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別墅中,三位太保走後,厲海峰立刻跑上樓去。見到父親面色焦急,厲行也茫然的跟在後面。
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傳來的都是忙音,厲海峰知道,四哥臨走前說的話是真的。
要出事了!這個念頭在心中閃過,他就再也淡定不了。
他不傻,想到三位哥哥這麼晚登門質問自己,結合話語中透露的信息,在加上平時關係親密的幾個‘大人物’都沒一點音信,他已經明白事情不可能挽回了。
倒底是混了十多年的老江湖,他臉色不變,只是擡頭看了一眼門口的厲行。隨後,他從口袋裡拿出鑰匙,打開保險櫃,用最快的速度把裡面的東西收起來。
“聽着厲兒,帶着這些東西去找你豹子叔,他會帶你去秀縣,沒有我的電話,你不準回來。”厲海峰扶着他的肩膀道,“如果我有個三長兩短,你也不準回來,好好把書唸完然後出國。”
“如果,如果,有什麼困難的話,打電話給你的幾個伯伯,雖然我們有爭吵,有意見,但你有難的話,他們一定會出手的,聽明白了嗎?”
“爸,你這是……難道華伯說的是真的?”厲行見父親如此表情,頓時不敢置信的問道。
“先別管這個了,你看着我,看着我!”厲海峰大聲叫着,面前讓厲行看着他的眼睛。
“聽着,兒子,我做的所有都是爲了你,爲了你的母親,你知道麼?”厲海峰狠狠的說道,“這麼多年,我爲了星城失去了多少?可有什麼回報?沒有,什麼都沒有,我連你母親都救不了,我恨,我恨他們,我恨這個地方……”
他說着眼中泛起了淚光,他此生就喜歡過兩個女人,一個已經死了,一個嫁做人婦,心中再也沒什麼遺憾的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獨子厲行。
“你聽話,馬上去找你豹子叔,連夜去秀縣,我在那裡留下的資產足夠你成長了,現在去收拾行李,快去!”厲海峰厲聲道。
厲行就好似失了魂魄的木偶,在父親的命令聲中,麻木的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七歲那年他失去了母親,父親成了他生活中的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父親在他心裡是很溫暖的名字,但是現在……
一切都變了。
並沒有收拾多少東西,在父親不耐煩且連聲的催促中,厲行只是把自己的書包倒空,隨便裝了幾件衣服,把父親給他的東西都用衣服包在裡面,拿好和充電器就來到了大廳裡。
“我已經和你豹子叔打電話了,他從新市趕過來還要點時間,你自己騎着哈雷去新市,走!”厲海峰一刻都不敢耽擱,拉着兒子去車庫,推出了兒子的愛車。
“我不在身邊,誰都不要相信,就算是豹子叔也是一樣,記住了麼?”厲海峰把兒子送到了路口,再三叮囑道。
“我知道了……”厲行感覺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捏緊了自己的心臟,他從沒見過父親這副模樣,他總是那樣的自信,開懷大笑,但是現在只有滿臉的焦急之色。
“行了,走吧!”厲海峰推了他一把,要他騎車走人。
厲行含淚騎上車,但剛啓動車子,耳邊就響起了烏央烏央的警笛聲。只是在眨眼間,父子二人就被三四輛警車給包圍了。
“厲海峰,跟我走一趟吧!”汪局長說着來到他的面前。
“沒想到,竟然是汪老哥親自來抓我的,呵呵……”厲海峰苦笑幾聲,他當然認識汪佑民,在一起吃過不止一次飯,畢竟是四哥的大舅子,關係不遠不近,但眼前的情景他從沒想過。
“是我親自請命過來的,十三太保個個英雄,我不希望……”
“別說了,汪老哥,別說了。”厲海峰搖頭說着,“我跟你走。”
汪佑民點點頭,親自把他拷上,押着他準備上車。
“放開他,爸!!!放開我爸……”厲行猛然從車上下來,衝了過去,嘴裡大聲喊道。
“攔住他!”其實不用汪佑民開口,就已經有兩個人架住了厲行。
“放開我,你們不準帶走我爸,放開他……”厲行淒厲的聲音劃過昏暗的夜空。
厲海峰的腳步停在了車門口,只是頓了頓,強忍着沒回頭,矮身進入車內。汪佑民給兩個手下使了個眼色,就坐進車裡,就此離去。
“爸!!!!!”任憑厲行叫的如何大聲,車越行越遠直到消失在黑暗裡,嗚咽聲不斷的從他嘴裡冒出,駕着他的兩個警察無奈的對視一眼,就此鬆手而後上車離去。
厲行感覺自己渾身沒了力氣,攤到在地,雙眼通紅的他感覺,此時的自己彷彿被世界遺棄,寒風吹來,冷意讓他勉強打氣精神。
“一定要救他,父親……”他掙扎的起身,看着黑暗的夜色,眼露茫然,“怎麼救?找豹子叔?不,他在秀縣還行,這裡是星城。”
他喃喃自語,雙手緊握,“華伯,對,找華伯,他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有些顫抖的手,快速的掏出撥通了鄒太保的電話。
另一邊,行走在路上的三人一陣沉默,從別墅出來後,三人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儘管有千言萬語但無從出口。
他們走的是近路,所以並沒有看到警車,就算聽見警笛聲也並不以爲意,這幾天的星城本來就是亂糟糟的,他們纔沒時間去關注。
“嗡嗡,嗡嗡……”
鄒太保掏出一看,是厲行的電話,猶豫了片刻還是掛。
“怎麼了?”發覺四哥落後幾步,前面的兩人問道。
“厲行那小子的電話,我給掛了。”鄒太保好似說了句無關緊要的事情,就那麼面色平靜的越過兩人朝前方走去。
……
“哎西!”
電話沒打通,厲行有些懊惱也變的更加焦急,想也不想立馬坐上愛車朝星城駛去。
他知道鄒太保的老家在哪,卻不知道現在住的地址,無可奈何之下,他也只有冒着寒風騎車朝鼎香閣而去。他在這裡和父親於幾位伯伯們吃過飯,知道這家的老闆和華伯有些關係,問他應該能找到華伯。
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不顧一切的救自己的父親出來,這個世界除了父親,他再也沒有別的親人了。
非常幸運,當他渾身冒着寒氣進入鼎香閣,簡單老闆道明來意後,竟然被告知華伯就在樓上的包間裡。
大喜之下,他連忙謝過老闆,獨自上樓去了。
“四哥,我們真的什麼都不做麼?”吳太保的聲音從包間裡傳出來,讓剛上樓的厲行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做什麼都是徒勞的,如果十三聽了我的話,趁早走人的話也許能逃過這一劫,不然生死難料。”鄒太保沉重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沒這麼嚴重吧?就因爲金陽地產那點破事?”吳太保問道。
“比你想象的嚴重多了,你以爲只有這麼一點事情麼?他與姓萬爲首的大批官員有來往,紀委正在一個個的清查,你們想想老十三近些年參與的投資就明白了,碼頭,公路,房產等等,這其中的漏洞有多少,我不用明說你們就知道。”
“四哥,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李太保突然問道。
包間裡變的安靜下來,外面的厲行感覺心臟一陣收縮,豎起耳朵專心傾聽,生怕錯過一個字。
過了好一會才聽鄒太保猶豫着說道,“其實……星城這次遊行我也有參與,那些人都是我鼓動的,但我當時並不知道金陽地產和老十三有關係……”
後面的話,厲行已經聽不進去了,鄒太保剛纔說的,對他來講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原來父親是因爲你才被抓的!原來一切都是你搗的鬼!說什麼兄弟,說什麼良心,什麼誓言,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厲行瞳孔收縮,裡面完全沒有一絲感情,冰冷的嚇人,一股瘋狂在心裡蔓延。他沒有發出聲響,慢慢的退下。
“咦,怎麼?沒見到……”送菜的老闆剛上樓梯就見厲行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頓時有些疑問的問道。
只是厲行根本沒工夫理他,甚至看都沒看他,就那麼走下樓梯,肩膀還撞在老闆的身上,手上的才險些被打翻。
“喂,你這人怎麼回事啊?神經病……”老闆抱怨的聲音驚動了包間裡的幾個人。
“怎麼了?”鄒太保和另外兩人走了出來道。
“沒事,剛纔……算了,進去吧。”老闆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再說厲行。
他獨自出門,騎上愛車後,瘋狂的在星城奔馳,速度越來越快,但他卻感覺自己越來越清醒,飛掠而過的狂風讓他感覺自己從此無所顧忌。
父親被矇騙了,被自己的兄弟矇騙了,他要報仇,他要救人!
這個念頭在他心裡變的越來越清晰。
重新回到自家的門口,他把車停好就進門打電話,通知豹子叔多帶些人過來後,他就跑向父親的臥室,從抽屜裡找到了父親收藏用的武士刀。
“qing~”
清脆的出鞘聲在房間裡響起。
明晃晃的刀身在燈光的照耀下寒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