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給更多的族人創造勝利的機會,六定城的奢人已經抱定了必死之決心。而魏家人也明白自己無路可退,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當雙方都不在乎生死之事的時候,局面就徹底僵住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局勢朝着更壞的方向發展下去。
因爲六定城本地的駐軍已經被奢人打的七零八落,早有準備的奢人並沒有費多大的力氣,只用了三四天的時間就徹底控制了這座城池。
時至今日,連林飛都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了:和奢人動武的話,不僅不是南荒巫祖的對手,還會造成更大的傷亡。而且奢人對他和已經沒有了反抗之心的魏家人還算比較客氣,除了不能自由出入魏府之外,基本不做任何其他的限制。
事情發展到這步田地,不管是林飛還是魏家人,或者其他那些被軟禁在魏府當中的地方頭面人物,都已經變得無足輕重了。
接下來事態會怎麼發展?南荒巫祖會不會血洗六定城?會不會殺光除奢人以外的所有族羣?等等這些問題讓被“軟禁”的魏府當中的人們極是忐忑,每日都在惶恐難安中度過。只有魏家人不爲所動,似乎所有的那些事情都和他們無關,根本就不值得去擔心。
連身死族滅都已經不在乎了,那就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了。
六日之後。
城外響起驚天動地的鼓點,那是官軍的戰鼓聲。
雲州前線上的大軍終於來到了。
這本是一個好消息,但所有的人都更加惶恐,甚至已經到了絕望的地步:在失去所有的後勤補給之後,前方的幾十萬大軍會毫無懸念的潰敗下來。而六定城恰恰卡在雲州和楚州之間,是敗軍北逃的咽喉要道。爲了生存,急於北逃的敗軍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打通這個必經之路。戰事一起,無論誰勝誰敗,這些人都必死無疑。
若是奢人勝了,這些人就徹底失去了作爲人質的價值。若是奢人敗了,也一定會在最後時刻將所有人殺個精光……
當奢人老婦再次來到魏府的時候,衆人就知道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很多人都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有些膽子比較小的甚至已經精神崩潰,象瘋子一樣大喊大叫着……
“我想大家一定是誤會了,我們奢人從來都不會傷害任何一個無辜者,更不願意手上沾滿
血腥。那些血債累累的罪人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們可以走了。”
“施加在魏府的血咒已經去除,諸位走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南荒巫祖帶着幾個奢人揚長而去,只留下那些面面相覷的人們。
奢人終於肯放我們走了?
弄出這麼大的風波,卻如此高高舉起輕輕落下,這會不會是奢人的陰謀?
就在衆人狐疑不定之時,魏父和魏母面無懼色的走了出去,卻沒有觸發“血咒術”,安然無恙的站在大街上。
某個膽子稍微大一點的人也嘗試着走出魏府,同樣毫髮無損。
那個可怕的老巫婆真的把“血咒術”解除掉了。
這個發現讓已經被軟禁了整整六天的人們欣喜若狂,全都一窩蜂的跑了出去,如獲新生一般的又叫又跳。
這六定城已是是非之地,再也不宜久留,還是趕緊逃離的好。
不過人們很快就發現,局面並沒有想象的那麼樂觀。
南荒巫祖的血咒之術雖然已經解除了,但他們已經不可能再有機會離開這裡了。
不是奢人不許他們離開,而是因爲整個六定城已經被官軍團團包圍,圍的如同鐵桶一般,就算是一隻老鼠也跑不出去了。
聽聞六定城出事之後,楚中、楚北的官軍晝夜兼程,卡死了退卻的道路。從雲州退卻下來的敗軍又從西、南兩個方向將小小的六定城徹底堵死,戰鬥已經開始幾個時辰了。
東、北兩個方向的增員部隊急於接應雲州潰軍,而云州的潰軍身後又有數萬追兵,如同喪家之犬般急於北逃、東退,六定城恰如一根魚刺卡在咽喉之地,戰鬥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幾十萬大軍在一夜之間崩潰,帝國辛苦經營的雲、楚防線毀於一旦,這麼大的風潮之下,什麼樣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甚至會成爲整個帝國崩潰坍塌的導火索。
無論什麼樣的人都負不起這麼大的責任,黑鍋只能讓六定來背了。
不論是後方的援兵,還是從前線上潰退下來的敗兵,都紅了眼珠子,幾乎同時發佈了“血洗六定”的消息。
“敵情複雜,良莠難辨,爲大計計,唯有屠滅六定永絕後患。”
這句話說起來簡單,卻讓每一個人都毛骨悚然。
失去軍紀約束的敗兵
國境,比帝國血洗還要慘烈。不分敵我全部屠滅,將六定城殺個雞犬不留,看起來有些瘋狂,其實卻是最簡單隻有效的辦法,也是那些敗兵必然會做出的選擇。
這麼做除了是把天大的黑鍋甩給六定的百姓之外,還是出於最現實的考慮:因爲這是最經濟最實惠的辦法,成本最低,執行起來也最方便。
那十幾萬敗兵身後,還尾隨着雲州的十餘萬追兵。若是不能儘快的攻陷六定城,而是頓足城下,到時候追兵一到,這十幾萬敗兵就會成爲十幾萬具屍體,而六定城也同樣會落入敵人手中。
既然六定城已經註定保不住了,還不如直接毀滅,哪怕是化爲廢墟,也比留給敵人要好的多。
現在,要血洗六定的不是奢人,而是帝國。
本地的老百姓已經看清楚了眼前的形式,作爲一家一戶的小民,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之下毫無抵抗能力,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盡其所能的守住這片家園,說什麼不也能外面的官軍殺進來。
於是乎,就出現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卻又完全可以理解的情形:無論是本地土著,還是跟隨駐軍在此落戶的外來者,都在自發的幫助那些造反的奢人。
不論男女老幼,或是擔土挑石協助守城,或是貢獻糧米,和奢人一起抵抗四面八方的官軍。
這些老百姓們,不懂什麼春秋大義,也不在乎什麼朝廷帝國,他們只知道若是外面的官軍殺進來,家就完了,六定就毀了!
彼此敵對了幾十年的奢人和中原人,第一次真正的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可惜的是,對於四面八方幾十萬大軍而言,所有的抵抗都無異於以卵擊石。
在幾十萬大軍面前,小小的六定城根本就抵抗不了多久。
城外是十餘萬從雲州方向潰敗下來的官軍,他們沒有輜重沒有糧草,甚至沒有了軍紀,他們只想拜託身後越來越近的追兵,爲了活下去,他們必須毀滅橫亙在眼前的這個小城。
密密麻麻的軍隊一望無際,城下的幾千奢人手持梭鏢、竹矛等原始而又簡陋的武器,在和潰敗下來的官軍浴血而戰
他們堅強,他們勇武,在巫術的加持下,他們力大無窮刀槍不入,堅毅如同頑石。
但小小的石子註定會淹沒在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之中,這是他們宿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