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
走到一片山谷中的時候，郭大路突然停下腳步，出言提醒了一句。
師玄青和青牛同時止步，一臉鄭重地看着他，他們也感覺到氣氛的詭異，那種危險的氣息一陣陣傳來，尤其是青牛，感覺到一種來自高階物種的絕對威壓。
“太安靜了……”師玄青低聲說了一句。
郭大路左右看了看，道：“咱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這裡等會可能會有場大戰。”
擅長戰鬥的師玄青也有所感應，與青牛一道無聲地跟着郭大路。
雖然氣機被限，陣術無法施展，但郭大路對山巒地形走勢的判斷依舊精準，因此他很快在靠左邊的那座山上找到一處由青樹綠草重重遮掩的山洞。
“沒有任何氣息波動，裡面應該沒有異種盤踞，我們暫避進去，靜觀其變。”郭大路說着帶頭入山洞，順手抽出桃木劍斬了幾根樹枝，擺出了一個簡易的、無法陣氣息波動的迷惑陣，聊以**。
“不知道那些追殺我們的到底是什麼人。”師玄青自言自語道，“從那三箭的威力來看，也不是什麼修爲高深之輩，若我們修爲還在，可以把他們抓起來審問一下。”
郭大路道：“玄青師姐，你太樂觀了。”
“什麼意思？”
郭大路看向師玄青，道：“你回想一下，若不是我有這扇子，我們剛纔能否輕易脫身？”
師玄青還是滿臉不解，偏頭望着郭大路。
“那三箭之所以威力有限，不是他們修爲不高，而是因爲他們察覺到我們仨修爲有限，於是用了最簡單和有效的方式襲擊我們。”
師玄青想了想，問道：“你是說，如果我們修爲還在，他們會用別的方式對付我們？”
“至少那三根箭不會那般無力，可能會是三根摧城拔寨、重逾萬斤的神箭。”
師玄青聞言，以爲然地點點頭。
嗷吼——
就在這時，一道獸吼劃破沉靜的山谷，緊接着，三頭巨獸震天動地地奔騰而出，郭大路探頭去看，發現每頭巨獸都有一座小山那麼大，獠牙長如利刃，並排奔跑，聲勢駭人。
然後，天空中又想起一陣長鳴，三四頭猛禽卷着狂風飛來，通體漆黑，看着像書上記載的烏鳳鳥獸。
那猛禽見到巨獸，一個招呼也無，俯衝而下，展開撲擊之勢。
禽、獸相鬥，山崩石裂，吼鳴聲頓時震盪山谷。
不久之後，更多的巨獸猛禽從深山中趕來加入戰鬥，剪尾跑蹄的虎獸，金錢花斑的豹獸，聲如霹靂，銅頭鐵臂的金眼狻猊，鼻如長蛇、牙如竹筍的賴象以及黃鷹、丹鳳、海東青……
一時間，飛禽走獸的嘶鳴怒吼此起彼伏、響徹天地，整片山脈都陷入沸騰之中。
郭大路運轉僅剩的神通火眼金睛掃視四方，看到遠遠的那座山上有至少七道人影在快速奔行，行動大膽、動作謹慎地朝戰場這邊靠近。
“看來這種戰鬥每天都會發生。”
郭大路小聲說道，“那些前來撿寶的村民們動作很麻利，明顯不是第一次。”
師玄青道：“是不是意味着這片山脈附近不止兩個村落？大家圍山而居，主要就是爲了收集這些巨獸猛禽的寶體獸血和他們身上其它寶貝。”
郭大路點點頭，心裡卻在想：“若這些巨獸猛禽就是蠻荒祖地的土族，那麼以它們的智商，會看不穿村民們坐收漁利的手段？在弱肉強食的環境中生存那麼久，要說智慧尚未開化，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如果它們明明已經看穿，仍舊堅持日日廝殺戰鬥，那豈非表示它們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山脈間的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目前大體的局勢是丹鳳震懾羣禽，賴象用鼻子卷倒狻猊之後，威加百獸。
“它們爲什麼要如此捨生忘死地廝殺？是要爭什麼嗎？”師玄青看着郭大路說道，“我曾在玄荒見識過妖王之戰，它們要麼是爭洞府，要麼是爭妖聖遺蛻，總之，必是事出有因，那這些洪荒巨獸猛禽每日廝殺是爲什麼？”
郭大路正要順勢調侃好鬥的師玄青兩句，突然心中一動，剛纔的疑問立即有了答案，以揣測的語氣說道：“它們可能是在爭人頭。”
“爭人頭？”
郭大路道：“我覺得它們每日戰鬥是爲了迷惑那些村民，用這種方式吸引更多的人前來撿寶，直到某日時機成熟，它們集體發動，將那些人類修士全部反殺，獵物翻身做獵人……”
剛說到這裡，那頭賴象和丹鳳開始遭到其餘巨獸猛禽的圍攻，左支右絀，已然受傷。
下一刻，數十支羽箭如蝗蟲一般破風而至，每一支羽箭箭頭都由混鐵打造而成，勢入電光，犀利鋒銳且勢大力沉，顯然每一支羽箭都擁有射殺一頭巨獸的力量。
嘭嘭嘭嘭嘭！
飛箭射中巨獸猛禽，發出沉重的聲音，更多的鮮血飈出，一些力量稍弱的巨獸已經倒地不起。
師玄青駭然道：“果然如你所說，他們面對多強的敵人就會用多強的手段。”
郭大路沉默不語，從那羽箭的力量來看，那些村民並不是被自己的芭蕉扇嚇住，而是手下留情？
就在這時，聽到頭頂傳來一陣震動聲，一道粗豪的聲音隨後在山間炸開：“猛禽巨獸，誰殺死歸誰！”
顯然是另外一個村的獵人小隊到了。
郭大路突然道：“明白了！”
師玄青正要問他明白什麼，山間兩撥村民已經加入戰鬥。
“禽獸打完人類打，這纔是蠻荒祖地的本來面目嗎？”師玄青道。
郭大路道：“這是天地間的本來面目。”
兩撥村民展現出了兇悍絕倫的戰鬥力，手撕獸腿、踢爆獸頭等幾乎是他們的基本操作，雖說那些巨獸都是有傷在身，但這種驚世駭俗的手段看得師玄青也有些頭皮發麻。
郭大路感慨道：“有時候，人類真是比禽獸還要禽獸啊！”
戰鬥很快結束，除了狻猊和幾頭擅飛的猛禽僥倖逃脫，其餘飛禽走獸盡數被俘。
兩撥村民雖互相看不順眼，但分割戰利品時並無實質性衝突，各自收穫滿滿。
就在郭大路以爲他們準備離開時，突然聽到一道聲音說道：“兩人一牛，怎麼分？”
另外一道聲音接道：“人殺了，牛宰了，得的寶物各拿一半。”
“好。”
郭大路、師玄青和青牛聽了，臉色齊變，只覺這次要涼。
郭大路心念電轉，思考對策，紫金葫蘆、玉淨瓶等幾樣寶貝快速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結果是：以自己現在的狀態，均無法使用。
而這時，四個面目猙獰如惡鬼的壯漢已經來到山洞前。
“要完！”郭大路說了一句，同時握緊手中的蟠桃木劍，凜然對師玄青和青牛道：“做好戰鬥準備，記得要昂首挺胸、勇往直前！”
師玄青道：“這樣還有一線希望？”
“不是，這樣顯得有尊嚴一點。”
四位巨漢對視一眼，稍稍低身弓背，做撲殺獵物狀。
獵殺一觸即發。
郭大路隨口叫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突然間，一棵參天大樹不知從什麼地方橫掃而來，將四位壯漢一併掃走，頃刻間撞成肉餅。
下一刻，山體崩塌，巨石轟隆隆滾落，飛砸向那兩撥村民。
與此同時，對面一座孤峰也抖動起來，整座倒塌，砸向四散逃竄的村民們。
適才還大顯神威的獵人，這時脆弱的像一隻只白兔，竟毫無力氣去抗禦那漫天飛舞相互撞擊的巨石。
兩村獵戶最終無一倖免，盡數葬身於此。
“蠢龜，你先動，你輸了！”
一道狂妄霸道的聲音響徹這方天地，聲音卻是來自對面那座孤峰，原來那孤峰抖落一身巨石之後，現出了人熊本體。
至於郭大路等藏身的那座大山，本體則是一隻老黿。
敢情這兩位真正的太古巨獸在玩“誰先動誰就輸”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