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立妖塔,於莽原叢林擊敗北洲羣雄;
菩薩東來,夢幻泡影攝服東洲鯨武殿。
天庭之名已令九州悉聞。
莽原叢林妖世浮屠之內,韓楓淡然站立在一個封閉的房間之中,面前是手持刀兵的女刀客。
白飛凰知道自己並無取勝的機會,但還是將每一刀都揮舞到極致。
就好像韓楓知道她不會贏,卻還是會來接受她的挑戰。
《天之卷》——【天之輓曲】!
韓楓將《天之卷》交給白飛凰,憑藉着御刀之血的才能,白姑娘也真的修煉成了《天之卷》的第一式,這至絕的刀道一招,令妖世浮屠的這個空間之中充滿了悲切清冽的刀氣。
韓楓見狀,伸出兩根手指。
並不是任何武功,只是足夠高的境界壓制。
信手伸指,輕描淡寫架住了白飛凰的刀鋒。
脣角一笑,又將白飛凰手中長刀的刀刃鬆開。
白飛凰隨後後退,長髮輕輕一甩,放棄使用《天之卷》,而是選擇凝聚自身功體氣勢。
周遭幻化紛紛然鸞鳥光影,一聲青鸞啼鳴,刀光劃過。
當初在太平縣的【鸞啼千影】,時隔多年再出現在韓楓面前已經不是什麼絕學了。
但是在那時候的韓楓眼裡,這就是自己一心向往的武道境界。
如今,自己的嚮往與理想……都變化了……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一瞬間失神,已經是刀光臨身。
不過,白衣姑娘的刀光在韓楓身前三尺之地引動了韓楓功體自發反應,無形的罡勁勃發,將姑娘輕易推了出去。
興許是輸得多了,白飛凰也不氣惱,一股子走回房間的桌子面前,放下手中刀,飲下一口茶。
“我輸了,你可以走了。”
“這麼着急趕我走,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
韓楓一身黑白羽氅,輕輕在衣裳羽毛上捋了捋,走到桌子面前,把板凳拖出來坐下。
白飛凰看了韓楓一眼,隨後說道:
“我想見的是熱情善良的韓楓,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真武帝君。”
這句話說得有些許心酸,白飛凰對韓楓是有情意的,這一點就連韓楓本人都能感受得到,這也是韓帝君爲之苦惱的地方。
當初在青牛鎮初見,兩人驚鴻照面,初來乍到這個世界的韓楓對於救了自己性命的姑娘也有過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後來在懸劍司來來去去,相伴與長安道、撫遠道輾轉,這份情愫也在時間裡積澱。
只是後來發生了太多事,雲塵都內的波譎雲詭、慈心禪林的邪佛之亂……以及君懷虛之死……
韓楓從【未來鏡】中看到了那個崩壞的九州,要阻止那樣的未來,需要的力量不是按部就班可以達到的,那麼既然這個世界需要力量,韓楓就選擇最強的那一份,就一路走到所有人都得仰望的最高峰。
只是在這條路上,要捨棄的東西就太多了,或許包括着某一份從未表露的感情,或許包括某一種被世人命名爲正義的道路。
韓楓聽了白飛凰的話語,也只是笑笑:
“韓楓是我、真武也是我……爲什麼要分的這麼清楚。”
白姑娘則搖搖頭:
“這個世界已經黑白不分明,那我希望自己能分明一些。”
“你這個人總是這麼固執,”韓楓搖頭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說起來,我在東洲發現了一個善於使刀的白氏家族,其中最強者甚至登臨先天,或許與你的身世有關。”
“我並不在意自己究竟出身什麼家族,箇中事情就不勞韓帝君費心了。”
白姑娘冷冰冰地說道。
韓楓坐着,看着她的眼睛:
“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這也不行麼?”
白飛凰看着這個人,心底突然有些感傷,那年這個少年意氣風發、神采飛揚,步入懸劍司成爲了懸劍司最特殊破格提拔的執劍……那時候的他分明熱情真摯,對自己、對朋友,沒有人不覺得他是個善良且溫柔的人……可是從什麼時候起,這個擁有同樣面貌的人,已經不再溫柔,成了一個爲達目的可以犧牲無數生命的韓帝君……
想到這裡,白姑娘的眼眶溼潤起來,背過身去補考韓楓。
韓楓對白飛凰不說情意,只說同生共死的朋友情誼也割捨不了,兼容了《天子望氣術》的武神功體可以輕易地感知到她的悲傷。
欲言又止,想要說些什麼。
可惜此時,蕭秋水突然出現到房間之內,對着韓楓拱手一拜:
“帝君,一名奇人自稱從西武林而來,有奇物慾進獻給您。”
西武林奇人要向北武林主人獻寶,這故事倒是聽起來就覺得稀奇。
韓楓站起身,轉頭看了白飛凰一眼:
“你隨時可以再來挑戰我。”
說完,與蕭秋水一同挪移離開。
等韓楓離去,白飛凰又轉過身來,看着韓楓剛纔站着的地方,眼神中無盡繾綣。
——
挪移到妖世浮屠深處,坐到上手帝君寶座之上,百萬邪靈於妖塔深處拱衛簇擁着北洲共主。
端坐帝座,讓蕭秋水帶來了意圖獻寶的西武林奇人。
蕭秋水走在前面,其人走在蕭秋水身後,雙眼纏着一塊黑布、手裡杵着一根禪杖、身披質地普通的道袍。
單看這身打扮,還以爲是哪個剛剛出道的江湖騙子。
只不過這人的特殊之處也很明顯,眼蒙黑布讓人看不清全臉,但是其人皮膚細膩滑門,脣紅齒白,簡直像個姑娘。
而且以韓楓如今的修爲竟然也只覺得他是一個普通人……
如果他真的是個普通人也就算了,但是應該沒人會相信一個自己走入莽原叢林找進妖世浮屠,面對真武帝君壓力的人會是個普通人。
只是簡單打量,韓楓已經知曉此人的身份並不簡單,於是開口詢問道:
“來者何人?目的爲何?”
這人帶着矇眼頭巾,卻準確地對着韓楓的方向恭敬一拜,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笑容:
“在下自西武林而來,特地向真武帝君獻寶~”
“哦?所獻爲何?”韓楓倒是被這個人勾起了好奇心。
所見此人右手在面前輕輕一抹,三個盛滿琥珀色液體的白瓷杯懸浮在他的面前。
“在下所獻之物爲——飲之必死的鴆茶水。”
韓楓聞之,眉毛一挑。
擡眼看他,卻見這個自稱自西武林所來之人同樣以一種詭異的眼神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