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煩躁
不知道他追出去是真的要揍那個人，還是追出去要買試題，張居正想想還是跟楊奕中說：“會試如此神聖，我們學子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像這樣的騙局，真要是信了，只會是害了自己。”
張居正是想通過楊奕中說給畢寧知道，這樣的事不能沾，但也不能說的太明顯了。免得他們以爲自己會看輕了他們，認爲他們想幹這樣的事。
張居正之所以跟楊奕中這麼說，也是因爲楊奕中跟畢寧之間關係更悠久，兩家人是世交，交情跟自己自然有不同。
張居正認爲自己點到爲止，剩下的自己也不能左右了，只期盼這人真是騙子，不然的話，這一次的會試要出事的啊！自己苦學準備這次會試，當然不希望因爲這樣齷齪的事，發生意外。
前朝曾經發生過這樣試題被泄的事，當時爲了查清這件事，可是死了學子朝臣的，到最後，還把所有考試成績作廢，全部重來。
張居正不希望出現這樣的情況，心裡原本是淡定的，現在也煩躁起來。
煩躁的張居正跟楊奕中打了招呼，說自己回去看書了。
楊奕中看着張居正進了他的屋子，頓時跑向院子門口。
院子門口已經沒有人了，那個公子，還有畢寧都看不見了。楊奕中心裡幾乎是清楚了，畢寧此時一定是跟那個人買試題了。追出去看看。
果不其然，那個人被畢寧揪住：“我買你的試題，趕緊給我。”
畢寧十分緊張，怕被人看到，想迅速買了試題就回去。
“你們不是不相信的嗎？”那個人哭笑不得，想拉下水的沒有拉下水，不想拉下水的卻死拉着自己要買試題。
“廢話少說，趕緊拿出來，給你一百兩！”畢寧不由分說，就把一百兩塞在對方手裡之後，就要掏對方袖口，以爲試題是被他放在那裡的。
不過，還真被他掏着了，對方簡直是無語了。隨即想到老爺交代的。
“給你可以，先把這簽了，不然我們老闆還以爲我買了高價獨吞了錢，你也知道，我一個小人物哪能弄出來試題，也是給人跑腿賣錢的。”
來人熟練的又掏出一個小本子，一個能寫字的墨石。
“寫上你花了一百兩買的試題就行。這樣，我也能交差。”
畢寧看到了那個本子上前兩個人寫的是：花一千兩銀子買了試題。沒有簽名，只有價格數目，這樣倒是可以，不會留下什麼把柄。
畢寧痛快的寫下：花一百兩買了試題。
寫完之後，心裡還是很激動的，人家能花一千兩買這試題，說明試題真有可能是真的，而自己卻只花了一百兩，值！太值了！
“這試題可不能從你這說出去啊？”來人出言警告畢寧。
“當我傻啊？”畢寧一副來人傻子的表情。
來人跟畢寧交易完之後，不得不忐忑的回去如實稟告，沒套着張居正，倒是把張居正的朋友給套着了。
楊奕中看着那個人迅速消失，再看到畢寧把試題收藏在胸口位置，完了之後，畢寧還深深吸口氣，然後把自己衣袖撤了一塊，看起來跟人打架了。
呵呵，沒有想到畢寧還真是有一套，不過，這在自己面前確是不行的，非把你試題弄出來。
畢寧很快平息自己激動的情緒，假模假樣的咳嗽一聲，然後轉身，結果臉上漸漸僵硬，原來楊奕中就站在自己身後幾步遠。
怎麼辦？難道他看到了自己買試題？他要是鄙視自己怎麼辦？揭露自己怎麼辦？先試試，要是他真的看到的話，實在不行，就把試題也給他看了，不然自己在他眼裡永遠擡不起頭，要命的還是自己把柄被他攥在手裡，畢寧眼睛直轉。
“呵呵，跟那個人打了一架，結果被那個人跑了，看看，我衣袖都被扯壞了？”
畢寧試探。
裝傻？楊奕中嘴角飛揚。
“畢兄，我可是都看到了，那個東西現在在你胸口位置吧？”
畢寧頓時臉色白了，楊奕中能這麼說，那是肯定看到了，不然怎麼會知道試題被自己放在胸口了？
“你我是兄弟，我買試題也是爲了我們，不管是不是真的，也就一百兩，萬一要是真的，我們不就是穩如泰山了？
走，我們一起回去看試題，把張居正也叫着吧？”
畢寧一副哥三一起的態度，有好事一起，誰也不會落下。這樣，應該能堵住楊奕中的嘴了吧？
“你就省省吧？張居正剛剛還跟我說，會試如此神聖，我們學子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像這樣的騙局，真要是信了，只會是害了自己。我倒是不怕害了自己呢！就怕沒有機會。”
楊奕中戲謔的把張居正的原話給說了出來。就是跟畢寧說，這事不是哥三的事，是哥倆的事。
“嗯？他真這麼說的？也對，剛剛他第一個得知那個人要賣試題，結果他當場就怒了，把人給轟了出來。
要是他有這個想法，根本就不會轟人，而是買下試題，跟我們一起看，看來他這個解元，跟我們這些人到底不一樣，心中的底氣足着呢！根本就不需要這些啊！
看來，只能是我們看試題了，不過，這件事就我們兩知道，事關重大啊！”
就這樣，兩人揹着張居正把那個人的試題以一百兩的價格給買了下來。連午飯都隨便扒了幾口，兩人湊在一起看，誰也不給進屋。
張居正心思煩躁的回到自己屋子之後，看着妹妹小心跟自己說話，忽然張居正想到，爲什麼虎妞把妹妹放回來？
她想幹什麼？是不想妹妹知道的？虎妞這人一貫以掏錢爲目的，根本不管道德底線。
忽然張居正聯想到虎妞會不會也知道有明天的試題在賣的事？萬一知道的話，以她的脾氣，不掏十個八個學子的錢不會罷休，並且自己可以肯定，她下手的對象一定不會是自己這麼窮的人，一定會是富家子弟。
張居正忽然這麼想，也是他真的不定心了，煩躁了。就胡思亂想了。張居正想到虎妞掏錢沒底線的一貫品質，想到順子的手下那些到處打聽消息的人，就想到虎妞要是從順子那兒知道，有人買賣試題，以她的德行，眼睜睜看着錢不掙，她會吃不香睡不着的。
再說，好好的她幹嘛把妹妹放回來，怕是被妹妹知道吧？她是想在自己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吧？
要是虎妞參與了這件事，被查出來，會不會連累到妹妹？應該不會，妹妹要是參與的話，早知道試題了，一定會跟自己說的，虎妞既然沒有跟妹妹說，還把妹妹打發回來，就跟妹妹沒有關係。
不過，從今天起，妹妹也不能再回去給她幹活，免得受牽累，讓妹妹就住在這等着會試成績出來，沒有異常，妹妹才能再跟着虎妞幹活。
要是有異常，也是虎妞自找的，什麼樣的錢都敢掏？就是自己現在去提醒也遲了，還連累自己。
張居正果然是煩躁了，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想了，也是被那個人給刺激的，再想到畢寧的態度，想到要是畢寧揹着自己買來試題，出了事怎麼辦？
要是自己過去直接問，一定不行，剛剛自己就已經對楊奕中說了事件的嚴重性，想必楊奕中應該會跟畢寧說的吧？
煩不了了，各人顧好各人吧！但願試題是假的，要是畢寧買了試題，也就是多花一百兩錢的事，要是真的，不出事則罷，要出事可就是大事啊！
張居蘭看着大哥回來後臉上不好，還以爲是因爲會試緊張的，只能是更加小心的呆在一邊。
虎妞還真的從順子那兒聽到了試題的事，虎妞從順子那兒得知，有幾個學子竟然買到了會試試題。
虎妞驚了一下，這件事可不是好兆頭。
有人敢在京城明目張膽的買賣試題，不論試題是不是真的，要是明天會試的時候，監考官員當場發現，考場學子作答的題目一模一樣，可就要出大事了。
古代考試跟前世選擇題不一樣，選擇題你可以回答的一模一樣，但古代幾乎是議論題，靠個人積累個臨場發揮的。
要是前世語文考試的時候，監考老師發現，同一個考場幾個學生寫出來的作文題目一模一樣，傻子也知道是有槍手做了標準答案。
不用說，這幾個寫出一模一樣的作文題目的學生，只能是以作弊蓋棺定論。這作弊在前世也就是當場考試作廢罷了，就是最嚴重的也不會影響到生命。
但古代不同，查起來的時候，會嚴刑逼供的，會死人的。
虎妞想到張居正不會中槍吧？他要是中槍，自己管不管？
管！當然要管！不算自己想勾搭他這個未來宰相，就看在張居蘭面上，看在先生的面上，也得管。
趕緊過去提醒一下，免得張居正冤死，張居蘭哭死。
就在下午的時候，虎妞穿着女裝去找張居正了。
張居正忽然看到虎妞過來，大吃一驚，壞了，虎妞果真是參與了，難道過來跟自己推銷試題？或是向自己兩個朋友推銷試題？
虎妞看到張居正一副警惕的看着自己，心裡不爽，勞資不辭辛苦的過來點撥你，你這什麼眼神？中大獎了，怕我打劫？
“虎妞，你怎麼來了？”張居正警惕的時候，他妹妹倒是高興的站起來引進虎妞。
“你先去門外看着，不要給人靠近。”虎妞把張居蘭叫去盯梢。虎妞也不想給張居蘭知道。在虎妞眼裡，張居蘭還是很當純的一妞，值得保持下去。
張居正看着虎妞一副這樣做賊心虛的表情，更是篤定虎妞參與這件事了。臉色頓時鄙夷的很。打定主意，任憑她如何勸說自己看試題，自己攆走她就是。
“張居正，你們這次會試可能有麻煩了？我從順子那兒聽說有人在賣試題，要是考試的時候，監考官員發現，幾個，或是十幾個，甚至是幾十個學子回答的試題是一樣的，你能想到會發生什麼事嗎？”
“會發生什麼事？”張居正不由自主的跟着虎妞問。張居正根本就沒有想到，虎妞會這麼說話，一時反應不過來。
“這種情況很嚴重，輕則作弊考生成績作廢，終生不能再考，嚴重的會死人。你聽到有人買賣試題的事嗎？”虎妞問。
“沒有！”張居正不願多說。反正自己沒有沾這件事，就是出現虎妞說的那樣情況，跟自己應該不會有關係吧！
對自己最嚴重的影響，就怕是作弊的人太多了，皇上一怒之下，全部作廢，所有考生全部重考，自己就要被影響一段時間了。不過，就是這樣，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只是心裡覺得冤而已。
虎妞放心了，既然張居正沒有，那自己就不要替張居蘭瞎操心了。得，回去。
這次考試歷時三天，三天之後，學子們被放出來，一個一個憔悴的不成樣，虎妞陪着張居蘭在外等着張居正。
張居正出來了，臉色淡定，只是消瘦點，見到自己妹妹，蠻高興的，可一看妹妹身邊的虎妞，心情馬上轉陰了。
她來幹什麼？指望自己對她產生好感？門都沒有！
“大哥，考的上嗎？”
張居蘭激動上前。
“嗯，應該可以考上。”張居正篤定的語氣。
張居正如此篤定，讓張居蘭高興的不得了，拉着虎妞：“我大哥要考中了！”
虎妞暈。
有一個信心滿滿的大哥，還有一個單純的傻妹妹。
誰參加這樣的考試出來，這麼篤定？
可出乎虎妞的意外，跟着出來的兩個學子，一邊走，一邊互相恭喜：
“恭喜畢兄高中！”
“同喜同喜！”
虎妞又暈。感情信心滿滿的人還真不少，壞了，別是那些人賣出來的題目是真的吧？
御書房，太傅跟當朝左相一起，面對最近深感疲倦的皇上。三人正在議論今年的會試情況。
太傅深感擔憂。皇上這幾個月，聽說勞於後宮，雖然是爲了子嗣，但也不能本末倒置，要是皇上真有什麼事，天下又要亂了。
雖說子嗣極爲重要，自己也曾催促皇上雨露均沾，也好早日生下皇子，可當時皇上因爲獨寵鄭貴妃，不曾聽進去。
現在皇上急了，不要自己等人催促，致力於後宮各女，卻又過頭了，看着皇上日漸疲憊的面容，竟然顯得有些蒼老。
這讓太傅感到心悸，皇上還正值壯年，如果出現意外，真是要亂的啊！而大名四周的幾個國家，哪一個不是虎視眈眈的？這幾年雖然處於和平狀態，但誰不得提防其他各國忽然發難？
而皇上真不能有事啊！子嗣的事暫時還真不能急狠了！
太傅有些心不在焉的議論着今年的會試，說到自己看的幾個學子的試卷，都是可造之材。
“兩位愛卿，這次我將出卷，保卷，批卷的大臣各自分開，免得出現不該出現的情況。
後面批卷就有勞兩位愛卿多多辛苦，務必將對我們大名有用的人才甄選出來。你們是最後定奪的大臣，這也是我對你們的信任。”
皇上感覺說完這些話之後，很累，最近不知道怎麼的，老是沒看多少奏摺，就感到累，難道自己這些天，真的太虧空了？
“微臣領旨！”左相丘正伏地領旨。
“謝皇上如此重用老臣，定不辱使命。”太傅李斯羽跪下領旨。
皇上疲倦的揮揮手，一句話也懶的再說了，感覺很想睡會。
太傅看着如此疲倦的皇上，想想還是上前一步：“皇上最近可是太過疲倦？有沒有讓御醫調理過龍體？皇上，天下百姓身家全繫於皇上一人，還請皇上保重龍體。”
太傅想還是比較委婉的說出來自己的擔憂，免得皇上自以爲正值壯年，過於操勞後宮，以至於虧空身體，還是讓御醫調理調理爲好啊！
“朕知道了，退下！”皇上打起精神，對付走太傅之後，直接就睡在御書房，實在是感到累的很。
皇上臨睡前也想到自己前段時間，就是因爲自己感到疲憊，招來御醫，結果兩個御醫同時給自己把脈之後，都一致認定自己身體虧空，需要大補。
兩位御醫還建議，皇上需要修身養性一段時間，不宜臨幸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