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的亮光在冒險者眼中亮起。
在那光華中,冒險者們聽到血腥紋章的提示:“西斯大帝死亡,迴歸通道打開,所有冒險者可現在迴歸,又或繼續征戰。”
對大部分冒險者來說,繼續戰鬥已無意義,塔圖因正處於瘋狂的崩塌中——飛魚號與塔圖因就象是兩個散發着巨大吸力的磁鐵,將整個星球引力絞得亂七八遭,使得塔圖因的局勢極劇惡化。
在引力亂流中,一些地面向着天空升去。
巨大的山體在空中漂浮,彷彿塔圖因星球一下子變成了阿凡達星球。
不過不穩定的引力波會讓一些質量較輕的物質在天空中越飛越遠,質量較重的則重新落回地面,更有一些則是被引力直接拉下地底深淵。
塔圖因的表面下了山峰雨,大量的物質或者衝出星球引力圈外,或者墜入無底深淵。
引力如混亂輻射般四處亂竄,整個塔圖因星球便如個剝了殼的雞蛋般碎屑亂飛。
就算是對冒險者而言,眼下的情況也已是極度危險。
他們再沒興趣等下去。
“迴歸!”
“迴歸!”
一聲聲呼號響起。
一道道人影就此消失。
不過溫柔洪浪等人尚未離開。
克利夫等人也沒離開。
他們正在尋找沈奕,前者是關心沈奕的安危,後者則更關心埃德蒙的下場。有些事不親眼見到,總是不太放心——前車之鑑,血腥都市也不是那麼可信的。
“沈奕,沈奕!”溫柔與趙靈兒大聲疾呼着衝過來,她們在風沙中奮力奔跑着,衝向燃燒的大帝號。
飈卷的沙塵暴瀰漫了兩個姑娘的視線,她們怎麼都找不到沈奕,趙靈兒急得都要哭起來了。
好在克利夫說:“你們傻了嗎?用集結令把他帶過來不就行了?”
大家這才恍悟過來,只能說焦燥本身就是智商的剋星,
隨着集結令的光芒閃過,沈奕出現在溫柔身邊。
他已經昏了過去,那最後的一炮幾乎透支了他所有的力量。
若不是溫柔把他帶出來,沈奕可能會成爲都市第一個因爲殺死BOSS完成任務,卻因爲沒有下達迴歸指令而掛掉的冒險者。
趙靈兒一把撲上去抱住沈奕,五氣朝元發動,沈奕這才悠悠醒來。
“沈奕,你確認埃德蒙死了嗎?”克利夫急忙問。
“是的,我親手把他一炮轟碎……除非他的大預言術能把碎肉拼合復活,否則他再沒有活過來的理由。”沈奕緩緩回答。
克利夫長吐出口氣笑道:“我保證他沒那麼大能耐。”
溫柔已催促道:“別耽誤時間了,我們趕快回去,這世界快要完蛋了。”
沈奕卻回答:“等一等,剛纔米歇爾給我消息,說明斯克兄弟會那邊正在向他求助。”
這場戰爭,明斯克兄弟會其實一直都在遠處觀戰。
儘管米歇爾也曾請求龍格爾·菲力浦斯幫助參戰,但是匪徒狡猾而殘忍的天性使他們根本對雪中送炭的行爲天然牴觸,反到是落井下石的興趣更加濃厚。
四區聯盟在之前的戰鬥中雖然展現出強大的力量,卻不佔優勢反處滅亡邊緣,因此他們並沒有上去幫忙——沒有趁機幫帝國軍打他們,已經是很有良心的表現了,就這還是看在強·菲力浦斯等人的面子上。
但是米歇爾的光速衝擊,使得一切峰迴路轉,塔圖因變成了人間地獄,現在輪到他們求救了。
溫柔對這幫坐看自己打生打死的傢伙是絕對沒有好感可言的,現在聽到要去救他們,很是不願:“這世界正在完蛋,我可不想爲一羣人渣冒險!”
“不!”沈奕已堅定道:“必須把他們救回來,大宇宙計劃需要足夠的成員,第二軍團的存在極有必要。而現在的情況救人,更加符合我們的利益……不會再有討價還價。”
吸收一個人易,吸收一羣人難。
換做是往常,沈奕要想獲得一個組織的忠誠,可能需要大量的細緻工作,如果讓明斯克兄弟會參與了之前的戰鬥,那可能還要付出代價與酬勞。
現在這一切統統不必要了,世界將塌,明斯克兄弟會再沒有坐地起價的資格,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加入斷刃隊的戰鬥序列,通過迴歸離開這世界。
再沒有比這個時候收人更好的時機了——現在可是他們求着加入,不收入會費都是沈奕便宜他們了。
“明白了!”溫柔眼中閃過一抹亮光,她一轉頭道:“愛娃,帶我去那幫傢伙那裡。”
“順便也送我幾個。”愛娃笑着抓起溫柔的手。
“你還真會打秋風……一羣人渣有什麼好搶的……用來充實後宮嗎?”
身形消失,惟有溫柔的牢騷和愛娃的嬌笑還在風中嫋嫋迴盪着。
沈奕在趙靈兒的治癒下終於恢復如初,他站了起來,看向四周。
火海已消失,天空卻是一片昏暗。
大地還在天崩地裂中顫抖,沈奕卻看到一道金色的絲線飛揚而起,飄然迸裂,隨後消失無蹤。
隨着這金線斷裂,風不再呼嘯。
瀰漫視界的沙塵暴驟然而止,再無復之前狂暴/亂舞的景象。
然而沙礫卻不下墜,它們就那樣在天空中停留着,若懸浮於水中。
天空開始出現一片片水紋般的漣漪,一些金色光點悄然出現,它們飛快竄行着,在空中劃出一條條燦爛的光線,直至那籠罩整個世界的金色網絡悄然出現。
這一次連洪浪金剛他們都看見了。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周宜羽驚駭地脫口而出。
沈奕回答:“世界正在進入不穩定態,看起來即將消亡的已不僅僅是塔圖因。”
埃德蒙的大預言術,領域創造,靈魂佔據,每一件事幾乎都在摧毀這世界的基礎,而米歇爾的光速衝擊更是加速了這一進程,催生出的直接結果,就是沈奕他們親眼見證了這世界的毀滅。
克利夫則喃喃出聲:“至少省了都市的事了。”
無處不在的金色網絡便如遭遇了火焰的蛛網,在巨大的震盪中開始一點點崩潰,搖晃出巨大的顫動。
越來越多的金色絲線崩斷,網絡漸漸消失。
隨着規則鎖鏈的崩壞,整個任務世界開始向着崩滅的邊緣滑落。
時間與空間變得紊亂,萬物不再擁有秩序,一切都開始變得混亂而紛雜起來。
一株小草正在沙漠中飛速地生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爲一棵大樹,並很快發展一片莽荒叢林,隨後消失,彷彿從未存在過。
無雲的天外,流星變得更加璀璨,大片的流星雨從天際掠過,沒有火焰,卻下起了大片冰霜,地底的火焰到是依舊在燃燒,霜雪落於其上,卻並不消融,在火焰升騰中堆出重重冰牆。
又一顆太陽冉冉升起,卻不帶來絲毫的光與熱。
飛魚號依然遠在天外,卻彷彿近在咫尺。
它變得彷彿一個巨大的透明體,冒險者們甚至能清晰看到裡面的人在走動——米歇爾與雪莉緊緊相擁,還真是一對多情男女。
除了冒險者,所有的一切都在虛幻與真實中交錯,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即使用全天下最奇詭的想象力,也無法形容此刻衆人所見到的萬一。
宇宙萬物,生命百態,無一不在其中交替上演,日月星辰,忽生忽落,沙漠雲海,濤起濤滅,世間變遷,滄海桑田,感覺不到時間,感覺不到空間,彷彿一剎歷經百年……
即使是沈奕克利夫這樣的人物,在這規則大裂變的壯觀景象前,也看得呆滯了。
沈奕喃喃道:“這就是規則的意義,規則定義萬物,規則代替真理。當規則破滅之際,萬物不再遵循既有之定律,霜與火協奏,天與地……重疊。”
“天與地重疊?”克利夫看向沈奕,他注意到沈奕正怔怔地看着遠方。
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是一片死寂之暗。
“你在看什麼?”洪浪好奇問,他也隨着沈奕的目光向上看,同樣什麼都沒看見。
“星光。”沈奕回答。
他指了指遙遠夜空,一顆星星突然黯淡,消失。
“那又怎麼了?”洪浪還未理解。
克利夫的臉色卻微微變了。
又是幾點星光消失。
沈奕手指所向處,是一片覺得的黑暗與虛無。
這黑暗還在擴張,迅速瀰漫星河,越來越多的光芒消逝其中,形成了一片巨大天暈。
“是黑洞!”克利夫叫出聲來:“它正在吞噬一切!”
“不,不是黑洞。”沈奕看着天邊喃喃道:“是歸零……天與地重疊之時,一切將歸於虛無。”
透過那不斷擴張的虛無,沈奕彷彿看到一個深邃幽暗的世界。在那裡隱約有一個亮點,向着遠方做無盡的延伸,連帶着他的心神也被懾入其中……
“我們得趕快離開這兒了!”金剛已叫了起來,他看到那片虛無正在迅速向着這邊擴張。
無論什麼樣的存在,一旦落入這片虛無中,就是真正的消亡。
叫聲讓沈奕深陷的精神爲之一醒,他隨即後退:“溫柔,你那邊怎麼樣了?”
“馬上就好!”
“能帶走多少人就帶走多少,別耽誤了,趕快離開,這世界就要崩潰了!”
“明白!”
沈奕已對準血腥紋章,正要下達迴歸指令,他突然停下。
霍然回頭,沈奕看到不遠處站着的歐比王,阿索卡還有小盧克。
周宜羽終究沒能完成帶走阿索卡的任務,他把大量的好感度,都用在了學習原力上。
三個劇情人物這刻正一起看着沈奕,他們似乎也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命運,一起看向頭頂的天空。
突然,小盧克似是察覺到了沈奕的注視。
他低迴頭,看向沈奕。
沈奕心中微動。
他大聲叫了起來:“跟我走吧,我能讓你們活下去!”
然而命運這一次終究沒再眷顧他。
歐比王面容不變,彷彿對這既定的命運早已有了接受的準備。阿索卡班駁的臉上則露出一絲微笑。她嘴脣蠕動:“再見!”
沈奕目光停留在小盧克身上。
少年微笑着向他揮揮手。
揮手間,他的身體漸漸透明,實體轉爲影象,變得越來越稀薄,直至消失不見……
沈奕徹底怔住。
“沈奕!”洪浪急促大叫。
黑洞正向着這邊瘋狂擴張……
沈奕目視着小盧克消失的位置,終於低聲說道:“迴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