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虛空突然出現一道光門,走出一胖一瘦兩人。兩人俱是凌空而立,在這雷霆遊走的空間掃視四周,“就那裡吧。”高瘦男子狹眸映出一點星光,嘶啞的聲音猶如毒蛇吐信,當先飛起,矮胖之人笑眼輕轉,提起口袋緊跟其後。
很快,巨大的星球撲面而來,暗灰色的光芒在虛空中發出嗚嗚的怪叫。二人對視一眼,矮胖之人嘿嘿一笑,摯出口袋,“下輩子投胎看準點。”
嗖,一道符訣打上,口袋化作流光衝進了星球。噗,如同石頭入海,轉眼不見了蹤影,只留下暗灰色的漣漪。二人等了半天,見漣漪消失,隱沒了身形。
轟!
巨大的轟鳴從深谷中響起,深不可測的懸崖亮如白晝,滔天的火焰猶如洪水衝出了深谷。
大地狠狠地震動,橫掃天際。
“怎麼回事?!”無數身影被驚醒,紛紛向天際眺望,一條縱貫夜空的光跡墜入西方。
“這是?!”幾道耀眼的身影凌空探尋,望向光跡的末端,驚恐的顫抖起來,“查,快去查!”恐怖的音爆響徹雲霄,淹沒了那聲音,又是幾道流星劃過天穹,宛若末日。
“聖上!”一道明黃身影已經飛到衆人身前,儒美的面龐透出上位者的威嚴,衆人紛紛行禮,中年男子揮手製止,聲若怒雷,“傳旨天穹司,秦將軍隨行,立刻前往虛空深淵!”一人越衆而出,抱拳領命,立刻飛向燦若繁星的巨城中。
虛空深淵,此時剛剛停止震動,幾道身影正在四處搜尋,一條條火龍不甘的聚攏,被其中一人收入精巧的玉瓶中。
那人竟是個極美的女子,燦若星眸的眼睛滿是傲然之色。“找到了!”聽到呼喊,女子收起玉瓶,轉身飛向遠處。
殘破的谷底硝煙散去,此時四人身着星辰袍服圍攏在最底部。
咻,女子落下身子,也是同樣的服飾,只不過胸前明滅不定的星辰發出淺淺的金光。
見到女子趕來,四人起身,“師妹,我們找到了這個。”靠近外邊的高個男子遞過一枚徽記,幾人身後則是一具焦黑的身軀,“墨魚,第五星塔弟子,長生宗見習長老,於昨日叛逃殘殺同門,盜走通天寶珠。”
女子玉手翻弄徽記,幽光下,星河中一尊光塔明滅不定,和衆人身上的紋飾一樣,而在背面,墨魚二字灰暗無光。
就在昨日,星魂殿羣星隕落,天宮震動,女子所屬第五星塔立刻追查,又從長生宗匆匆追擊到此地。死了,每一枚徽記都是無上至寶,一旦刻下主人的名字,與其生死休慼。
“我們還發現了這個。”一隻殘破的口袋出現在女子面前,枉生袋。女子仔細探查,就聽另一人道,“樊師兄已經檢查過,並沒有其他物品。”
哦,女子美眸輕閃,看向高個男子,後者嘴角掛笑,眼中情愫絲毫不加掩飾,女子面無表情越過樊師兄,注意到屍體上面。
樊師兄臉色漸沉,冰冷的眼神令空氣微微顫抖,竭力壓下胸中怒氣,轉而一如常態的轉過身去,“憐師妹,依我看這叛逆多半是被盲蛇同夥用枉生袋坑殺了,真是罪有應得。”
憐師妹香肩輕顫,淡然道,“師兄是否過於武斷,到底如何我會帶回去由星魂殿裁奪。”
砰,突然一道紅豔豔的火龍從屍體上升起,“你!”憐師妹怒眉呵斥,“樊昌,你幹什麼!你敢毀壞同門屍身!”
紅蓮星炎,號稱地獄最恐怖的火焰,焚盡天地萬物,甚至連輪迴也會焚燒一空。
“我幹什麼?”樊昌邪邪一笑,輕哼道,“當然是清除星塔叛逆。倒是你憐心,稱呼叛逆爲同門,不覺得有辱師門?”其他三人面面相覷,無人阻止。
“混蛋!這是我第五星塔之事,何時輪到你來管!”憐心沒想到這個蒼蠅般的傢伙竟敢如此膽大妄爲!嗡,一抹寒光如同最冰澈的秋水停在了樊昌的喉前。
樊昌左手出現一枚令牌高高舉起,散發出耀眼星光,得意的看着憐心。“啊,塔主令!”另外三人見到令牌大吃一驚,紛紛拜倒。
憐心恨恨的收回長劍,俏臉佈滿寒霜,恨聲道,“是他給你的?”樊昌點點頭,“不錯,塔主他老人家唯恐你意氣用事,所以指派我們刑法殿協助。”
“好,樊昌,今天的事沒完!”憐心銀牙暗咬,回頭看了眼被吞噬的屍體,縱身隱入夜空。呼,樊昌鬆了口氣,雙眼虛眯,哼,老子早晚扒光你的衣服。
“走!”樊昌招呼一聲,也不理屍體,四人縱身衝入夜空。
過了半天,空氣中蠕動出兩個影子,正是胖瘦二人,“走了?”高瘦男子掃了眼燃燒的屍體,確認是紅蓮星炎,矮胖之人點點頭,嘿嘿笑道,“我在外邊留了星空之眼。”
“恩,我們也走,位面通道快要消失了。”高瘦男子抓起胖子化作閃電消失在天極。
一場大雨落了下來。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整個深淵之前遭受了烈焰焚燒的摧殘,如今又被灌滿,支離破碎中浩浩湯湯,不斷有山石崩碎,空間扭曲。
咕嚕,一絲氣泡從漩渦中升起,半天又沒了蹤影。雨點瘋狂砸在水面上,似乎一窩蜂的要找到那個另類。驚雷從天穹劃過照亮深淵,只是一瞬,隱隱有光在水面下飄搖。
紅色的光。
咕嚕,又是一個氣泡剛升到水面就被雨點砸碎,可雨點的主權還沒宣誓完畢,身下陡然衝出一團火焰!
紅色的火焰猶如地獄惡龍仰天咆哮,瞬間將百米蒸發,奇異的空間阻隔了萬物,只有時間緩緩流入。
啊——
突然慘叫聲震碎了空間,猶如破碎的鏡子,大雨和洪流瞬間淹沒了火焰。
“咳咳咳!”澎湃巨濤聲中,一道影子在掙扎,隨流而下。
不知飄蕩了多久,那道影子狠狠地撞在了一堆山石上,焦黑的軀體猶如章魚緊緊纏繞住山石,卡住了,不再隨波逐流。
影子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躺在大雨中昏睡了過去。大雨沒過多久悄然散去,整個夜空露出久違的笑臉,羣星閃耀。
旭日如約而至,喚醒萬物。一片蒼鬱的森林,隱隱有呼喝傳出,清晨的喧鬧不久就被帶到了河邊。
“咦?”退潮的淺灘上迎來幾個年輕人,有人發現了異常。
“林師兄,有人!”憨厚的喊聲響起,一個身材壯碩的年輕人大聲招呼其他人。
那個被稱爲林師兄的男子慌忙帶人跑了過來,“還真是人!”亂石中一條花白的身子正死死的抱着淤石。
男子滿眼驚疑,這幾天虛空深淵天崩地裂,方圓千里生靈隕滅,淪爲禁區,他們師門算是離得最近的門派之一,等洪水消褪這纔敢跑來探查情形。
“還活着。”幾人將那人手腳掰開,探了探鼻息。林師兄收起疑惑,使了個眼色指揮師弟將人搬到岸上,取了些熱水混着湯藥救人。
唔,一聲輕喃響起,“醒了!”剛灌下藥湯,那人竟睜開了眼睛。
林師兄暗暗凝聚氣勁,這人來的詭異,竟然出現在忘憂森林中。“花皮你醒了,太好了。”發現花皮的憨厚少年放下藥碗,高興不已。
“閉嘴,盧師弟。”林師兄呵斥道,哦,盧師弟摸了摸腦袋,老實端藥湯。林師兄看向醒來之人,問道,“你是何人,爲何出現在此地?”
嗬嗬,少年努力想要說話,卻只能發出啞音。“不能說話?”幾人面面相覷,林師兄稍稍探查對方,年紀不大,十八左右,沒有一絲修爲。從對方澄澈的眼神中,林師兄讀到了感激。林師兄戒備鬆了一分,於是出指如風,連點在少年身上。
咳咳,劇烈的咳嗽響起,少年臉色漲紅,“師兄他沒事吧?”盧師弟嚇了一跳,端的湯藥灑了少年一身,慌忙併指如訣,點點靈光吞掉少年身上的污垢。
“多謝諸位搭救!”一道清亮的聲音從少年口中傳出。哦,少年一開口,衆人怔住了,再加上盧師弟的清理,暗贊好個俊秀的少年。
林師兄最先醒來,語氣淡淡,“說吧,你是何來歷。”其餘師弟也看向少年。少年臉色平復,感激的向盧師弟點頭示意,不緊不慢說道,“在下吉仁,是個藥材匠,跟隨天亨道人來前面幽谷採藥,不想遭遇滅世之災,醒來就到了這裡。承蒙搭救,感激不盡。”說完拜倒在地。
恩,林師兄與師弟對望一眼,倒是盧師弟扶起少年,“你叫急人?”少年點點頭,“真叫急人?”盧師弟雙眼瞪得像銅鈴,少年滿頭黑線,再次點頭。“我叫盧天象!哈哈,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急人自有天象!”
這,少年眼角抽搐,那邊林師兄三人捂了捂臉,輕咳一聲,林師兄道,“把你的遭遇講一遍,不可遺漏。”吉仁點點頭,娓娓道來。
還活着,林師兄他們沒有發現少年眼中那抹不易察覺的精芒。紅蓮星炎不愧是最恐怖的火焰,如果不是用掉了通天寶珠,恐怕他只會身死道消。
號稱星空第一宗門的祖師終是被他騙過,他叫墨魚,當副宮主失蹤的第二天他就預感到了不對勁,深深的隱藏自己。
副宮主一直懷疑天宮高層有內鬼,而墨魚成了暗子,就當他成功發現線索時,副宮主失蹤了,和她關的一切在陽光下冰雪消失,很快輪到長生宗,他最終逃了出來,可代價就是星塔墨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