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牀上,羽塵一夜輾轉反側,海量雜亂的記憶,如同潮水般在羽塵的腦海中洶涌澎湃,當東方漸露魚肚白時,羽塵腦海中的浪潮,方漸漸平息。就在羽塵準備入睡時,一陣馬蹄聲將他的奢望生生打破。
羽塵拍了拍發脹的腦袋,整理好牀被,頂着一雙熊貓眼,煩躁的走出房間,瞪了劉貴一眼,在對方驚詫的眼神下,登上馬車。
“駕~”
劉貴抽了一下馬鞭,駿馬吃痛,一聲嘶鳴,緩緩的向前走去。
“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本店最新上架一批迴氣散,可以恢復您當前三成靈氣,在您外出打獵時,帶上一瓶,讓你作戰更持久,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獸皮,獸皮,新鮮的獸皮。”
……
馬車行駛在馳道上,道路兩旁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消彼長。羽塵坐在馬車內,耳邊不停地迴盪着鬧市的聒噪,他的眉頭上時不時浮現出一抹浮躁。羽塵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一股倦意悄然向羽塵襲來。
羽塵只覺視野模糊,一時天旋地轉,海倒江翻。當一切都塵埃落定後,羽塵發覺自己再次來到了聖城。
眼前的聖城,與羽塵第一次來這裡時差別無二,視野所及之處,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在羽塵正前方,季老盤腿坐在一個玉臺上,雙眼緊閉,雙手結出一個奇怪的印記。呼吸之間,一道肉眼可見的白色火龍在季老周身循環。
見此狀況,羽塵不禁感嘆季老修煉高超,白色火龍吞噬季老引來的海量靈氣,經過火龍的淬鍊,化爲一縷縷精純的能量,融入季老體內。
羽塵知道修煉中的人不能夠被打擾,否則容易發生不測。就在羽塵準備待在一旁等待季老修煉結束時。那條白色火龍,漸漸暗淡了下來,處於修煉狀態的季老,突然間醒了過來。
“季老,羽塵打擾了。”
羽塵知道在修煉過程中被別人打斷時的滋味,就在季老目光掃過來時,羽塵微微低頭,面帶歉意的說道。
“小子不必如此,你沒有錯,不需要向我道歉。”季老盤坐在玉臺上,對着羽塵擺了擺手,含笑道,“我將你帶到這個世界,便會對你負責,而三天前你又用命讓我醒了過來,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小子對老夫的恩情,老夫不知該如何報答啊?”
“季老快別這麼說,羽塵只不過是瞎貓碰見了死耗子罷了,羽塵何德何能,讓季老如此對待。修道途中危機四伏,羽塵還需要季老的指引呢。”
“呵呵!”季老擺了擺手,不置可否。你我都是聰明人,我們還是直奔主題吧。”季老嘴角噙着一縷微笑,充滿滄桑的眼睛祥和的注視着羽塵。
從玉臺上站起身來,季老袖袍一揮,一個三尺高的三腳圓形祭壇“轟隆隆”的在羽塵面前拔地而起。祭壇用青銅鑄成,表面刻滿了複雜的符文,只是在歲月的洗禮下早已模糊不清,無法識別其中的符文。
圓形祭壇剛剛露出地面,一股不可抗拒的荒涼氣息,從祭壇上瀰漫開來。隨着祭壇的不斷拔高,那股氣息,也越來越濃郁。當祭壇完全浮出地面時,羽塵只覺呼吸困難,身體不停的顫抖。
注視着祭壇,羽塵心中暗暗驚訝,“僅僅一個器物都能夠產生強大到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壓,那麼,煉製祭壇的那位修道者,又達到了怎樣讓人匪夷所思的境地?”
“咕嚕~”
羽塵只覺喉嚨發乾,彷彿着了火一般。望着祭壇,羽塵下意識的嚥了口唾沫,那張泛白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敬畏的神色。
崇敬,畏懼。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體質,對於修道者來說亦是如此,只有修煉適合自己體質的功法,才能挖掘出修道者最大的潛能。”季老來到羽塵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注視着羽塵,那雙充滿滄桑的眼睛中流露着莊重的神色,“上去吧,站在祭壇中間,閉上眼睛,靜下心來,什麼都不要想,只當是一次體驗。”
羽塵看了一眼季老,點了點頭,緩緩踏上祭壇。羽塵的腳步很慢,卻很堅定。
當羽塵踏上祭壇時,他那張泛白的臉龐,此時以面如金紙,血色全無,一片慘白。羽塵看了一眼祭壇下面的季老,給了對方一個慘淡的微笑,隨即閉上了眼睛。
注視着羽塵那毫無血色的臉龐,季老的嘴角狠狠抽動了一下。佈滿滄桑的眼眸中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祭壇釋放的威壓,不是對肉體的,而是對靈魂的,祭壇有九節臺階,每登上一階臺階,祭壇對靈魂的威壓便會加重一分,檢驗者踏在這階臺階上,在受到這節臺階的威壓的同時,還受着檢驗者下方臺階的威壓。
即使是在季老生活的時代,能夠登上第七節臺階的檢驗者是少之又少,在第七節臺階的修道者,都能成爲那個世界的佼佼者,而站在第八節臺階的修道者,更是鳳毛麟角,而那些修道者,成爲世人茶飯後的美談,家喻戶曉。在外祭壇頂端的檢驗者,季老更是如數家珍,那些修道者,則成了大陸的傳說。
如今羽塵直接踏上了祭壇頂端,這怎能不讓季老堂目。
許久,季老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緩步走到祭壇前,伸出那雙如枯枝般不停顫抖的雙手。快速結出一個印記,隨即一掌拍在祭壇上。
一掌拍在祭壇上,祭壇發出一陣顫鳴,一道道白色的光芒從祭壇上散出,祭壇下方出現一個奇怪的陣法,陣法內符文縱橫交錯,一縷縷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流,如靈蛇一般在陣法內來回遊動。
一條條白色靈蛇在陣法內遊動了一週之後,纏繞在祭壇的三根角柱上,最終消失不見。
陣法內白色靈蛇不斷涌現,又不斷地消失在那三根角柱中。隨着靈蛇的不斷注入,那三根佈滿鏽漬的角柱,泛起一層白色光芒,角柱上的鏽漬不斷脫落,角柱上那些複雜的紋路,也漸漸清晰起來。
白色靈蛇進入角柱後,融入到角柱上覆雜的紋路內。白色靈蛇不斷涌入,角柱上一道道複雜的紋路越來越明亮,越來越璀璨。
不知有多少條白色靈蛇注入,三根角柱上的紋路,散發着如星辰般璀璨的光芒。光芒下,那些紋路,竟如靈蛇般蠕動起來,雖然緩慢,卻清晰可見。
一道道璀璨的紋路如靈蛇般涌入祭壇內,原本在那聲顫鳴之後再無反應的祭壇,再次顫鳴起來,不過這次顫鳴,比上次更加清晰,更加震撼人心。
“南…無…”
一聲聲雄渾厚重的梵語,在這個黑暗的空間中迴盪,久久不絕。伴隨着梵語,祭壇突然涌出一股白霧,白霧裊裊上升,不斷通過毛孔滲入到羽塵體內,白霧源源不斷的從祭壇中噴出,最終將羽塵完全覆蓋。
“咻…咻…咻”
三道白色光柱從祭壇角柱中爆射而出,光柱形成一個保護屏障,將祭壇緊緊包裹其中。季老的目光,在保護屏障形成之際,便一動不動的盯着那個波動的屏障。
白色屏障如水波般蠕動了一陣子,突然漸漸消融。一個讓季老匪夷所思的世界,緩緩浮現在屏障上。
這是一個光與暗並存的世界,耀眼的光芒將眼前照的一片明亮,而在光芒的背後,卻是無盡的黑暗。
那些發光的星辰,組合在一起,構成一個個模型,有老虎,蠍子,大蛇,獅子,,蛟龍,鳳凰,狼,豹,猿猴,刀,槍,劍,戟,錘子,巨斧,蕭,等等。總而言之,不管你能想到的,還是你找不到的,正常的,或者是變異的,在這些由衆多星團組成的光明世界中,你都能發現他的蹤影。
在光明面的另一側,是無數個黑洞組成的黑暗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沒有光,沒有星辰,沒有空氣,甚至連時間都沒有,因爲這些黑洞,連光都吞噬。
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在光明的一側,黑暗的觸手時不時的降臨在某個星辰上,讓其熄滅,破裂。
而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不時的會閃出一道耀眼的光斑,照亮一方世界。
就這樣,在這個世界裡,光與暗並存,雙方不停吞噬着對方,又不停的被對方吞噬。始終處於平衡狀態。
季老左手拖着右臂,右手捻着下巴,注視着屏障,滄桑的眼睛中盪漾着一抹凝重。
未等季老往下思考,一聲清脆的長鳴,毫無徵兆的從屏障中傳出,光與暗並存的兩個世界,在這聲長鳴中,快速的縮小,隨即變成兩個光斑,白的耀眼灼目,讓人不敢直視,黑的幽暗深邃,看一眼攝人心魂。
望着一黑一白兩個如盤子般大小的光斑,季老突然怔在了那裡。他那如枯枝般的手指,指着屏障,不停地顫抖。季老的嘴脣不停捭闔着,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那張略顯幹皺的臉上凝固着震驚的表情,渾濁的眼眸中,充斥着一種名爲匪夷所思的目光。
一黑一白兩個光斑,僅存在了一瞬,便轟然爆裂,一道肉眼可見的漣漪,以爆炸點爲中心,迅速向四周擴散。漣漪蘊含的巨大破壞力,差點讓屏障破碎。
許久,光斑爆裂所形成的波動,方漸漸消失。季老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望着那一片黑暗,虛無縹緲的屏障,若有所思。
“光暗!虛無!”
突然間,季老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屏障上顯示的一無所有的世界,喃喃道:“大洞天!!”
“嗡……嗡”
祭壇發出一陣顫鳴,顫鳴中,屏障顯示,白霧消散,露出羽塵那張慘白的臉。
望着季老,羽塵咧嘴一笑,隨即昏倒在祭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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