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托曼帝國某座城市中心的廣場之上,正前後左右圍站着一圈行人,他們有些是提着菜籃的路人,有些則是佩戴長劍的貴族子弟,有些則是身穿鎧甲的城衛軍,更有一些手拿玩具的小朋友和一些老態龍鍾的老頭和老太。
這個圈子很大,粗算一下約莫有直徑一千米左右,這麼多的人圍在一起,也不單單是爲了湊熱鬧,更是在免費的觀賞一場即將上演的精彩動作大片,每一個駐足停留之人都較有興趣的把目光投向了身處圓圈之內的十個人身上。
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他們自然不是很清楚,但至少這些人都可以確定一點,這裡即將發生一場此生都難得一見的大戰,而且並不是簡單的切磋。只是光光從圓圈內隱約感受到的肅殺之氣,所有人都明白,這絕對會是一場腥風血雨式的廝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看客們也不是不想議論一番,但場內氣氛實在太過緊張,他們雖說並沒有參與戰鬥,只是在旁觀看,但僅僅如此,就已經讓他們有種幾乎要被某種無形的壓力壓得無法呼吸的感覺。
所以誰都沒有說話,誰也沒有膽子開口,所有圍觀的看客都用一種既期待又不安的心情靜靜的看着場內那一動不動的十個人。
圓圈之中,一共有十人,這十人並非以五對五的方式並排站好,而是其中八人互相散開以包圍的方式分別站在另一人的前後左右八個方向,把他牢牢的圍住,至於最後一人則是一臉兇惡的站在八人圓圈的外圍。
他不善的看着被八人圍在其中的那名少年,沉聲說道:“克羅伊德,我再給你最後的一次機會,如果你現在投降,我還可以免你一死,否則待會你必死無疑。”
年齡不過十二三歲,個頭連一米六都不到,可身後卻斜揹着一柄足有兩米多長的血紅色重劍,人沒有移動半步,但卻給人無限的壓力,就好似一座突然從天而降的小山落到了你的心頭一般,讓圍觀的所有看客都有一種不得不暫時屏息的錯覺。
克羅伊德冷冷的回視包圍圈外那名身穿血紅色戰甲,腰配一柄血紅色長劍的青年人,冷漠的說道:“布羅迪,這句話正是我要對你說的。”
他的聲音很冷,音量並不大,但由於場內異常安靜的緣故,竟然讓在場每一位看客都聽得清清楚楚,名叫布羅的青年人自然也聽到了這充滿了輕蔑和不屑的回答。
布羅,這是一個姓氏。在這座城市生活的人們,是沒有一人不知道這個姓氏的,因爲布羅在這裡乃是唯一一個國王承認的世襲貴族。世襲的不單單是地位,還有金錢和巨大的權力。每一代的市長可以說,都是布羅家族中的當代繼承人擔當,根本不會有任何的變動。
即便是當代繼承人死了,那市長還是會由和繼承人同輩的哥哥或者是弟弟繼承,奧托曼帝國建國以來,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市長不是布羅家族中人擔當的情況出現,所以久而久之,這也成爲了這裡的一項傳統。
不過布羅家族能世代成爲市長的唯一人選,也和他們家族那好似城牆一般強悍的實力有關,整個布羅家族中不但子孫衆多,而且各個都是實力超強的劍士。可以說,這是一個世代都練習劍術的修煉者家族。
如果把布羅家族放到首都劍聖市,那自然無法出名,不過放在這座小城,就顯示出了布羅家族強大的實力。布羅迪,正是這一代布羅家族的繼承人,也是即將成爲市長的唯一人選,所以,對於膽敢挑戰他威嚴的人,他唯有殺之而後快。
爲了在民衆的心中立威,也爲了讓即將成爲自己子民的人們好像崇拜自己的父親般的崇拜自己,布羅迪做出了擊殺面前這名不自量力的少年的決定。只是輕輕的一揮手,布羅迪便給自己最爲得意的八名手下發布了擊殺的命令。
八名一直保持着準備姿勢的中年劍士,發現了少爺的眼神之後,整齊的點了點頭,然後手中長劍同時一緊,沒有任何商量,便極爲默契的同時上前,好似扎口袋一般,化作八道殘影,瞬間就將包圍圈縮小了一大半。
八名劍士的移動速度極快,只是幾次呼吸間就已經完全靠近了被他們圍在中間的少年四周,周圍的民衆根本就沒看清他們到底是怎麼移動的,只覺得眼前的八人突然身子同時一動,便好似迅速晃動手指所產生的殘影一般。
每一名劍士都多出了十多道虛幻的身影,之後,所有圍觀的看客們都只覺得眼前突然一花,根本就分不清到底哪個是他們真正的身體,哪個纔是虛幻的身影。
“哇!”好似海浪衝天而起,又好似霹靂從天而降,一直被壓抑的氣氛逼迫的不得不保持沉默的看客們終於在這一刻同時發出了一聲驚聲尖叫,不是因爲驚慌害怕,而是完全被眼前那遠超電影般的視覺衝擊力震撼的心潮澎湃,激動萬分。
幾千人的同時尖叫立刻在戰場的上空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聲勢,就好似劇烈翻滾的水面一般,即便在片刻之後,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停住了嘴,可週圍還是有好似隆隆雷聲般的回聲滾滾入耳。
“這……這麼快的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子彈的速度!太快了吧!”回聲迴盪之中,在一名因爲內心太過興奮而忍不住開口的男子發表完自己的感慨之後,一直保持着沉默不敢議論的衆人似乎是被引線點燃的炸藥一般,突然間,就好似炸開了鍋一般,同時開始了七嘴八舌的議論。
原本只有回聲卻沒有談話聲的戰場頓時就好像在瞬間變成了喧譁嘈雜的菜場,說什麼的都有,但卻唯獨沒有離開的,反而圍觀的看客越聚越多。從高空鳥瞰,已經被那八名劍士縮小到了直徑只有十米的包圍圈就彷彿是一個巨大的蜂巢,數之不盡的人們正從四面八方聞聲敢來,把原本只有數千人圍觀的圈子一下子又擴大了整整一倍。
“喂!你說誰會贏啊?”一個穿着土氣的外鄉人推了推身邊一名女士的手臂,好奇的問道。
“廢話。當然是布羅迪少爺。”他身邊的女士沒有回話,反倒是身後一個身形瘦長的老頭冷笑着說道。
“我不這麼認爲。說不定會輸呢。”外鄉人壞笑着搖頭說道。
他其實並無惡意,只是隨口開了句玩笑,在自己老家他就天生愛開玩笑,喜歡和別人爭論。誰知,自己的話只是剛一出口,就引來周圍所有旁人的冷眼,隨後他就好像被人在心口捅了一刀般,渾身嚇得一哆嗦,便不敢再開口了。
這時那名被他推過手臂的女士才慢慢的說道:“布羅迪少爺可是市長的大兒子。他又是一名從小就修煉我們奧托曼帝國劍術的天才。不可能會輸,會輸的只會是那個自不量力膽敢挑戰少爺威嚴的少年。不,他一定會死。勝負很快便能分曉。”
“布羅迪少爺?”外鄉人重複了一句,隨即腦中便立刻想起,自己進城前父親囑咐自己投奔的家族不就是布羅家族嗎?
一聽是市長的大兒子,外鄉人頓時就變得興奮起來,他的眼中瞬間亮了起來,就好似在談論自己家的先輩一般,眼中透出無比崇拜的目光,激動的說道:“你是說,這個叫布羅迪的,哦不。這個布羅迪少爺就是城裡最最強大的布羅家族中的長子?”
女人和老頭同時微笑着點了點頭,看到外鄉人臉上流露出的崇拜與嚮往,他們在這一刻接受了這名一看就是剛從外地來的外鄉人。
討論聲再次擴大,聲勢也越來越大,原本只是小聲議論的人們隨着周圍越聚越多的人,也隨着越來越喧譁嘈雜的氣氛,漸漸變得大膽起來。不再輕聲談論,而是大聲吆喝,主動的開始爲布羅迪這一方吶喊助威。甚至,還出現了挖苦,諷刺乃至嘲笑克羅伊德的刺耳之詞。
“小朋友!你是不是怕了呀?怎麼不出手啊?是不是被我們城的布羅家族高手給嚇傻了呀?”
“對啊!你一開始對布羅迪少爺發出挑戰的時候,不是說的很自信嗎?怎麼現在一句話都不說了呢?有本事,你就該開口啊。我看啊,你不單單是嚇傻了,恐怕內心怕的要死吧。”
“不錯。哪會只是害怕的要死啊。我看這小娃子是就快嚇的尿褲子了。不過你現在就算是後悔也晚了,小娃子,乖乖等死吧。我們可不會同情你這個膽敢冒犯布羅迪少爺的小鬼。”
“去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殺了他!”
“對!殺了他!布羅迪少爺,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隨着一名看客說出一聲好似審判罪犯式的說詞之後,把戰鬥的場地圍得擁堵難行的所有看客都在周圍其他民衆激憤的氣氛感染之下,先後開口附和着不停說道:“殺了他!”
一時之間,幾乎上萬人的聲音攻勢,就好似一股無形的動力一般,不停的鼓舞着遲遲無法傷到少年而有些內心開始生疑的八名劍士。
從一開始交戰到現在不知不覺間過了半個多小時,八名劍士雖說同時出手,分別橫劈斜刺少年的各處要害,但少年的身手實在太過詭異,居然好似一個不存在這裡的幽靈一般,每一次都能貼着劍刃閃開攻擊。
八名劍士的內心頓時升起了重重疑惑,但就在他們覺得這名少年實力不簡單,打算認真對付的時候,周圍那好似海嘯般龐大的助威之聲卻如同是一股強大到難以想象的力量一般,瞬間就注入了他們的體內,讓他們有些動搖的信心在剎那間就一下子拔高了整整一倍,自信也立刻變成了自大。
幾乎是在同時,八人內心都泛起了想要在這些看客的眼前耍帥一次的衝動。於是乎,八名纔剛剛踏入中級修煉者層次的劍士,竟然都在同時施展出了各自的絕招,一起衝向被他們牢牢圍在其中的少年。
克羅伊德冷漠的掃了八名劍士一眼,連話都懶得說一句,只是眼中寒芒一閃,便以閃電般的速度將身後斜背的血紅色重劍一拔而出,同時身子迅速旋轉就好似一個陀螺一般。就在八招威力可怕的劍招分別從四面八方襲向自己的同一時間,手中血紅色重劍猛地揮出。
就聽空氣之中突然爆出八聲先後的“砰砰”脆響後,原本信心高漲,已然衝至克羅伊德身前,把絕招同時施展而出的八名劍士卻好似是撞到了彈簧一般,全都在同一時間倒飛而出。同時,胸口出現了一道由絲線一般的細縫迅速擴散成的,一條直接分割本人身體的可怕傷口。
鮮血好似下雨一般,瘋狂噴濺,八名在先前一秒鐘還得意萬分,信心百倍,甚至表情異常神氣的劍士居然在瞬間就被少年的一劍斬斷了整個腰部,被一分爲二,死了。
所有看到,親眼見證了這一幕的看客全都是剎那間嚇得臉色慘白,張口無語。遠超想象的震驚讓他們一直都合不攏的嘴,竟然一時間忘了說話,喧譁的場面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