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寂然無聲,幾名水手目光癡呆的盯着火舞,而火舞則是雙手扶住船舷,死死地盯着水面。
不過,火舞腦海中想象了一千種景象,卻一種都沒有發生。數十個呼吸過去了,水面重新變得平靜下來,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小姐,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此時,那幾名水手也終於反應過來,匆匆忙忙趕到火舞身邊。
“沒……沒什麼,你們提高警惕。”
火舞美眸閃爍,心不在焉的敷衍道。末了,突然發現幾人的目光有些怪異,連忙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全身都溼透了,曼妙的春光若隱若現。
“哼,再看就把你們眼珠子都挖出來!”
火舞惡狠狠的瞪了幾人一眼,便急匆匆返回船艙了,只留下幾人面面相覷。
半個時辰之後。
火舞洗了一個熱水澡,又換了貼身的衣物,吹了燈,躺在牀上,聽着船艙外傳來的陣陣風聲、水聲,久久不能入睡。
輾轉反側。
水面奇幻的橙紅霞光、水下瘋長的巨大水草、神秘的沉睡男子……這一切的一切,好像浪潮一般,源源不斷衝擊着火舞的內心,一次又一次提醒她,這不是夢!
二十年來,火舞第一次失眠了。
水底,河道深處,一名渾身赤裸的年輕人,隨波逐流。
這個年輕人,正是武承。
半年以前,恆河之上,窮途末路的他,死在了應龍的手上。不過,這並不是他生命的終結,而是一次全新生命的開始。
武承最後清醒的記憶,便是應龍猙獰的神色,以及死亡瞬間那種撕心裂肺一般的痛楚。然後,他殘缺的靈魂便被不死果挽救,沉入到了河底,開始了一段漫長的漂流。
朦朧之中,武承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奇異的空間,介於生與死的邊緣,一邊是居住着芸芸衆生的娑婆世界,一邊是無盡荒野的死亡之地。似乎只過去了幾個時辰,又好像已經過了數十年,武承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感覺。
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在不死果的幫助下,武承破而後立,擁有了一具全新的肉身。與以前那副身體不同的是,現在的軀體,在先天上更加完美,尤其是對於地心火的契合度,幾乎比以前提高了整整一倍!
除此之外,武承體內的須彌空間,似乎也在以一種玄妙的方式,與他的肉身漸漸融合到一起。要是放在以前,這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應龍殺死了武承,反而是幫助了他一把,讓他得以具有更大的潛力!
虛無空間之中了,武承有一種感覺,只要自己一旦甦醒過來,將身體恢復到最佳狀態之日,就是衝擊真元七階之時。
如今,甦醒的日子,終於要到來了。
就在不久之前,武承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急速下墜,脫離了生死邊緣,這意味着不死果對身體的重塑已經完畢。現在,他的意識正在一步步接管這具肉身,有條不紊的朝着最終的復甦努力着。
黎明的曙光劃破了黑夜的
沉寂,破曉的恆河水面上,波光粼粼,一切都充滿了朝氣與生機。
又是新的一天。
不幸的是,火舞整整失眠了一夜。
直到早上,她的睏意才終於涌上來,正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覺,忘掉一切的時候,卻又被船艙外嘈雜的聲音給吵醒了。
“這人是死是活,要不要報告給船長?”
“先不着急,你們是在哪裡把他撈上來的?”
“……”
迷迷糊糊之中,一些斷斷續續的對話傳到火舞耳中,頓時讓她猛地一個激靈,直接從牀上坐了起來,瞬間睡意全無。
“不會吧?”
來不及多想,急匆匆收拾了一番,火舞趕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數十名水手圍在一起,正對着什麼東西指指點點,一看火舞來了,一個個頓時露出討好的笑容,人羣自動分開,讓出了一條道路。
“火舞,你來的正好,我發現了一個可疑人物。”
一個身材高大,外形狂放的青年男子大步迎了上來,一副跟火舞很親暱的樣子。只不過,他的外貌略顯陰鷙,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更讓人覺得不舒服。
“巫野,這是怎麼回事?”
火舞不動聲色的往旁邊一閃,便繞過了青年男子,一邊繼續向前走,一邊淡淡問道。這個巫野,是她父親十年前在河中救起來的一個孤兒,天賦異稟,算得上是一個人才,如今已經有真元四階的修爲,是所有水手的頭目。
不過,一直以來,火舞都對巫野心存不滿,甚至厭惡。在她看來,此人太過霸道,人如其名,有太大的野心,仗着自己修爲高強,經常揹着火炎陽搞一些小動作,又喜歡欺凌弱小,並且毫不掩飾對她的覬覦之意。若不是火舞的修爲一直穩穩壓他一頭,他恐怕早就採取了一些不軌的行爲了。
更讓火舞氣憤的是,凡是在火炎陽面前,巫野就表現得老老實實,任勞任怨,對她也是“癡心一片”,一點平時的輕佻都沒有。因爲這些原因,火炎陽對巫野很是器重,隱隱有將他培養成爲接班人的意思,並且私下也默許了他對火舞的追求。
“呵呵。”
當着衆人的面被火舞無視,巫野只是故作瀟灑的笑了笑,眸子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恨之色,隨即便朝着火舞那火辣的背影追了上去。
“一個無名小卒罷了,早上從水裡撈起來的。已經檢查過了,體內沒有任何真元波動,說不定只是個落水的凡人。”
巫野湊到火舞的香肩旁,貪婪的聞着她身上的香氣,毫不在意的說道。
甲板中間,是一個渾身赤裸的年輕人,只不過身上蓋了一張草蓆,而且背對着兩人,溼漉漉的頭髮遮住了臉龐,看不真切,似乎還在昏迷之中。
“嗯?”
火舞黛眉微蹙,心臟突然不受控制,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起來。
隨即,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之中,火舞小心翼翼的蹲下了身子,伸出一隻雪白的素手,動作十分溫柔,輕輕撩起了那人漆黑如墨的長髮。
“啊!”
下一刻
,待到火舞看清了對方的樣子,立即驚呼出聲,嬌軀往後縮了一下,差點栽倒在甲板上。
是他,居然真的是他!
火舞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怎麼,火舞,你認識這個小子?”
巫野看到火舞對對方那麼溫柔,心中迅速升起一股無名妒火,神情有些陰戾的問道。
然而,火舞只是呆呆的坐在那裡,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個年輕人,至於巫野的質問,直接被她當做了耳旁風,忽視掉了。
火舞的態度,讓巫野愈發尷尬,下不來臺,但是又不好發作,只能強壓下心中的怒火,目光充滿仇恨。
“這個人完了,哪怕是醒來,恐怕也活不過兩三天,就要被巫野玩死,丟進河裡餵魚。”
巫野的表情落在周圍衆人的眼裡,頓時讓不少人搖頭嘆息,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着昏迷不醒的年輕人。
“唔……”
就在此時,年輕人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從嘴裡吐出一大口河水,居然悠悠醒了過來。
“這裡……是哪裡?”
武承緩緩睜開眼睛,周圍並不強烈的光線卻幾乎將他刺瞎,在經歷了數十個呼吸的努力之後,他終於能勉強看清眼前的景象。
出現在他眼中的,是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子。這個女子,單論相貌,在他見過的女人之中,並不十分出色,但對方的身材卻很好,屬於那種一眼就能勾起男人慾望的類型。
“你醒啦?”
火舞見武承終於醒了過來,又驚又喜,連忙靠了過去,有些嬌羞的問道。那副模樣,頓時讓周圍的人再次驚掉一地眼球,懷疑今天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
不過,他們並不知道,火舞昨晚經歷了一場神奇之旅,對於眼前這個年輕人,更多的是一種畏懼和好奇。對方的強大,已經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心裡。如今對方剛剛醒過來,便“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的內心又怎麼可能平靜地下來。
“你是誰?”
“我叫做火舞,你呢?”
“我叫……武承。”
簡單的對話之後,武承便試着從甲板上站起來,不過下一刻,他的臉色立即就變了。
四肢乏力,幾近於癱瘓,體內更是空蕩蕩的,沒有一絲真元!
重生初期的情況,遠遠比武承預料的還要艱難。
的確,不死果並不是萬能,能夠讓他起死回生,重塑一副更有潛力的肉體,幾乎已經是一個奇蹟了。至於原來的真元,恐怕還要一點點修煉回來才行啊。
真元境初階。
僅僅用了三個呼吸的時間,武承便確認瞭如今的身體狀況,從表面上看來,比起以前可謂是一落千丈,而且新的肉體還沒有完全適應,甚至連一些常人簡簡單單就能做到的站立、奔跑、跳躍,都需要時間去慢慢適應。
想到這裡,武承不由得露出了一個苦笑。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需要幫忙嗎?”
火舞見武承面露苦笑,也猜測到一些他的窘境,心中一動,便關切的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