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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在的房間是613,這張卡片則是614的房卡,史密斯猜測道:“肯定是有人在隔壁房間竊聽,把我們的推斷都聽了過去,再把房卡發過來挑釁。”

“……”繆宇擡頭默默看着他。

史密斯多少有些心虛,咳嗽了一聲道:“是我的失誤,但我也不是專業的反竊聽人才……”

繆宇不接受這個答案:“……那爲什麼不直接向冥王星求助?”

像推測《野罌粟》究竟在誰手上的問題肯定不能找冥王星,但這種防竊聽的技術性難題,要不是繆宇看史密斯還很專業的模樣,早就撥打肖白電話了,想不到史密斯看着這麼靠譜的人,也能當一回豬隊友。

“……我以爲我夠應付的了……”史密斯說了一半,突然間反應過來,“我們是隨機選擇了一家賓館,隨機入住房間,在下面開了房就直接進入,沒有耽擱開始討論問題,到現在也不到半小時……”

繆宇也明白過來,就算史密斯的反竊聽手段有問題,但他們行動迅速,沒有給對方佈置能逃過史密斯檢測的周密竊聽儀器的時間。

對方很可能什麼都沒有聽到,但是用手段弄到了他們的所在地,便故意寄這樣一張房卡來,讓他們誤會這個房間已經不安全了。

他輕舒了一口氣,暗自反省道,還說約爾如何如何呢,一遇到事情他自己還不是也亂了陣腳?要不是史密斯反應快,就讓那位不知名對手得手了。

不論這次能不能入選冥王星,繆宇都心滿意足了,短短半天時間,單從史密斯身上他就學到了很多。

史密斯也放輕鬆了一些,好歹沒有在小輩面前落了面子,低聲道:“我所認識的人中,既沒有有本事到能夠得到冥王星入隊邀請資格的人物,更沒有知道我也來參加選拔的人。”

繆宇的思維還停留在反思自己所學中,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他畢竟經驗少,史密斯也不在意他沒聽懂自己的意思,詳細分析道:“我們來時也採取了相當的保密措施,對方一開始也並不在狂歡節會場內,畢竟我們都沒有發現可疑人物。但他仍然在半個小時內就找到了我們,這是有相當針對性的。”

冥王星主辦方比較明確地暗示這次任務是幾個隊伍之間競爭,《野罌粟》只有一幅。雙方要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接到任務的時間就大體相同,繆宇明白過來,恍然道:“他一接到任務,就開始尋找我們,並且在第一時間找到了我們所在的房間,這是一個極擅長搜尋的人物。”

對方找到他們後,似乎很篤定他們一定可以在半個小時內就有所收穫,所以才送房卡來試探,這是對他們能力的肯定。而史密斯先說問題不會出在自己身上,那說明這個人對繆宇有一定的瞭解,且對他能力的評價很高。

繆宇苦笑了一聲,無奈道:“您身處暗處,我卻已經站在光亮下了。”

這是他的一大劣勢,私家偵探在普通人眼中很神秘,可在灰色世界真心沒啥看頭,繆宇當初打敗冥王星一事兒有心人也都能輕易知道,所以他還真沒有辦法一下子鎖定這位未知的競爭對手是誰。

就算如此,他也多想了一點:“看來這位競爭對手本身不太擅長分析情報,否則也不會把寶押在我身上了。”

史密斯一笑,把玩了一下614的房卡,若有所思道:“他之前沒有定位我們的位置,等找到後我們都已經商量得差不多了,他沒有得到有用信息,所以才寄房卡來,想讓我們更改地方。”

這是很積極的攻擊手段,繆宇心頭一動,這個行爲模式跟他倒是有幾分相似,不怕對手不動,對手動了就有機會找到空檔。

這個行爲模式倒是有一個人很符合,也是繆宇近期打過交道的,不過類似模式的人肯定少不了,也不能肯定是不是那一個。

繆宇怎麼想都覺得不會這麼巧,他也不會自戀到覺得三尖繼承人——爲了節省字數,繆宇決定以後都叫他“小三尖”——追過了大半個地球,一路追着他來到這兒,還爲了他參加了冥王星選拔賽。

這麼一想,繆宇給肖白髮短信求助:給我們寄房卡的是另外一位選手嗎?

肖白還在爲他選擇隊友時跟史密斯通氣而氣哼哼的,此時哼唧了半天,還是回消息道:是。

繆宇追問:確定是選手本人嗎?

許德拉從剛纔起就在看繆宇和肖白髮消息,他有監視職責,免得肖白情不自禁下爲繆宇提供太多過火的消息。

此時見了繆宇的第二條短信,許德拉玩味一笑:“看來他是懷疑這位選手是某位朋友了。”

肖白不知道怎麼回覆,問道:“那位是本人嗎?”

“這我怎麼知道?我跟你負責跟的主要是繆和老納特這條線,你跟冥河聯繫吧。”許德拉懶洋洋道,“繆思維縝密是優點也是缺點,你看他一條沒有任何證據的猜測,冥河就得有的忙了。”

肖白倒不覺得因爲繆宇的問題麻煩加西亞有啥不對的,二話不說開始敲鍵盤。過了好一會兒他給繆宇回消息:“確認是真人無誤。”

雖然是真人,但加西亞留意到有一個可疑信號跟那位選手聯絡過,不過正如史密斯有自己的班底一樣,人家也有請外援的權力,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肖白現在就明白了爲什麼主星讓人像防賊似的防着自己了,熟跟不熟就是不一樣,比如現在就算證明沒有問題了,鑑於繆宇有懷疑,肖白還是盡心盡力地開始查那個可疑信號。

許德拉在一邊給他潑涼水:“這些號碼都是經過特殊加密的,你是查不出什麼東西來的,別浪費力氣了。”

肖白小聲道:“閒着也是閒着唄,我練練手不行嗎?”

許德拉含笑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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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的小團伙本身實力非凡,加上克勞德·約爾當年做得並不算乾淨,倒是很快就查到了確鑿證據。

史密斯平淡道:“這一關的重點還是看誰能最快把《野罌粟》弄到手,所以鎖定目標並不困難,估計也是冥王星成員無意中發現的,然後直接拿來做考題了。”

他是真不覺得查到證據有什麼了不起的,提供思路的還是繆宇,這一關明顯是繆宇得分更多,他遜色了不止一分。

繆宇仔細看了一番他遞過來的資料,問道:“有想法了嗎?”史密斯比他先一步拿到了資料,估計是腦海中有個大體構思,才把資料再給他看的。

“這種世界名畫,保存時需要特殊的環境,否則會給畫布帶來無可挽回的損害。”史密斯說着,又遞給繆宇一份資料,“就算約爾自己有保存油畫的專業知識,不需要假以人手,提供所需的環境總要有一筆支出。”

頓了一頓,他又道:“我篩選了他這三年的賬務記錄,發現從《野罌粟》疑似被偷的當月開始,每隔四月會給一個戶頭打兩萬歐元,這戶頭註冊在尼日利亞一家皮包公司名下。”

皮包公司就是專門爲洗錢而設立的,錢款被拆分向世界各地,查無可查。但史密斯既然提起來了,肯定就是有所收穫,他指着那份資料其中一項跟繆宇道:“與此同時,有一個戶頭每個月都能拿到五千歐元的款項,並且購買大量油畫維護用品,所採購的店鋪距離克勞德·約爾在哥本哈根郊外的房產很近。”

史密斯說話時神色不是很好看,誠然他的信息幫助很大,但這些對這次選拔沒有本質的促進。

花費大量時間篩選資料,那都是小弟們需要做的事情,他現在做的這些事務對證明他的領導才能根本沒有幫助。

史密斯怎麼想怎麼憋悶,先是繆宇猜出油畫在約爾本人手上,藉此出了大風頭,然後人家順理成章把表現的機會讓給了他,他就屁顛屁顛去做苦工了,現在又該把主動權讓出去了,又該繆宇提供計劃展現領導力了,自個兒把主動權交出去,竟然再也找不到收回來的契機了?

繆宇看他神色不算好,對他在糾結什麼心中有數,問道:“也就是說油畫很可能藏在約爾郊區的別墅裡了?”

他這是把談話主動權交給了史密斯,要是雙方還是剛開始時彼此牟足了勁兒使絆子的氣氛,繆宇不會這樣做。可是現在雙方表示要精誠合作了,確認組隊後史密斯的小動作也乖乖收了,繆宇便也沒再一味壓着人家打。

史密斯相當乖覺,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繆宇這句話什麼意思,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暗歎了一聲,口中道:“頭兩年時,這個賬戶的支出還查無可查,估計是用現金消費的,後來可能時間久了,約爾也放鬆了警惕,開始使用戶頭信用卡了,這才一下子就露出了馬腳。”

說完這個過渡句後,史密斯也沒客氣,他開始講述自己的計劃:“在接到恐嚇電話後,約爾明顯慌了,一直在嘗試重新跟我取得聯絡,我覺得從這兒入手會很簡單。”

繆宇應了一聲,直白道:“您跟您手頭的團隊合作過多次了,我就不跟着攙和了。”

要展現領導力,當然還是史密斯帶着自己的團隊做最好,史密斯愣了一下,脫口道:“嗯?”

繆宇比了一個手勢,笑道:“這不是有不開眼的盯上咱們了嗎,我先把他解決掉再說。”

史密斯一對約爾動手,估計那個在暗中監視他們的人就該明白油畫在誰手裡了,與其跟史密斯爭搶這次行動由誰主導把臉撕破,繆宇選擇主動退了一步,由自己去對付競爭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