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盛夏,就算是在城市裡,放學後的傍晚依然有蟬鳴,聒噪的快要趕上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聲。
那時候的穆業剛好讀小學二年級,還是個七歲大的小男孩,但是他已經忘記那天是周幾,他像往常一樣,放學了就先去圖書館借一本書,因爲媽媽每天在下班之後都會去圖書館等他。
那天他和媽媽出了圖書館,卻是被一羣少年犯跟蹤,具體的他已經忘記,他依稀記得凌芸拿出了手機正要給穆天風打電話,那羣少年犯卻是拿了棍子直接將他和凌芸敲暈。
他不知道那些少年犯爲什麼要抓自己,那時候他小,對很多事情都懵懂未知。他被少年犯們帶到了一個小黑屋子,那個屋子裡除了他和凌芸,還有一個渾身都是血的女孩子。
那幾個未成年抓着他,一直在笑,嘴裡說着很多噁心的話,那些話凌芸都有教育過他不能說。
他已經想不起來那時候那些未成年都說了什麼話,他只模糊記得,那些人在他面前大笑之後,將那個女學生拖到了他的面前,當着他的面****那個女學生,還強迫他必須去看。
他一想到這裡,就渾身發抖,那些未成年拍了視頻,還給穆天風打了電話。
他不知道電話裡說了什麼,就記得那羣未成年裡有一個帶頭的,狠狠的將手機摔在地上,然後便朝着他狠命的往死打。
那是他從小長那麼大第一次被人打,他只是一個七歲的小男孩,根本就沒有力氣反抗,他能做的就是瞅準機會,狠狠的咬上了打他的那個人的手,硬生生的撕扯下來一塊肉。
之後他的腦袋被用盡全力撞擊在了牆上,他便暈厥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他聞到一股子的腥臭味,還有粘-液一直在往他的臉上澆。
他睜開眼的時候,滿眼都是紅色,從他的頭髮到臉到脖子還有身體,全部都浸透在了鮮血裡,而之前那個女孩子這時候下半身和上半身竟是已經斷了。
“哈哈哈哈……”
穆業能記得的就只有那些未成年的大笑聲,笑得震破耳膜,刺裂在天上。他睜開眼的時候,看到那個女孩子還在睜着眼睛,她的眼睛還在動,她張大了口,竟是連舌頭都沒了。
他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女孩子在自己面前被那些人給分屍,那些人還將鮮血全部都潑在他的身上,瘋狂的大笑。
那笑聲就像是惡魔,從地底裡鑽出來的惡魔。
他的眼珠子幾乎是從眼眶裡瞪出來,恐懼充斥着他整個身體,他想大喊都喊不出口,他耳朵旁能聽到的就只是自己的媽媽——凌芸的大喊聲。
“業業!不要看!不要看……”
“業業……”
茶小樓將穆業扶到了沙發上,端了一杯熱水給他,伸手輕輕的摸着他的頭髮。
穆業沒有把這件事很詳細的說出來,但茶小樓能想象得到那些人是有多殘忍。
穆業說的這些,她最近就碰到過,她昨天就在樑京那裡知道廢棄樓的女屍案,也是被一羣未成年給殘忍殺害的。
這些人在這個社會裡都是些畸形的存在,他們的內心裡只有惡。
如果你問他們爲什麼要這樣殘忍的去殺一個人,是有仇恨嗎?他們給你的答案大部分都是——沒有,只是看她\\他不順眼而已。
一個小孩子,親眼目睹了這種噁心而又殘忍的事情,必定是給他留下嚴重的心理陰影。如果不加以疏導和治療,這個孩子長大後,很有可能也會成爲一名罪犯。
穆業是好孩子,他家裡的人都有好好的教育着他,再加上他自己的天資高一些,所以這種東西,他需要的就是慢慢的去調養,去忘記。
但就算再怎麼去調養,這種東西永遠都會埋藏在穆業的的心底,怎麼都揮散不去。
現在,茶小樓能做的,就是輕輕的揉着他的頭髮。
“他們還把過程拍成了視頻發給我爸,我當時已經嚇瘋了,我連喊都喊不出口。他們還企圖對我媽動手動腳,是唐伯過來了,救了我和我媽。他爲了救我和我媽,被他們砍掉了三根手指頭,後來,唐伯把他們都給殺了,一個都沒留,然後帶着我和我媽去了醫院。”
穆業的眼睛還是沒有焦距,他端着杯子的手還是在發抖。
當初,唐伯過來救人的時候,手裡拿着一把刀,一刀一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個都沒有放過。他當時還是瞪大了眼睛去看,只看到唐伯渾身都是血,看到唐伯戴着墨鏡,墨鏡裡映射出他的影子,他已經完全變成了個血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乾淨的,除了血,還有血漿……他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閉上眼,他看着墨鏡裡的自己,就像是看到了一個怪物,讓他只知道大喊,一直喊到嗓子撕裂發不出聲音。
他因爲受到的驚嚇太過,眼睛裡都開始在往外面冒血。
他被送到醫院後,眼睛一直都沒有辦法閉起來,那時候凌芸一直在哭,伸手想要讓他把眼睛閉上。當時就連醫生都說,他精神高度緊張,再這樣不合眼,恐怕會疲倦而死。
他已經忘記當時是怎麼好了的,他模糊記得穆江過來了,穆江在他牀邊守了很久,他才漸漸的有所好轉。
他在療養院裡過了有一年的時間,這一年的時間裡,穆天風和凌芸找了很多催眠師,還有很多心理醫生,讓這些醫生幫他把這段記憶給忘掉。
一年後,他確實忘記了一些,沒有再記得那麼清楚,他總覺得那就像是一場噩夢,不是真實。
“不僅僅是我爸和我媽給我找了心理醫生,就連唐伯也給我請了很多醫生,他爲了救我,斷了三根手指頭,又因爲怕我想到那段往事,就故意沒有再在我面前出現過。”
茶小樓知道他口裡的唐伯就是唐瑜的爸爸,以前她還奇怪,爲什麼穆江和凌芸會心甘情願的爲唐瑜做事,原來,這裡面有這麼一層關係。
因爲唐伯救了穆業和凌芸,所以穆江纔會心甘情願的爲唐瑜做事,這明顯就是在報恩。
“樓兒,我怕的不是我突然想起了這些,我怕的是,那些未成年是唐伯挑唆的,他爲了讓我家裡人去幫他做事,他自導自演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