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你永遠都是小丫頭,”魔尊擡起頭來,仰視着那個白衣白裙的身影,笑呵呵的指着自己的胸口對她說道:“說什麼天地至大,說什麼武道精深,不過都是身爲之物,什麼樣的權謀什麼樣的天命,都改變不了最純真的本心。”
“妖魔也好,凡人也罷,完全不值得理會。”魔尊慢慢的站立起來,拉起晴月的手意味深長的說道:“該來的來,該走的走,這裡不屬於你,你也不屬於這裡。咱們回去吧,回到原本屬於我們的地方,永遠永遠的不出來了。”
晴月那雙根本沒有眼白的漆黑眸子中滿是迷茫的眼神,就好像是一個已經走了太遠卻忘記了回家路徑的孩子。
眼前的這個黑袍老者,還有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好像在什麼地方聽到過,是那麼的熟悉,但她卻始終想不起來這些究竟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殺了他,讓毀滅降臨。”這個聲音始終在晴月的腦海中迴響,以她的實力,只需稍微一擡手,就能讓眼前這個似曾相識的黑袍老頭灰飛煙滅,但她卻總是覺得不應該那麼做。
就好像是身在夢中一般,晴月竟然好不抵抗,任憑魔尊拉着她的右手朝着思過崖下一步步走去……
“吾主……吾主啊……”淒厲的叫喊聲中,邪魔“林爍”哭喊着追趕上來,如同被拋棄的家犬一般抱住她的小腿兒,聲嘶力竭的大叫着:“吾主啊,您擁有最偉大的權柄和最堅不可摧的意志,毀滅他們,毀滅這個世界,讓您最強大的力量降臨吧,吾主啊,您忘記了嗎?難道您已經全都忘記了嗎?”
權柄?意志?毀滅?
這樣的字眼兒同樣熟悉,看着那個匍匐在自己腳下不住哭喊的身影,晴月的腳步停了下來,用茫然的目光看着“林爍”,好像正在竭力的回憶着什麼……
“你算個什麼東西?”魔尊用最鄙夷的目光看着苦苦哀求的“林爍”,犀利的眼神似乎可以穿透層層疊疊的混沌氣息看到他最原本的面目:“說你是東西已經是高看你了,你不過是用怨毒、仇恨和毀滅氣息拼湊起來的雜碎,就算是一個虛無縹緲的鬼魂都比你完整的多。你根本就不是生命,甚至連鬼怪都算不上。你本就不是自然生成的血肉之軀,也不是天生地養的精靈,根本
就沒有喜怒的思想,也沒有神魂可言,最多隻是建立在這股強大氣息之上的一段滿是怨毒的記憶而已,你有什麼資格談論忘記二字?”
一直以來,自稱神使的天外邪魔都在以不同的形態存在着,但卻極少有人能夠真正看透他的本來面目。
魔尊一針見血的揭示出了他的本相:根本就沒有生命,甚至連神魂都沒有,僅僅只是用強大的混沌氣息維持着的一段怨毒記憶碎片而已。
魔尊的這一番話,似乎對“林爍”造成了極大的震動,他馬上就閉嘴了,呆呆保持着跪拜的姿勢一言不發。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這種死氣沉沉的寂靜至少維持了五六個呼吸的時間,神態木然的“林爍”猛然騰的一下子跳了起來,好像發了瘋一樣哈哈狂笑着:“你說的很對,我根本就沒有生命,我什麼都不是,我根本就不是個東西,哈哈……”
天外邪魔的聲音高昂而又癲狂,在思過崖上反覆迴響激盪,如同夜梟悲鳴一般難聽,幾乎要撕破所有人的耳膜:“我沒有身體,沒有生命,連神魂都只剩下一點點可憐的碎片,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我早已經神魂俱滅過了,是吾主給了我強大的力量,是吾主讓我繼續存在。但我有對吾主的絕對忠誠和絕對信仰,我始終還不懷疑的相信着,吾主一定會給我新生,吾主會給我一切。你們這些卑微的螻蟻,休想矇蔽吾主。我不允許你們那麼做,我會讓吾主明白,只有我纔是他最忠誠的奴僕……”
發狂一般的嚎叫過後,邪魔“林爍”慢慢的鬆開了晴月的小腿兒,那種癲狂的表情已經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比決絕的神色。
如同正在朝着神像祈禱的信徒,邪魔“林爍”站起身來後退了幾步,然後重新跪倒下去,朝着那個頭戴黑色王冠的身影不住跪拜,口中唸唸有詞:“吾主啊,只有我纔是永遠都不會背叛的奴僕,我現在就證明給吾主看……”
一個頭狠狠的磕下去。
這不是磕頭,而是在用頭撞擊地面。
因爲用力太大太猛,“咚”的一聲悶響,邪魔“林爍”的腦袋猛然崩裂開來。緊接着,他的身體也在迅速瓦解,就好像是一個徹底風乾的沙雕在狂風中快速裂解一般。
雖然邪魔“林爍”的身體在剎那間土崩瓦解,卻
沒有哪怕一滴鮮血流出,而是升騰起一團黑色的煙霧。
構成邪魔軀體的煙霧在晴月面前緩緩升起慢慢擴散,本應該逐漸的消散在空中,卻如同歸海的千萬條細細溪流,朝着晴月的身體彙集過去,並且正在慢慢的融入到晴月的體內……
和邪魔有關的所有破碎記憶瞬間在晴月的腦海中一一閃現出來:在那毀天滅地的神魔大戰當中,在萬魔哭號的戰場上,一座黑氣繚繞的祭壇緩緩升起……
就好像漆黑夜色的中一道閃電,雖然只能帶來短暫的光明,卻可以讓人看清楚周圍的景物。
晴月陡然想起了什麼,那是她原本的記憶!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喃喃的唸叨聲中,晴月緩緩的舉起雙手。
在她高舉雙手的瞬間,瀰漫在四周的混沌氣息頓時瘋狂起來。
如果說以前的混沌氣息就好像是沸騰的海洋,那麼現在,這股瀰漫四方的黑暗氣息已經完全爆炸了。
爆炸開來的混沌氣息並沒有繼續瀰漫淹沒一切,反而帶着尖銳的“嘶”“嘶”聲響急速流動,好像大團大團撲火的飛蛾一般朝着晴月彙集過去。
彷彿只是個來不及眨眼的瞬間,原本無處不在的混沌氣息就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久違的陽光再次照射進來,照耀在每一個人的身上,暖陽光的好不舒服。
陡然降臨的光芒讓久在黑暗中的人們還有些適應,似乎剛纔那片遮蔽天地的黑色氣息僅僅只是一場噩夢。
現在,夢醒了。
但人們很快就發現,所有的這一切經歷根本就不是夢,而是真實存在。
那些黑暗的混沌氣息也沒有消失,而是變得更加凝聚。
所有的黑暗氣息都凝聚成爲一個西瓜大小的圓球,正懸浮在晴月的面前。在圓球的內部,還有五個更小的圓球——天珠,那是五顆天珠。
那個圓球是那麼的黑,黑的讓人心驚肉跳,彷彿在天地之間破開的一個大洞,正露出黑漆漆的虛空。
晴月依舊保持着雙手高舉的姿勢,那個懸浮的黑色圓球也在逐漸升高,她的動作越來越吃力,就好像那個西瓜大小的圓球有千鈞之重。
當圓球漸漸升到她的頭頂之時,晴月猛然走出一個奮力投擲的動作,圓球隨即升上高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