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靈兀自在那裡蹦跳歡呼,一回頭卻發現墨離眉頭緊鎖,臉上並沒有重逢的喜悅。
一顆心登時涼了下來。
難道,難道我這麼滿心歡喜地期待他回來,他卻把我給忘記了麼?
“木瓜,怎麼了,你爲什麼不笑?不喜歡我了嗎?”雪靈扯着墨離的手,盯着墨離的眼睛,道:“看着我的眼睛,不許撒謊。”
墨離無法逃避,只得看着雪靈的眼睛,勉強笑道:“不是。你這麼美麗,墨離能看你一眼便覺得此生不負,又哪裡會不喜歡。”這話倒是真心。雪靈的美麗,無數次在他的腦海中出現。在風雪谷之時,他無數次許下願心,如能得與雪靈重逢,便是折壽三十年他也心甘情願。
他不是仙人,不能如仙人般長生不老。三十年壽命對他而言自是相當重要。
然而,那短暫的相遇相識卻是那麼匆忙,怎不讓人遺憾?
可是,此刻見到,卻發現原來橫亙在他與她之間,還有一個谷玄玉。也許,谷玄玉已經不在人間,但他卻不能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欺騙自己。
他曾經在谷玄玉勉強發誓一定娶她。
谷玄玉的性格是那麼柔弱,本來就喜歡哭,爲了尋他卻獨自離京出走。
這份情意,他怎麼能就此忘記?
如果她得知自己竟然對雪靈動了感情,又該如何傷心?
雪靈雖然看出了墨離不太開心,卻以爲他只是因爲聽到蒼黎國國土淪陷,將士幾乎全數陣亡,這才悶悶不樂。
“大將軍,不叫你木瓜了好不好?大將軍,別不開心了。雪景這麼美麗,你不要只想着廝殺了。巫魔雖然厲害,咱們今天不是也把他們打敗了嗎。來來來,咱們來丟幾個鬥氣光球玩。”
雪靈興高采烈地笑着,手中幻出幾個鬥氣光球丟到空中。
兩個鬥氣光球在空中相撞,嘭的一聲炸開,發出五彩繽紛的光芒,像煙花一樣絢爛。照着空中簌簌落下的雪花,更顯得美麗無限。
雪靈興奮得拍着手笑個不停,“大將軍,大將軍,你也來丟幾個?咱們來玩個煙花接龍好不好?”
她那天真無邪的笑容感染了墨離,讓墨離更不忍再告訴她自己內心的糾結。她是這麼開心,爲什麼把自己的不開心告訴她?
她苦等了自己數年,難道在相見的第一天就要惹她不開心嗎?
墨離終於決定還是先好好陪雪靈玩玩。
可是,雪靈此刻讓自己丟幾個鬥氣光球當煙花一樣玩,自己卻丟不出了。
只得老老實實地道:“靈仙子,我現在不會玩鬥氣光球了。陷進風雪谷中,我體內的鬥氣盡數消失,現在的功夫都是在風雪谷裡修煉的魔功。”
雪靈聽得驚奇不已,睜大了眼睛問:“果真?”
“嗯。”
“那可太奇怪了。太一神帝傳授的神之鬥氣,何等渾厚,竟然莫名地消失了,那個地方可真是古怪。”
“據鬼怒說,那個地方被魔君下了禁制。魔君的禁制,一般人恐怕難以解開。”想着自己雄渾無比的神之鬥氣就此消失,也不免悵悵。
雪靈卻道:“沒事,我師父見多識廣。咱們等下去問問他老人家。”看着墨離襤褸的衣衫,禁不住笑道:“大將軍,幾年不見,你現在這一身披掛可是與衆不同啊。哈哈,今天一出場就把天誅魔尊給鎮住了。看來以後與魔域高手對陣,還得先設計一下造型。”
墨離被她取笑着,看看自己的樣子,實在太邋遢。笑道:“小乞丐請求靈仙子打發一點銀子,好去買一身衣服。天氣寒冷,窮人好可憐啊。”
雪靈哈哈大笑:“本仙子今天心情,就賞你點東西吧。”真從懷裡掏出一本東西來,道:“這個你留着。以後我不在你身邊時,你就看看她。”
墨離接過來看時,才發現那是一尊很小的玉石雕像,還不如一個手掌大。雕像是一個女子,盤膝而坐,膝上置一架琴。女子是雪靈的容貌,琴是天音琴的形制。
那雕像晶瑩剔透,惟妙惟肖,雖然不如雪靈本人那麼完美,卻也十分美麗。那玉石白綠相間,巧的是,雕像靈活地利用了玉石自身的顏色,便如一個白衣女子穿了一件綠裙。更巧的是,那膝上的天音琴也正好是個棗紅顏色。整個雕像精美無比,實在是一件絕佳的藝術品。
墨離不禁看得呆了,道:“誰這麼好的刀工,刻了這麼好的一件藝術品。”
雪靈笑嘻嘻地道:“這可是長生界最好的雕刻大師天工仙翁的傑作。我三百歲生日那天他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墨離咋舌道:“三百歲生日,不得了。”
雪靈哈哈大笑:“三百歲在長生界仙人中算頂小的了。仙人也會老,不過卻老得非常慢。你看你,才二十多歲,就老成這樣了。”
墨離摸着自己的一臉蓬須,笑道:“是啊。以後你要叫我長輩了。小丫頭見了長輩要多多請安,我老人家心中一高興就賞你一顆糖吃。”
雪靈撇撇嘴道:“好稀罕麼,好像靈仙子還會稀罕你一顆糖一樣?”又問墨離道:“這個雕像你可要好好保存着。以後見了她就等於見了我。”
墨離心中感動,輕聲道:“靈仙子,多謝你。我會好好保管的。”
雪靈莞爾一笑,道:“快收起來吧。來來來,看你的鬍子長了這麼長,我來給你剃剃。”拉着墨離在一塊山石上坐下來,道:“借你的斷金匕首用用。”
墨離抽出斷金匕首遞給雪靈。那斷金匕首鋒利非常,削金斷玉不在話下,剃鬍子自是小菜一碟。
不一會兒,雪靈已將墨離滿面蓬須剃得乾乾淨淨。墨離抓了幾把雪洗了臉,又恢復了昔時的俊朗。
雪靈笑嘻嘻地瞅了墨離好久,道:“還不是很老。嘿嘿,挺帥氣一小夥。”
雖然是開着玩笑,看着墨離的眼睛卻充滿着幾多柔情,幾多愛意。
墨離的眼睛與雪靈的眼睛相遇,不由心中一蕩。一向落落大方的雪靈這時也不由紅了臉。墨離看得更是心動,禁不住就將雪靈擁在懷裡,吻在她嬌小可愛的脣上。
白雪紛紛,這冰簾後面的平臺上卻洋溢着無盡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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