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怎麼可能感染了瘟疫?”梅香根本就不相信,看着陸太醫不停地追問。
陸太醫一副無奈的樣子,道:“具體事宜,等娘娘到了蓬萊島,微臣一定知無不言,但是請娘娘體諒一下宮內的安全,況且承恩殿是皇上的行宮,娘娘若不盡早遷離,萬一傳染給了皇上,後果不堪設想。”
蘇綺玉在聽到瘟疫兩個字的時候整個人都驚住了,直到陸太醫提到夜瑾墨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心裡竟然會無比的辛酸和淒涼,她壓根就不相信自己會身染時疫,不過是受了一夜風寒就被這些太醫捕風捉影,而且僅憑這個太醫一人之言,他就信了麼?生怕她傳染給他了麼?這麼迫不及待,就將她送得遠遠地麼?
“不行,本宮不信,本宮一定要見皇上。”蘇綺玉突然想見他,想當面問問清楚,自己這到底算什麼?難道因爲她說了那句“我恨你”,他就要這麼無情地報復她嗎?
“娘娘,皇上此會正在皇后娘娘的寢殿用膳,怕是沒時間來陪娘娘您了。”陸太醫變了腔調,言語中盡是諷刺,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與之前一本正經的樣子截然不同,聽他這麼一說,蘇綺玉想到之前皇后因爲麗嬪封妃的事情對她的一番言語警告,原來皇后並不是因爲喜歡她而次次幫助她,而是爲了討好夜瑾墨歡心纔對她好,自從孩子小產之後,她突然理透了很多東西,也看明白很多人情世故,在這個宮裡是沒有真正的感情的,只有爭寵和上位,所以她立馬反應過來,會不會,是皇后故意這麼做的?
因爲麗嬪死後,宮內,除了她,再也沒有別的女人和她分享一個男人,或許,皇后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慈祥,相反,她一直在暗中操縱這一切,但沒想到,她的手段這麼卑劣,竟然冤枉她是病源體。
好個皇后,好個夜瑾墨,此刻只怕是正快活着,自己怎麼膽敢去叨擾他們?
她心裡難受得要死,原來自己和麗嬪她們鬥來鬥去,卻被皇后坐收漁翁之利,她好不甘心,好想去找夜瑾墨理論,但是梅香卻在此時哭着抱住她勸道:“公主,沒用的,您難道忘記了嘛?上次您將皇上趕走,皇上就再也沒有回承恩殿,皇上若要見您,又豈會讓王公公來傳旨?”
梅香一直大大咧咧,這句話卻說到了蘇綺玉的心坎裡面去了,她心裡一陣痛,梅香說得對,王公公都來了,是自己不願去相信而已,原來,狠心的是她,絕情的是她,但到最後,放不下的也是她。
而他,看似不捨,心裡,卻狠得比任何人都心狠!
“來人,送玉妃娘娘去蓬萊島養病。”陸太醫退了一步,大聲地道。身後的侍衛便上前來作勢就要抓着她。
梅香和蘭竹趕緊護在身前,將蘇綺玉擋在身後。
此時此刻,在她最無助的時候,陪在身邊的卻始終是她們兩人,未免蘭竹和侍衛們發生衝突,蘇綺玉勇敢地站出來,氣勢逼人的道:“梅香,蘭竹,你們讓開!”
陸太醫萬沒有想到這個節骨眼上蘇綺玉竟然不害怕。只聽蘇綺玉又大聲對着所有人說道:“本宮自己會走,你們這些狗奴才別弄髒了本宮的衣服。”
說完,她瞪了陸太醫一眼,陸太醫心裡被這一眼瞪得心裡發慌,剛纔的氣焰煙消雲散,一句話也不敢再多說。
梅香收拾了衣物,蘇綺玉便帶着兩人在兩排侍衛的押送下出了承恩殿,蘇綺玉走在光滑的鵝軟石鋪地上,似乎感受到涼薄的陰冷從腳底心散發出來。
此番去蓬萊島凶多吉少,陸太醫有意拿她當小白鼠,夜瑾墨怎會不知有人要將她置於死地?但他卻親自下令了,說明,夜瑾墨當真沒有將她放在心上。
她不過就是一個亡國奴,就算是玉妃,被他寵着,也依舊擺脫不了奴隸的身份。
現在恩寵消失,她該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她忍不住自嘲一笑,自己這是爲什麼會對夜瑾墨抱有一絲希望?
或許,一切都沒有變,她依舊是他的榻上囚寵罷了!
高高的塔樓之上,夜瑾墨看着蘇綺玉在侍衛的維護之下漸行漸遠,她背對着他,更不可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他猜想她會不會慌亂會不會害怕?
“輕揚,朕這樣做錯了嗎?”夜瑾墨看着她挺直的背,就知她此刻的心情一定是在怨恨她。
名輕揚的目光也注視着那個傲然挺立的背影,夜瑾墨已經在這個高臺之上看了一個時辰,親眼見着蘇綺玉走過四道宮門,漸漸地往後宮偏遠的碧玉湖走去,那麼遠的路,她一下都沒有跌倒,一步不停歇,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堅強的女人。
令他惆悵的是,他再次看到夜瑾墨爲蘇綺玉如此傷神。
“皇上,臣很早就在研究控制時疫的藥物,一定竭力將藥研製出來。”
他作保證道,因爲這藥不僅關係天下百姓,更加關乎他心裡的那個人。
夜瑾墨應了一聲,此時蘇綺玉的背影已經小得看不清,只依稀看到她們漸漸向湖邊靠近。
“玉兒現在根本就不想見朕,朕只希望,她能夠安心養病,等她身子好些,朕再和她好好談談。”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手中,緊緊握着一條項鍊,想起她那日的絕情,他的心依舊會痛得撕心裂肺,他不願自己再承受一次她的冷漠,所以自那日之後,他忍住讓自己不去見她,但是沒有想到,事情接踵而至,她竟然會染上時疫,這讓兩人的距離再次拉遠。
名輕揚也看着蘇綺玉漸行漸遠的身子,他的嘆氣和夜瑾墨不同,夜瑾墨是無可奈何,而他是帶着希望去期待,只願,他們兩人能夠早日和好如初,不要像現在這樣分隔兩地,彼此心傷。
名輕揚的眼神瞥了一眼遠方的碧玉湖,突然看到湖面上驚心動魄的一幕,大驚一聲,叫道:“皇上,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