一斬殺。唯有這頭黑蛟所化的老道人還算運氣,雖然也曾出手,但是不曾口出污言穢語,犯她忌諱,又頗爲知機,一見不好就立刻下跪投降,總算保得一條性命。
獨孤鳳只是心念微微一動,就已經看到了這條黑蛟的原本的命運線路,若是沒有她插手的話,這條黑蛟還能逍遙數百年時間,最終雖然難逃萬載寒眩毒手,但是卻因爲預先有所準備,還是逃脫了內丹殘魂,雖然同樣慘了點,去也比其他形神俱滅的同類好出百倍。
如今萬載寒眩雖然身死,但是這些光明神山的異類命運卻沒有多大改變,該死的仍然死於獨孤鳳劍下,不該死的仍然逃得了一條性命,只是殺戮者由萬載寒眩變成了獨孤鳳而已。命運轉折,因果轉嫁,玄妙如此。
修爲高深到了獨孤鳳這等境界,早已經隱隱觸及到了命運因果的層次。獨孤鳳自然也能看出這些因果轉折中的奧妙之處,不過這些對她來說都無所謂。正如登神之時,仙人見炁,佛陀見性,天魔見力,而獨孤鳳見弦,世界萬象,在不同道路上的超凡者眼中自有各種不同的風景。
對於命運,仙家見變易,而講氣數,佛家見因緣,而講因果。而獨孤鳳“見到”的卻是無盡的概率可能,所以她所注重的就是“選擇”。小到介子微塵,達到星空宇宙,一切衆生萬象的命運,不過是一個個“選擇”所組成了無盡長河而已。所謂“氣數未盡”,在獨孤鳳看來,也就是“不做死就不會死”而已。
獨孤鳳並非嗜殺之人,這頭黑蛟龍既然沒有惹她不快,資質稟賦又看起來可看入眼,正是她實驗旁門入道法門的上好材料,有了這種選擇,獨孤鳳自然也就饒他一條性命。
獨孤鳳揮袖甩出一道令牌,落到那黑龍老道面前,道:“自己種下一道元神命牌,你就可以走了,以後非經傳召,不得擅入天外神山。”
那黑龍老道聽到要留下一道元神命牌,不禁面色如土,暗暗叫苦。這元神命牌需要他主動分出一絲元神,留到命牌之中,有了這道真神禁制,以後無論他逃到何方,哪怕是在躲到天外星辰之中,只要元神命牌中的禁制發動,同命相感之下,他也一樣難逃一死。
元神命牌一旦立下,從此就要受制於人,幾乎永無翻身之日,這由不得黑龍老道不猶豫躊躇。不過當他再度看到獨孤鳳那淡然的目光,不禁想起他那些相識了數千年的同伴正是在這雲淡風輕的目光之下,被一一斬殺,毫無反抗之力,再想到那一抹嫣紅的劍光,那種元神形體全被徹底定住,彷彿置身於最可怕的噩夢永遠無法醒來的恐怖感覺,頓時汗如雨下,再也不敢拖延,連忙在元神命牌中留下一絲元神,然後轉身化爲一道黑虹,頭也不回的倉惶而去。
獨孤鳳擡手收回元神命牌,在手中把玩兩下,微微感嘆道:“可惜我的鎖仙劍氣還要差點火候才能練成,不然也就用不到這些小手段了。”天下間的元神命牌之法,無論正邪都是大同小異,無外乎都是通過收攝入命牌中的那一縷元神來控制主人。
不過這種法門未必一定保險,如果被控制者修爲道力高深到一定程度,煉神返虛,主動切斷與天地的一切氣機交互與因果交換,無意無識,宛如虛空,那就可以主動屏蔽元神分體和本體間的感應,使得元神命牌控制手段全部落空。原著之中聖姑伽因曾經被宿敵攝取一絲元神,卻依然安然無恙,顯然就是運用了這種手段。
獨孤鳳的鎖仙劍氣乃是以無上劍意統攝,鎖魂,鎖心,鎖氣機,洞穿虛實有無,鎖定一切概率可能,一劍斬去,無間無距,縱然相隔千山萬水,億萬光年,也只如當面。雖然大致原理與元神命牌相似,但是其精深奧妙程度卻是遠遠超勝。
可以說,若是獨孤鳳的鎖仙劍氣成就,那麼世間的一切距離阻隔,對她來說都要統統消失不見。到時候,只要是與獨孤鳳存在着因果聯繫,那獨孤鳳動念之間,就可以從天地之中分辨出對方的那一縷氣機,一劍斬去,兩兩無間。這種效果,自然比元神命牌強大方便的多了。
不過想要練成鎖仙劍氣,獨孤鳳的修爲火候還差了一點點,因爲這是一種類似佛門“神足通”的境界,一劍斬去,破碎三界無阻礙,是一個層次的昇華,是真正突破“氣”之神關後纔有的天然能力。按照獨孤鳳的預計推算,還需要破碎金丹,成就元嬰之後才能實現。
帶着這樣的微微感嘆,獨孤鳳隨手將元神命牌收了起來,又看向那幾座山頭上散落的異類妖獸的屍體。這些異類都是修煉了數千年的老妖怪,精元龐大,氣血豐沛,肉身更是經過了數千年元氣吐納的洗刷錘鍊,無論是用來煉製法寶還是靈丹,都是上好的素材,自然不能浪費。
這座天外神山原本是萬載寒眩的老巢,數千裡方圓都被它吃的生靈絕跡,自然也不會有僕役傭人之流。因此處理這些異類屍體,獨孤鳳只能親自動手。
獨孤鳳花了幾天功夫將這些異類處理完畢,又重新在天外神山佈置禁制,以**力梳理地脈元氣,搭建仙府框架,足足花費了三個月功夫,纔將一些基礎的部分做完。
開闢一座仙府是曠日持久的龐大工程,動輒要花費數百年的苦功,甚至可以說是貫穿一個仙人一生無休止的事業,縱然這光明境天外神山得天獨厚,不僅是天地生成的靈山福地,還有許多古仙人遺留的禁制可以利用,但是仍然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獨孤鳳現在所作的只是紮下籬笆,圈佔土地宣示主權而已。
連續忙碌了幾個月後,獨孤鳳終於有閒暇休息一下,檢索這次突襲南極光明境最大的收穫了。
閒坐於碧藕蓮花之上,嗅着那沁人心肺的蓮花幽香,獨孤鳳信手把玩着那萬載寒眩留下的碧綠元丹,一絲絲紅線彷彿春蠶吐絲一般,從獨孤鳳的指尖吐出,絲絲縷縷的纏繞在綠晶晶的元丹之上,帶動着元丹滴溜溜的旋轉不休,青丸紅線之間,相映成趣,蔚然可觀。
丹丸並非實體物質,而是萬載寒眩近萬年吞吐苦修的精元所化,自然不能像是凡人服藥那樣直接吞服。更何況萬載寒眩的內丹之中也秉承着它的至淫本性,若是直接吸取,那就不免沾染上萬載寒眩的淫邪之氣。雖然以獨孤鳳的修爲道力,不是不能壓下淫心**,也不用擔心像陸蓉波那樣自感受孕,生下個孩子什麼的。
但是這到底不是什麼好事,獨孤鳳即不是自虐狂,又不是性變態,沒興趣直接吞下這種大春藥,天天體會慾火焚身、慾求不滿的感覺。自然是先要煉化其中的淫毒後再使用了。
獨孤鳳修行的根本是心劍之道,以七情六慾入劍,對於**的把控應用自然是登峰造極。這一縷縷的劍絲紅線,正是獨孤鳳施展化欲爲情的手段,將元丹中蘊含的淫慾之力,化爲愛慾情絲,即不傷及元丹蘊含的育化之力,又巧妙的剝離了與生育之力一體兩面的淫慾本性,一舉兩得。這種手段,是獨孤鳳獨有的手段,玄門佛門中人,哪怕是法力再高,神通再大,也是萬萬不能。
萬載寒眩元丹的精元之力,就這樣被獨孤鳳抽絲剝繭一般的點點剝離,絲絲縷縷的融入到獨孤鳳的七竅玲瓏金丹之中。
得到了萬載寒眩的元嬰孕化之力的注入,獨孤鳳的七竅玲瓏金丹性質也在一點點的發生着變化,彷彿種子萌芽,胚胎生長,一點點生機造化之力在獨孤鳳的金丹內部不斷的萌發生長。
憑藉着對自身精緻入微、無有遺漏的掌控,獨孤鳳清晰的感覺到自身的精元容量赫然有了一絲絲的增長,雖然只是一絲絲微不足道的增長,只是相當於往一片湖泊之中注入一滴清水一樣,但是仍然讓獨孤鳳心生喜悅。
要知道人體的精元的容量是固定不變的,就如礦石中的含金量一般,當前無論玄門還是旁門的修煉都是走的“礦盡金存”之法,煉精化氣,練氣化神,就如礦石冶煉,去盡殘渣,拾得真金,而飛昇就如攢錢移民,一顆礦石的含金量有限,不能滿足飛昇需求,故而需要多世修行,才能攢足真金,練成貨幣,移民飛昇。
而獨孤鳳所要開闢的旁門之路,首要的條件就是窺破精氣互轉之秘,不僅僅能夠將本身精氣煉化成先天元氣,還能反過來以元氣孕育精元,精氣互補,提升本身的資質與含金量。這本來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是天無絕人之路,大千造化,也無奇不有。
正所謂道法自然,修行也好,科學也好,其最根本的手段就是師法天地,只要自然界存在的事物現象,人類就可以運用智慧,觀察期現象,終結其規律,最終人爲的模仿使用。
萬載寒眩由內丹中生出後裔,正是精氣互補,元氣孕化之力的最好表現。獨孤鳳取其丹元,法其結構,創出了這種前無古人的金丹孕元法門,對於這個世界的修行史來說,可謂是開天闢地一般的創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