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馬仁是孤兒,家裡再沒有其他人了。這老闆就不用向誰說這個事。還有他也肯定想侵佔馬仁的工錢。
說到這裡,吳義還憤憤不平,說他的工錢也被老闆剋扣了不少。
三人冷冷盯着他半晌,吳義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犯了一件大錯,有什麼資格談別人的不對。
沈飛揚讓吳義回去,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問一下老闆,這工錢那老闆什麼時候給,有沒有迴音。
三人也注意觀察進進出出路路通酒店的客人,看有沒有如吳義講的,那樣一個瘦子。
據莫高興的水中月講,這個瘦子定是周發無疑,但在沒有看到周發本人之前,誰也不敢百分百確定。
蹲守了兩天,這酒店沒有出現他們要找的人。吳義也來報告說,已經問過老闆了,老闆說那人沒有來他那裡付錢,他也在等吳義二人回來,好去路路通酒店要錢。
吳義和馬仁沒回來,說明給老闆送的貨還未送到。現在吳義回來了,那說明給老闆的貨也送到了。
老闆說只要吳義沒說假話,那這個貨就送到了。也好去討債了。
吳義將胸脯拍得拍拍響,說貨已經絕對送到了,沒問題。
他說這個話倒是事實,那個死屍他們在懾於那個老闆的淫威,確已經送到了。
第三天。老闆確實到路路通酒店去討債了。因爲三人都觀察到了這個老闆到酒店的前臺找了那個收銀小姐。
水中月離酒店收銀臺最近,她也認識這個八達租賃行的老闆。
這個老闆去找那個收銀臺的小姐,前後沒有幾分鐘。看樣子老闆沒有得到錢。但老闆也沒有說什麼。
三人估計,這個收銀臺有小姐肯定給了他什麼承諾,或者另有約定。讓吳義回去繼續問老闆。
吳義回來說,老闆講,錢沒問題,貨他們也知道送到了。讓老闆耐心等最多兩天,就會有人來付錢。那個收銀臺的小姐並說,爲了少跑路,讓老闆隔一天再去。
三人確定,沒有打草驚蛇,還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現在要做的就是密切監視路路通那個收銀小姐的一舉一動。
第二天,天將黑的時候,收銀臺出現了一個瘦子,莫高興趕緊將沈飛揚叫了過來。
二人一看,這人沒有上樓,只是一個人來,在走進酒店大門的時候不停東張西望,好像在找尋什麼人,又好像在防備什麼。
莫高興對沈飛揚講,這不是周發,此人叫馬皮精,大家也叫他馬屁精,是本地一個黑勢力老大馬三刀手下一個小弟。
沈飛揚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上次來就是和此人打的交道。”
因爲這馬屁精也太好認了。他有兩個最好區別的特徵,一是光頭。要將光頭掩蓋,常見就是戴帽子;第二個特徵他身材實在太瘦了。
只見馬屁精在收銀臺前和收銀小姐交流了四五分鐘,然後又朝大門外東張西望了幾眼,就匆匆離開了。
二人判斷,這人就是給那個八達車馬租賃行老闆送錢的人。
再等一天,那個收銀臺小姐不是讓車馬租賃行老闆再等一天嗎。
次日晌午後,酒店的生意正處於人少的時段,瘦子馬屁精又是一個人,手裡拎了一個黑色方便袋,來到了酒店前臺。
他和前臺小姐只簡單交流了兩三句話,就將手中的黑色方便袋交到了收銀小姐手中,然後朝外看了兩眼,匆匆離開了。
那個小姐待馬屁精離開後,緊張地向外看了兩眼,很迅速地伸手從黑色方便袋裡取了一疊錢出來,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這肯定是那個小姐悄悄將不屬於自己的錢偷了一點,據爲己有。
沈飛揚和二人輪流看着那個收銀小姐,看還有沒有其他人和他接觸。
除了吃飯結賬和與她較熟悉的自家人偶爾和她打個招呼外,沒有其他人和她說話。
當天傍晚,那個車馬租賃行老闆又來到了路路通酒店。
他和收銀臺小姐簡單說了幾句話,那個小姐從收銀臺下面,拿出那個黑色方便袋,交到了取錢老闆手裡。
那個老闆也是一刻沒停留,匆匆而去。
那個老闆也是一刻沒停留,匆匆而去。
現在問題出來了。老闆將錢取走了,而那個馬屁精也走了,從一人送錢,一人取錢來看,這二人沒有交集。
現在沒有他們要找的周發出現,那隻能找這另一個瘦子精了。
好在沈飛揚上次和馬屁精打過交道,知道他的愛好。
但現在不能打草驚蛇,如果馬屁精知道他的處境不妙,不去光顧煙花巷如煙樓了。
三人略作商量,還是由沈飛揚去找馬屁精。
水中月一臉不高興地對沈飛揚說道:
“沈大俠,那裡邊有太多的鮮花了,可不能夠亂摘啊。”
沈飛揚笑笑說:
“要說鮮花,還是我們身邊這朵最鮮豔最珍貴,那裡面的都是些塑料花,包裝花,哪能夠叫鮮花。”
說得水中月粉臉嬌紅,盡顯嫵媚。
莫高興在一旁說道:
“人家沈大俠只要想採,天下名花任他採。沒有他採不到了花,沒有他喝不了的茶。”
沈飛揚聽了莫高興的話,送了他一句:
“我看你纔有亂採野花的興趣。你纔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老司機。”
他將三人都說得笑了起來。
在笑聲中,沈飛揚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沈飛揚找了一個破帽戴在頭上,遮擋住半邊臉,雙手抱在胸前,裝成一個半醉的酒鬼,一搖一晃地穿過煙花巷,來到如煙樓門前。
這回沒有人來拉拽他。誰看他都像個沒錢的無賴,誰也不想招惹這種剮沒有皮,熬沒有油的幹人。
他徑直走進如煙樓裡,看門裡有個中年女人,正在收拾布料和衣服。他偏頭看了一眼,那個中年女人沒有理會他。
沈飛揚沒有將帽子戴好,繼續遮住半邊臉,靠在門邊對那女人說道:
“大姐,請給我叫一下你們的主管,她沒在,就給我叫一聲小迷。”
那個女人用厭惡的眼神又看了他一眼,當作沈飛揚不存在。
沈飛揚對着她輕輕吹了一口氣,那個女人手邊剛剛疊好的一摞衣服就到處都是。她以爲是風吹的,將衣服從新又疊了一次。
剛一放好,手還沒有拿到第二件衣服,剛纔放好的一摞衣服又垮了。這時,她回頭,看見沈飛揚正嘴對着她的手邊。
沈飛揚見她望着自己,可能要開罵。他也沒說話,只將左手朝樓上方向輕輕一指,然後右手食指在門框邊輕輕畫了兩下,那門框邊出現了一個很深的“X”記號。
那中年女人一看,門邊木屑紛飛,就畫出了一個X。這手指要是放到她的身上,還得了。
她嚇得瞪大眼睛,目瞪口呆,大氣也不敢出。這時,沈飛揚重複道:
“去把你們的老闆叫來,老闆沒在,就把小迷給我叫來。”
那女人放下手上的衣服,連聲說道:
“是,是,我馬上去。”
從沈飛揚身邊擠過,一溜煙跑了出去。
沈飛揚走進去,左腳向後輕輕一勾,將門掩上。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外面不斷有人進出,都是從裡面瀟灑出來的客人和偶爾一兩個送客出來的服務人員。
過了五分鐘,聽見外面有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不耐煩的粗裡粗氣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了進來:
“老孃就看看那傢伙是誰,敢在老孃的地盤上搗亂。”
“我也不知道是誰,反正我看有些兇。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人在哪裡?”
“剛纔就在我的門口,我正在疊放衣服。”
“怎麼沒見人?”
“剛纔還在。哎,人呢?我的門什麼時候關上了?”
說話間,“嘭”一聲,門被人推開了。兩個女人一進門,就愣在原地,連話也不敢往下說了。
特別是那個老闆——中年胖女人,上次已經和沈飛揚打過交道,知道這是一個不好打發的主,她嚇得不知所措。一臉驚惶地站着,雙手絞來絞去。
“我不是來搗亂的,不要緊張,先把門關上。”
沈飛揚此時已經將帽子摘下了,翹個二郎腿,腳尖輕輕一點一點,對二人說道。
那個老闆——中年胖女人,聽到命令趕緊將門關上。聽候發落。
“我就來問問,那個馬屁精這兩天又來找小迷了嗎?”
沈飛揚望着老闆娘單刀直入問道。
“這段時間經常來,今天白天都來過一次,但沒有呆幾分鐘就走了,走的時候說他有些要緊事要辦。說晚上還會來。”
那個老闆娘馬上回答。
“你確定他沒有在這裡?”
沈飛揚冷冷問道。
“確定,確定。沒有在這裡。”
沈飛揚不敢確定這老闆說的真假,如果馬屁精不來,好想其他辦法,要知道馬屁精的具體情況,還得問問小迷,他想了想,對老闆娘說道:
“你去一趟,將小迷給我叫來。我問問她。”
那個中年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不好意思,先生,小迷生意好,正在服侍客人,這個時候不太方便,我看,是否推遲幾分鐘。先生知道的,一般情況下,也要不了幾分鐘的,這方面,小迷是高手。”
說到後來,這個老闆有些驕傲了。
沈飛揚低下頭沒看她。待她說完,他才說道:
“我限你五分鐘,將小迷給我叫下來。其他事情我不管。聽見沒有?”
說到“聽見沒有”這四個字的時候,沈飛揚站了起來,那兩個女人嚇得一哆嗦。
他走到門邊,伸出右掌,慢慢從上到下,將剛剛畫的那個X,輕輕抹掉了。
看得那兩個女人再一次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