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風伸長了脖子等着老者把話說完,可老者說道這裡卻突然沉默了起來。等了好半晌,老者卻竟在砸吧砸吧嘴後,從懷中取出了一隻酒壺慢悠悠的灌了一大口,轉身就來到他那草蓆鋪成的牀鋪躺了下來。
左風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老者斜臥在草蓆上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左風才閉上了有些發酸的嘴,同時心中也在暗自嘀咕着。
‘那些大陸逸聞上都說,想要了解這個大陸就要出來親自走一走,不然你永遠無法想象。大陸上又有多少無法理解的人,多少匪夷所思的事,這片大陸是多麼怪異。我現在終於理解爲何那些遊歷大陸之人會這樣說,眼前這位就足夠無法理解,也確實是個匪夷所思的存在。’
這叫藥尋的老人從始至終都沒讓左風搞懂,他到底是要幫助自己,還是要加害自己,到底是對自己有所圖,或者只是純粹拿自己取樂。
目光死死盯在老者的後背,左風很想看透這老者到底是個什麼人,可除了看清老者應該有月餘沒有洗過澡外,就再無其他任何收穫了。
“你難道不累?不是說之前一個月都是在山裡生活的嘛,這麼多雜草難道還需要我給你鋪牀不成,不要以爲用那可憐的眼神看着我,就會博取到我的同情。”
就在左風打算收回目光之時,老者就那麼揹着她隨意的說道,話語中充斥了各種冷嘈熱諷,氣的左風臉色陣紅陣白。以前左風認爲自己算是臉皮夠厚,同時也是言語犀利之人,那藤方對自己能有那般大的仇恨,也和自己當初沒留口德有些關係。
可在面對這老人的時候,左風發現自己言語好像變的極爲匱乏,而且自己臉皮與對方的惡毒言語相比,簡直不堪一擊。
氣呼呼的再次瞪了老者一眼,左風就將地上的雜草往一起攏了攏,然後左風就緩緩躺了下來。讓左風感到意外的是,這雜草鋪成的牀鋪竟然比柔軟的被窩還要舒服,他不知道是因爲自己太久沒有在牀上休息過的緣故,還是這雜草有什麼特殊。
隨手抓起了一根雜草,表面看上去與以前見過的雜草並沒什麼區別。表面因爲脫水的原因呈現枯萎的暗黃色,樣子也是極爲普通。用拇指與食指輕輕捏了捏,左風的眼睛就猛然亮了起來,隨後翻身一咕嚕做了起來,同時用力將手中的枯草掰斷。
這枯草雖然已經乾枯脫水,卻仍然極爲柔韌,左風掰了兩次才勉強將其掰斷。枯草內部如同蜂巢一般有着細密的空洞,而且每個空洞之間都有着絲狀的聯繫,而枯草還能保持如此柔韌的特點也就來自於這內部的奇怪結構。
就在左風埋頭看着手中的枯草之時,那背對着他如同睡着了一般的老者,眼瞼內的眼珠卻稍微動了動,嘴角也跟着划起一個弧度。
左風若有所思的再次抓過一根枯草,同樣將其折斷,裡面的結構同之前那根草也差不多。左風將這半截雜草舉在眼前,就準備躺下來慢慢研究這“怪異”的雜草。
“看出來不同了?不過只是看出來不同,可是對你提高煉藥水平沒有一點的幫助的。在這世上處處都有道理,無物不可成爲你的老師,想要尋求解決辦法也未必需要依靠他人指點,你自己爲何不多動動腦子。”
老者依舊背對着左風,好似在夢囈般的嘟囔着說道。可此時的左風早就失去了睏意,不止如此他的腦海中還在不斷徘徊着老者的話語,雖然口口聲聲說不用藉助別人指點,可對方的話語中已經給左風指明瞭一個方向。
左風隨手抓過一把雜草就快步走出了草棚,目光在周圍掃過,發現這處偏街上依舊沒有半個人影。雖然心中感到有些奇怪,但左風也並未多想,迅速從納晶之中將爐子和藥材取了出來隨手丟在了面前的地上,自己也立刻盤膝坐了下來。
左風這一系列的動作極爲迅速,正在閉目中的那叫藥尋的老者,也是眉毛輕輕挑了挑,臉上也同時有着一絲喜意露出。
“本來還打算慢慢**這個小傢伙,沒想到這孩子心思如此細密,而且反應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若不是曾經斷了收徒的打算,還真想將這小傢伙收在身邊。既然你看出了些門道,那今晚我也就能有些樂子看了。”
老者情不自禁的小聲嘀咕着,同時老者的臉龐也變得漸漸嚴肅起來,若是此時向左風的臉上看去,兩人此時的神態幾乎一般無二。
此時的左風表情嚴肅的看着面前的小藥爐,伸手輕輕一彈,掌中一顆深紅色的晶石就飛射進入了藥爐的火口之內。跟着手掌就按在了爐子的側面凸起上,靈力從納海中調動而出,源源不斷的向着藥爐送了過去。
不過這一次並不同於他下午時的煉藥,這一次他絲毫沒有壓制那些帶有電弧的靈氣,而是一股腦的送入到了爐內。這帶有電弧的靈力,好似起到強烈催化的作用,爐子的溫度驟然間攀升上去。
左風並非頭一遭見到這般情景,絲毫不顯慌亂的輕輕抓過兩株藥草投入爐火中。兩株藥草纔剛剛進入爐子沒多久,左風就狠狠一咬牙將第三株藥草丟了進去,緊接着這取藥的手掌也輕輕拍在藥爐外的凸起之上。
左風幾乎連續投入三株藥草,那老者的眉毛再次挑了挑,隨後在左風兩手同時按向爐子的時候,老者也忍不住輕輕點了點頭,下意識的小聲嘀咕道“好小子”。
這一切左風都並不知道,此時的他已經進入了一種忘我的境界,彷彿自己的意念都隨着靈氣一同送入到了藥爐之內。而此時混合着爐火的靈氣,在藥爐中四處遊走不休,卻沒有顯出一絲混亂。
靈氣和炎晶在這特殊的空間內,變成一種特殊的火焰,既可以說它是一種灼熱的靈氣,也可以說它是帶有靈氣的火焰、只是與別人有所不同的是,左風面前的藥爐中,爐火之內不斷有着類似電弧般的白色火焰四處遊走。
左風儘量控制這些白色火焰與正常的紅色火焰相互穿插使用,也可以看成是兩種火焰在爐火中同時使用。可在此時,那名側臥在雜草中的老者,卻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一抹凝重浮現在臉上。
“嘭”
就在老者面色變化後的幾個呼吸,左風面前的藥爐中就傳來了輕微的悶響,接着一股焦臭的味道自其中散發出來。左風懊惱的將裡面的藥渣倒了出來,瞧了一眼爐底火口內的炎晶還剩下一多半,就毫不猶豫的再次進行煉製。
“嘭……嘭……”
接連不斷傳出的悶響聲,將這寂靜的夜晚都徹底打破了。可左風在這邊搞出了這些動靜,卻看不到半個來瞧熱鬧的人影。左風甚至感覺到,這欒城之內彷彿就剩下了他們一老一少兩人。左風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而且這種怪異的情況,多半也和那位老者有一定關係。
就在左風第六次着手萃取提煉藥材之時,那老者卻有些按捺不住的一咕嚕坐起身來,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瞪了左風半天才開口狠狠說道。
“你這個蠢貨,豬腦子麼。剛剛還像大徹大悟一般,可你都失敗了這麼多回,而且每次都在同一個地方,你難道是有錢多燒壞了腦子,就不會仔細想想剛剛看過的那芥草,你難道看到裡面的那些結構,就沒有一點想法不成。”
被老頭這麼批頭蓋臉的痛罵一頓,左風非但沒有生氣,臉上反而有種恍然大悟般的喜悅。老者的話語如巨石投入平靜的湖水,左風的腦海中剎那之間有一道閃光劃過,急忙靜心思索那一絲閃光究竟是什麼。
不久後,左風猛地在腿上重重拍了一記,大聲說道:“我是真笨吶,明明見到了,怎麼就不多深想一層。”
一邊好似胡言亂語般的喊着,這次直接將爐中所剩不多的炎晶直接倒掉,然後屈指一彈,一顆新的炎晶就投入到了火口之中。接着就是送入靈力加熱藥爐,將藥草投入到灼熱的藥爐之內。
這一切步驟都與之前完全一樣,但此時坐起身來的老者,卻是雙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左風的每一個動作。左風的手法和操作在他看來還顯得極爲稚嫩,但他那種專注煉藥師的氣質和心性,卻讓這位老者感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看到了許多年前自己剛剛學習煉藥時的樣子。
就在老者陷入回憶中時,爐火之中的藥草開始發生了變化,左風之前的幾次也都是進行到這一步時前功盡棄的。不過這一次左風在看到爐中那不穩定的情況後,就立刻將控制起爐中的兩色火焰分散開來。
紅色火焰環繞在外側,而白色火焰被左風控制的如同細絲般縱橫交錯在其中。此時的火焰彷彿進入到了一種平衡的狀態,而藥材也在此時緩緩的扭曲變形,最後那些雜質被高溫逼了出來掉入爐底,剩下的精華部分卻都懸浮在爐內。
看到左風已經做到了這個步驟,那老者也是雙目放光的大聲說道:“好,有點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