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幾人凝視,那嬌小女子的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起來,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怯生生地問道:“幾位長老有何指示嗎?”
蕭白衣不答,楊開嘴角泛起一抹玩味笑容,慕容曉曉張口直言:“杜鵑,你是魔天道的人嗎?”
追隨在自己身邊出生入死的同門竟有可能是魔天道的人,慕容曉曉一時間簡直有些難以接受,若是一般人也就罷了,關鍵這個杜鵑方纔在戰鬥的時候可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傷口處到現在還流着血,一身衣衫都被鮮血染紅了。
這樣的弟子,怎麼可能是魔天道的?
可這是楊開的推測,她沒法不重視。
兩年前,各大小宗門家族內肅清出好大一批魔天道安插進來的內鬼,那一次清查,許多宗門家族都元氣大傷,青陽神殿還算好,只清查出寥寥幾十個弟子而已,若這個杜鵑真的是魔天道中人,那就說明兩年前的清查未盡全功,整個青陽神殿乃至其他宗門內還不知有多少內鬼存在,那樣的風波再來一次的話,誰知道會引發什麼動亂?
慕容曉曉心中沉重無比。
而此言一出,十幾個青陽神殿弟子都是臉色大變,齊齊朝那杜鵑望去,杜鵑本人更是一臉愕然,旋即悽苦道:“三位長老明鑑,弟子不是魔天道中人,弟子冤枉!”
慕容曉曉扭頭朝楊開望去。
楊開淡淡道:“冤枉與否,口說無憑,是與不是,你說了也不算,看着我的眼睛。”
話落時,楊開右眼處驀然一片漆黑,似化作一個吞噬萬物的黑洞。
杜鵑本能望來,只一眼,便再也挪不開目光,對視之下,此女很快抖似篩糠,嬌小身軀內竟瀰漫出絲絲黑暗氣息。
那黑氣氣息初始還只條條縷縷,不太明顯,但只是幾個呼吸過去便如潮水一般爆發出來,將她徹底籠罩。
魔元滾滾而動,滿是邪戾殘暴的氣息。
無需再問,答案已經顯而易見,青陽神殿諸多弟子滿面駭然,蕭白衣輕輕嘆息一聲,慕容曉曉目光呆滯。
而暴露了身份之後,杜鵑也一改之前的謙卑羞怯,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厲嘯之時,合身朝最近一個同門撲殺而去。
她自知實力不夠,不是在場帝尊境任何一人的對手,只想擒住一個人質,脫身要緊。
那同門還在震驚之中,又有傷在身,哪能反應的過來?等杜鵑撲到近前再想反抗已經來不及了,心中驚呼吾命休矣,閉目等死。
沒死成,楊開探手抓住了杜鵑,嬌小的人兒怎麼掙扎也擺脫不了那無形的束縛,絕境之下,杜鵑厲聲冷笑:“這天下早晚是魔族的天下,爾等冥頑不靈,必定死無葬身之地,若想活命,不如隨我一起投靠魔天道,還有一線生機!”
被識破身份,又被楊開擒在手上,她非但不開口求饒,反而還出言威脅,當真是氣焰囂張。
慕容曉曉一臉的痛心疾首……記憶中那個容易羞怯的杜鵑可不是這個樣子。
楊開輕輕一笑:“魔天道的人這麼告訴你的?”
杜鵑冷哼:“西域戰場,星界節節敗退,魔族大軍秣兵厲馬,大帝隕落魔域,待魔聖出手,星界何人能擋?”
楊開緩緩搖頭:“你所知的都是老黃曆了,兩界戰場如今了有了變故,你怕是不太清楚。”
“什麼變故?”杜鵑冷聲問道。
楊開道:“兩界通道已被封印,魔族大軍後援已斷,魔族強者無法突破界壁封鎖,那西域戰場上魔族大軍數量雖多,但被蠶食殆盡只是早晚之事。”
杜鵑一怔,冷聲道:“少在這裡妖言惑衆。”
楊開一笑:“你信不信沒什麼關係,不影響兩界局勢。”
杜鵑默然片刻,體內忽然跌宕出及其危險的氣息,體表處的魔元更是鼓盪不休,整個人彷彿隨時可以爆裂開來一樣,同時冷笑道:“我在黃泉路上先等着你們!”
落在楊開手上,她自知逃脫無望,竟是直接求死,倒也果斷的很。也不知是不是被魔氣侵蝕之後影響了心性的緣故,行事頗有魔族的風範。
慕容曉曉臉色大變,疾呼道:“天魔解血,師兄小心!”
楊開又豈會毫無察覺,杜鵑氣息變化如此明顯,不管是天魔解血還是什麼,反正看起來都像是類似自爆的秘術,他忙催動魔元壓制過去。
熟料竟是壓制不了,狂笑之中,杜鵑嬌小的身子膨脹起來,好似下一瞬就要爆裂開來。
楊開皺了皺眉,手一抖,手上的人兒直接消失不見,那危險的氣息也隨之湮滅無形。
雖是魔天道,但畢竟是青陽神殿弟子,只是被魔氣侵蝕壞了心性,若能救治回來的話,未必不能重新做人。楊開不想殺她,也不會讓她自爆,直接收進了小玄界中。
以他小玄界主宰之力,壓制杜鵑的自爆綽綽有餘。
果不其然,被收進小玄界後,世界之力籠罩之下,杜鵑身上那狂暴的氣息逐漸消弭,很快平穩下來。
一個大活人忽然就這麼消失不見,又引得一羣青陽神殿弟子驚呼不已。
蕭白衣和慕容曉曉同樣一臉徵詢,想知道楊開把杜鵑弄到什麼地方去了。
楊開傳音告知了他們一聲,兩人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自己的隊伍中居然有一個內鬼,倒是讓慕容曉曉心情沉重,蕭白衣那邊也帶了一支隊伍,不知其中還有沒有隱藏的魔天道中人。
好在楊開和波雅都有洞察之力,只需等那一隊人馬趕來瞧一瞧就知道結果了。
“查出什麼了?”楊開低頭朝波雅望去。
波雅道:“應該是血魔一族的秘術,但是以前從來沒聽說過,恐怕是最近幾年才研究出來的。”
魔天道的人爲何被魔氣侵蝕了還能維持神智,甚至平時隱藏在星界中無人能夠察覺,這一點星界這邊一直沒搞明白。若是能破解這一層關鍵的話,或許以後再見到魔天道的人就能發現一些破綻。
波雅方纔便是在研究這個。
聽她說是血魔一族的秘術,楊開不禁眉頭一揚,一道神念投入到小玄界中,顯化身影在白灼和伯牙面前。
白灼雖是玉如夢麾下大將,但他卻是出身血魔一族,若魔天道的人中的是血魔一族的秘術,白灼應該能洞察一二。
神識投影的同時,楊開將那杜鵑也召了過來,天魔解血被壓制,自爆沒成,杜鵑此刻昏迷了過去,靜靜地躺在那裡,恢復了本來的樣子,嬌小的身子蜷縮一團,惹人憐愛。
“楊兄何事?”白灼瞧了一眼杜鵑,開口問道。
楊開道:“我記得白灼兄以前數次往返兩界戰場和魔域?”
白灼頷首道:“不錯!”數年大戰,他回了魔域好幾次,也返回戰場好幾次。
“既如此,那你可曾聽聞過魔天道?”楊開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杜鵑。
白灼一笑道:“自然是知道的,怎麼?這女子便是魔天道的人?”
“是!”楊開點點頭,“波雅說她應該是種了血魔一族的某種秘術,所以想請白灼兄查探一番,看是否能救回來。”
白灼聞言道:“魔天道的那些人確實中的是我血魔一族的秘術,只不過這種秘術到底是什麼我不太清楚,因爲我不負責此事,不過我倒是可以給她看看,至於能不能救回來,我也不敢打包票,盡力而爲吧。”
“那就有勞白灼兄了。”
“楊兄客氣了。”
“對了。”楊開忽然又想起了一事,開口問道:“真正的魔族見到魔天道的人,能分辨的出來嗎?”
白灼瞧瞧昏迷在地上的杜鵑,道:“我能看的出來,她身上的魔氣隱藏的雖深,但還是有那麼一點痕跡的。”
伯牙也在一旁頷首道:“正是如此。”
楊開想了想,擡手一召,身邊又多出來一個人,正是那第一個被楊開收進小玄界的魔族:霍侖!
這傢伙似乎正在打坐修煉,被楊開從品字三峰中召過來的時候還保持着修煉的姿勢,片刻後方才察覺不對,睜眼之時,嚇一大跳,不迭行禮。
楊開不與他囉嗦,只指着地上杜鵑道:“看看這個女子,可有什麼奇特的地方?”
霍侖不知情況,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楊開的神色,這才認真關注杜鵑,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此女身形嬌小,年紀不大,容貌嘛……馬馬虎虎,身材一般……”
楊開擡手打住:“可還有其他的?”
“其他的?”霍侖倍感壓力,吞了口口水問道:“不知大人所問是指……”
“她被魔氣侵染過。”
“她被魔氣侵染過?”霍侖愕然,又低頭仔細審視着杜鵑,然後使勁搖頭:“這倒是沒看出來。”
這可奇怪了,波雅能看出來的事,霍侖居然看不出來,兩人的修爲相差也不是很大。霍侖好歹也是個下品魔王,若是連霍侖都看不出來,只能說明魔天道中人體內的魔氣隱藏的確實夠深。
至於波雅,楊開想了想,只能判斷是她天生目力不凡的緣故,她畢竟是羽魔,修有瞳術在身,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東西也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