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林月如到底還是把話帶到了,不過彩依並沒有來見沈奕,或許在她看來,沈奕並不可能有什麼辦法解決纏魂絲的問題。
這讓沈奕很無奈,只能乾脆寫封信託石魁傑帶給彩依。
這次奏效了。
晚上沈奕在自己的房間擺弄着電腦,敲門聲響起。
“彩依特來拜見沈公子。”
話說得很客氣。
沈奕嘴角抿出一絲笑容:“進來吧。”
門推開,外面走進一位華衣麗人。
這是一個有着濃郁古典氣質的美麗姑娘,只是眉目間略帶憂愁,看着沈奕,彩依輕輕揮了下手,她身後的婢女退下,彩依這才上前一步,對着沈奕輕施一禮:“彩依不知公子高人,有失禮處還請公子海涵。”
沈奕指了指遠處凳子:“坐吧,應該是我說抱歉纔對,用這種方法請你過來,也是情非得已,老實說這麼做有點落井下石,趁人之危,雖然我自問不是什麼好人,但也要看對什麼人才用這種手段。”
彩依微一低頭:“公子的意思,彩依不明白。”
之前沈奕給她的信,只是隱約點出她的身份來歷,卻沒有說得太明白,她心中驚恐,卻還抱了萬一的心思,因此這刻也只是裝糊塗。、
沈奕笑笑:“你明白得很。人妖殊途,本不應結合。你雖存心報恩,但人們卻未必能夠理解。你說,要是劉晉元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他會怎麼想?會接受你嗎?”
彩依大驚,沒想到沈奕早知她底細,心中驚恐,竟是直接屈膝跪在沈奕身前:
“彩依雖是妖,卻無害人之心!公子萬萬不可……”
沈奕止住她:“我要想說,早就說了,找你來,也不過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公子有何事需要彩依幫忙?”彩依無奈問,心裡卻想,若此子利用此事要挾自己,說不得只好與他拼殺一場了,只恐因此耽誤了救治劉晉元。
一想到劉晉元,她心中不免又是一痛。她雖爲報恩而救人,但是心中何嘗又不是對其真有愛意。只可惜人妖殊途,人們是不會接受這種事的。
她這刻心中矛盾,小手已不自覺抓住身上彩衣,她雖然是千年修行的蝶精,但是要說到養氣的功夫卻還是差了許多。
沈奕輕抿了一口茶水:“沒什麼,就是想請你這幾天陪我們一起逛逛街,若是可以,就把劉晉元也帶出來吧。病得久了,總是不出門,也未必對身體有好處。”
“就爲此事?”彩依愕然。
沈奕很認真的點頭:“就爲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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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趙靈兒看到沈奕果然沒有食言,真得又要帶她去逛街,大爲開心。不過高興之餘,又擔心沈奕爲自己耽誤正事。她是一路跟沈奕走來的,雖然有些事還不太明白,卻已知道沈奕他們這羣人,與旁人是有着很大不同的。故而關切問沈奕,是否還有其他要事需要處理,沈奕大感溫暖,輕捏她的小臉蛋說,陪你便是我的正事。
趙靈兒大羞,心中卻是歡喜不已。
不過今天的逛街,卻不比昨日,非但多了個林月如,也多了彩依和劉晉元,甚至石魁傑和葉紀光還有一羣丫鬟也跟了出來。
有林月如在,一行人到是熱鬧了許多。這丫頭生性活潑,那裡熱鬧就往那裡鑽,說起話更是嘰嘰喳喳不停,就是玩上一天也不嫌累,有她在,到是不用擔心氣氛問題。
這會兒她們來到一間珠寶行前,林月如已率先進去,先選起一對綠玉手鐲放在自己手腕上比劃着,還亮給沈奕看:“沈奕哥哥,你看這手鐲怎麼樣?”
沈奕隨口道:“玉質晶瑩,玲瓏剔透,很適合你。”
林月如給了他一個好看的白眼:“就你嘴甜。”
然後翻過來覆過去的看那手鐲,也不知想到什麼,卻是吃吃低笑。
這笑容落在劉晉元眼中,劉晉元嘆了口氣。他本屬意林月如,奈何林月如心裡卻沒有自己。
如今雖有嬌妻,心中卻有些失落感。
這失落又看在彩依眼中,心中又何嘗不是泛起酸水,轉回頭藉着讓丫鬟扶劉晉元坐下的同時,擦了擦眼睛。
這邊沈奕也同樣將衆人表情盡收眼底,嘴角邊抿起一絲微笑,讓彩依看見,粉臉微紅,走過來低聲對沈奕道:“讓公子見笑了。”
“豈敢,彩依姑娘一片真情,到是讓我好生欽佩。”
“月如姑娘對公子也是一片真意呢,可惜公子卻是心有鴻圖,心思只怕不在月如身上。”
“你知道我什麼心思?”
“奴家魯鈍,不知公子深意,但公子費盡心思,也要我等陪公子出來逛街,所圖當非取樂。”
“你想知道我爲什麼非要你們陪我出來?”沈奕笑了笑,擡頭看了看頭頂天空:“不用着急,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什麼時機?”彩依問。
沈奕聳聳肩:“我也不知道,也許是今天,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後天,也許一連好多天,時機都不會到。但如果到了……你會知道的。”
彩依深深看了沈奕一眼,終於不再說什麼。
她現在只能期望,這個所謂的時候能早些來到。
玩了一天,沈奕他們將整個京城都徹底轉了一遍,眼看日暮黃昏,林月如這才依依不捨的接受了彩依回家的勸告。
行到半路,林月如突然看到街邊有人吵鬧,卻是幾個彪形大漢正在毆打一位老人。
那老人身上已被打得全身帶傷,鮮血淋漓,不停地哀號。
那羣人見老人被打得都快癱在地上了,這才罷手離去。
旁邊一羣人在指指點點,聽他們的說話,那老人是家有不孝子,在外嗜賭如命,欠下一身債跑了,這些人便找上老人,要取他的房契,可憐老人年已過七旬,沒了房子就得流離失所,哪裡肯給,結果就是一通毒打,揚言明日還要再來。
林月如頓時怒了,衝上去就要教訓對方,卻被沈奕一把抓住:“你想幹什麼?”
“還用問嗎?”林月如叫道:“這幫混蛋着實可惡,本姑娘要好好教訓他們一番,替天行道,否則還當什麼江湖俠女。”
她和李逍遙一樣,都是做夢都想着替天行道,行俠江湖。
沈奕已笑道:“那你知道當俠客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林月如一楞:“最重要的?恩……一顆俠義心腸?”
沈奕搖頭。
“那……高強的武功?”
沈奕還是搖頭。
林月如怒了:“你想說什麼就快說,本姑娘沒時間考慮這個,那幫傢伙就快跑掉了!”
“別擔心,他們不會跑掉。”沈奕輕拍林月如的額頭:“我向你保證,就算你在這裡說上半個時辰,他們也會在前面等你,不會離開。”
“你說什麼?”林月如一怔。
沈奕已拉過趙靈兒,對她們兩人說道:“行走江湖,首先要學會的,就是觀察環境。你們看……”
沈奕的手已指向那老人:“他是被人用拳頭打的,拳傷最容易造成的是淤腫,即便是打落牙齒,也只是嘴邊有些血絲,爲何他的身上卻會有如此多鮮血?”
兩位姑娘同時一楞,沈奕已繼續道:“還有剛纔打人的那三個,你們難道沒認出來嗎?其實今天白天,我們已經遇到過他們三回了……這是第四回。呵呵,京城可真小啊。”
兩位姑娘頓時色變,前方那躺地的老人也不再哼哼,緩緩爬了起來。
沈奕卻是自顧自繼續道:“不光是他們,還有我們身邊,那個賣豆腐的老太太,早上的時候在賣蔥,中午的時候她在賣茶,她老人家還真是夠忙的,哦,不是老人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中午賣茶的是位大嫂,她的易容術不錯,只可惜她變得了那張臉,卻變不了身上那股臭氣……”
那賣豆腐的老太太身體立時僵直不動。
就那毆打老人離去的三人也已緩緩走了回來。
沈奕已一拍額頭:“差點忘了還有那位算卦先生,他到是第一回出現,可問題是他真的懂算卦嗎?他甚至連龜卜都拿錯了。還有這幾位看熱鬧的朋友,你們不覺得他們說話很有本事嗎,只是隨口幾句,就把這老人爲何捱打的來龍去脈講得清清楚楚。問題是他們都是在場之人,誰家閒論是非,還會把事情經過都說上一遍?”
隨着沈奕的說話,衆人臉色同時一變,那賣豆腐的老太太已從案板下抽出一把刀撲向沈奕。
這一下撲擊身形矯健,哪有絲毫象老人。
同時那受傷倒地的老人,議論是非的閒客,算卦的先生,毆打老人的惡霸……一羣人已同時向着沈奕等人衝去。
林月如臉色微變:“大膽賊子!”
她手中長鞭已飛出,正捲住那老太太,一鞭將她抽得飛了出去,同時趙靈兒也揚手打出一道雷光,劈向那僞裝老人的大漢,將其一擊震飛。
這兩個姑娘身手如今都已是相當了得,同時出手,登時將那羣衝上來的匪徒打得七零八落。
彩依臉色大變:“這就是你說的時機?”
沈奕卻搖了搖頭:“不,這只是開胃小菜。”
此時林月如已一鞭將那算卦先生劈得凌空飛起,眼看那算卦先生在自己鞭下被抽得連連翻滾,驕傲道:“就這點三腳貓的本事,也敢做刺客?連本姑娘一招都接不下。”
就在這時,遠處一道黑影突然如電衝至,於平地上颳起一股暴烈旋風,瀰漫衆人視線,一隻手掌已狠狠拍向林月如:“你也接我一招!”
眼看這一掌就要擊中林月如,沈奕終於動了。
“射月!”沈奕擡手就是一槍,已打向那突襲者。
對方嗷的怪叫一聲,來不及攻擊林月如,竟然凌空一個翻滾,躲過這一槍後落地,然後他怒吼出聲:“不是射月!”
“當然不是。”沈奕漫聲回答。
然後他看看彩依:“這纔是正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