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帝都內帝山旁邊,有一處頗爲華麗的宅院,這處宅院本來屬於玄滅所擁有。只是玄宏死去後,他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爲了新的國主。
既然是國主他居所自然也從這處宅院,遷移到了帝山之中,原本玄宏的那個房間之中。
如今這本屬於玄滅的宅院,住的是跟隨幻空而來的奪天山弟子。幻空離開後,這些人也都算是徹底獲得了自由,一桌豐盛的酒菜擺了滿滿一大桌子。莫說他們只有六個人,就是坐上十六人都不嫌擁擠。
此時這桌上只有五個人,靠近上首屏風下的位置,那被衆人成爲“卓哥”的青年男子,正笑盈盈的舉起酒杯,其他人立刻笑着響應。
奪天山爲古荒之地的最大勢力,平時對下面的弟子管教甚嚴,不但每日裡修行都非常苦,生活上更是粗茶淡飯十分清苦。
這種清苦的生活實際上也是一種修行,也是對衆多弟子的磨練。武者修行如逆水行舟,又如險灘行船,不僅一刻不可鬆懈,同時要處處小心不能有絲毫差錯。
需要在漫長的修煉歲月中,堅定目標不斷的努力修行,同時還要有沉穩的心態,應對修煉中的任何意外變化。
奪天山之所以能夠無數年來立於古荒之地的巔峰,依靠的不僅僅是功法武技,更是這種修煉者最基本的心性培養。
只不過這種修煉方式,不是每一名弟子都能夠理解,需要一路披荊斬棘走過來,回過頭才能夠明白這種修行方式纔是踏上“至高至強”的唯一路徑。大多數奪天山的弟子,都是強壓着心中的不滿和怨言堅持,他們心裡更在意的是奪天山這個響亮的名頭,才咬牙一直堅持。
這樣的人真正一旦出了奪天山外出歷練,又沒有師門長輩跟隨在旁,反而會變本加厲的開始享樂。而且有着奪天山這響噹噹的名號,更是會扯虎皮做大旗,在外面作威作福。
那被稱爲“卓哥”的青年人,將酒杯放下,這才緩緩說道:“幻空師伯已經離開,看他離開的樣子,加上我之前打聽到的情況,這一次奉天皇朝的麻煩應該不小,他短時間內應該是抽不出身來了。”
在這卓哥的下垂手,坐着一名披散頭髮,頭上束着一條絲巾的青年人,修爲同樣也達到了納氣期。聞聽此言,笑着說道:“卓師兄的判斷肯定沒有錯,咱們這些人早幾日晚幾日回去,相信也沒有什麼問題。”
在此人對面一名身材極爲魁梧壯碩的青年人,笑着自斟自飲了一杯,這才說道:“哈哈,說的沒錯,而且這次我們有幻辰大師兄交代的任務,我們就算以此爲藉口多拖延些時日返回,相信大師兄他也絕對會爲我們遮掩的。”
那被稱爲姓卓的師兄,笑着點頭道:“呵呵,我幻卓出來之前可是親口聽到了大師兄的吩咐,其他都不重要,那小崽子若不識相就痛快除去。咱們既然完成了這件事,其他的事情自然都是小事,小事而已。”
那頭纏白巾的青年和對面的壯碩青年,聞聽此言不禁笑着交換了一眼,兩人對這自稱幻卓的青年有些明顯的恭維之意,可私下裡卻又並不太將其當做一回事。
這便與奪天山內的家族關係有些淵源了,奪天山地位最尊崇者,自然要數幻生。其次才輪到幻空等一系列人。在這之下還有無數幻家的分支。雖然奪天山之中也有許多外姓者身居高位,可是幻家之人還是隱隱有種凌駕於其他人之上的優越感。
他們口中的幻辰大師兄,正是畫家的直系親族。眼前的幻卓只是幻家分支子弟,平日裡也並不被幻辰這樣的人放在眼裡,可是比起其他外姓之人,幻卓就要優越了幾分。
他左右手方向坐着的師弟,實力實際上不比他差,在這裡卻必須要聽幻卓的命令行事。聽說這一次能夠在外面多停留一段時間,幾個人也就放下心來,準備徹底放鬆享受一番。
此時坐在下手的一名弟子,只有感氣期巔峰的實力,唯唯諾諾的開口說道:“李師弟已經出去有一段時間了,不會有什麼變故吧?”
聽聞此言,幻卓和身邊兩人剛剛舉起的酒杯同時頓在空中,彼此交換了個眼神後,隨即放聲大笑起來。他們如此表現,反而將開口之人臊了一個大紅臉。
“溫師弟,你也太會說笑了。李師弟雖然在我們之中修爲最差,可是要對付的可是古荒之外的廢物。而且爲了安全起見,我還特意叮囑他不要直接下手,而是要潛伏在空間夾縫中出手。
一個小小的感氣期三級的武者,還要做的這般小心,只是爲了不給我們留下口實。不要說是那麼個小崽子,就是擊殺個納氣期的強者,也必然是手到……”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突然停下,五個人齊齊扭頭向一旁看去,就見大廳邊一處位置空間逐漸扭曲起來。
見此情景,那幻卓笑容更盛,大笑着說到:“瞧瞧,瞧瞧,這正說着不就回來了嘛。李師弟,快些過來,你可是已經欠了三杯酒,大家都幫你記着呢,現在就得給師兄我補上,哈哈。”
衆人也跟着一併起鬨,可是笑着笑着卻發現了一絲異常,因爲那空間裂縫不斷放大,卻始終不見其中的人露頭。再仔細看看,那空間裂縫竟然已經要逐漸收攏起來,眼看着已經要閉合起來。
察覺到不妥的幻卓,縱身間就跳到了空間裂縫位置,他在離桌躍出的同時,手中儲晶戒指已經微微閃爍出了一絲光芒。同時在他手中有着一根閃爍着黑芒的水晶匕首出現,狠狠向着那空間裂縫劃去,眼看要閉合的空間裂縫立刻變大。
看清空間裂縫之中情況的幻卓,面色也是變得極爲難看。手疾眼快的伸入到空間裂縫中一撈,一道渾身浴血的狼狽身影就從其中被提了出來。
此刻奪天山的其他四名弟子,也已經閃身之間圍攏過來。這幾個人俯下身來仔細觀察,雖然看着眼前之人與“李師弟”有六七分相像,還是有些不敢肯定。
一同被撈出來的還有李師弟之前乘坐的穿梭盤,已經被幻卓抖手之間收了起來。其他幾個人雖然眼神怪異的看到這一幕,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此時的“李師弟”滿臉,滿身都是鮮血,原本穿了一套白色的麻布長衫,此時衣衫已經完全變成了紅色,只不過有的地方深紅,有的地方淺紅,有的地方更是如墨般的暗紅色。
再看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上,有的地方留下一個血洞,此時正在汩汩的流出血水,有的地方還能夠看到如魔獸鱗甲般的甲片,使人看到後不自覺的有些脊背發寒。
“這,這是李師弟,這古鬆正是他的師父所繪,絕對沒有錯。”
那被稱爲溫師弟的青年人,指着眼前“血人”驚恐的說道。幻卓狠狠的瞪了一眼,說道:“廢話,這自然是李師弟,這是中了毒,可是這到底是什麼毒!”
被稱爲李師弟的青年人,自然是之前偷襲左風的奪天山弟子。他現在身中除磷之毒,卻是強自動用靈力,試圖逼毒失敗後,他只能夠勉強運轉靈氣,一邊強行催動穿梭盤,一邊努力想要將毒性壓制下去。
可是除磷之毒的詭異之處就在於,他能夠吸收武者的血肉靈氣,甚至是精神力來滋生出一片片鱗甲。如他這樣不斷強行運功,不僅無法緩解除磷之毒的爆發,反而會快速激發毒物爆發的更加猛烈。
當初左風中了除磷之毒,按照楚昭和楚楠的要求,儘量全身心放鬆,既不動用任何靈力,也不去試圖切斷靈氣與外界的聯繫,只有進入這種近乎休眠的狀態,才能夠讓毒性發作減到最低。
這李師弟根本不明其中原理,在空間夾縫之中瘋狂趕路,鱗甲不斷的生長,他的身體也快速被榨乾。
好不容易堅持逃回了這裡,卻只能夠勉強的將空間打開一個缺口,連爬出去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
若不是幻卓的反應迅速,而且手疾眼快的將其提出來,他恐怕連死了都沒有人知曉。
此時的李師弟,雙眼無力的睜開,嘴巴張了張,可是喉嚨處只能夠發出“呼哧,呼哧”風箱般的聲音,卻是連一個字都發不出來。身體的疼痛已經讓他快要發瘋,更恐怖的是他感到死亡已經越來越近。
看着眼前的這些師兄,他想要拜託他們幫自己報仇,他想讓各位師兄幫助照顧一下家裡,可是他卻連半個字也說不出。
好似入掉在了岸上的魚,只能夠無力的不斷張嘴喘息,眼角混合着血水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拼盡最後的氣力,擡起右手,顫抖着指了指向左手的手腕處,衆人不解順着他所指的位置看去,可李師弟整個身體猛地一顫,就鬆鬆垮垮的癱軟下來。
“李,李師弟,他,他的手,一定是很疼!”
那溫師弟看着李師弟血肉模糊的手腕,帶着哭腔說道。
其他幾個人如同看白癡一般的瞪了一眼溫師弟,心中暗罵他“白癡”。
‘這李師弟都已經這副模樣,渾身上下有不疼的地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