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風與遙幺最先看出棋局的不同之處,只不過那個時候的幻空,就好像一柄藏於匣中的寶劍,鋒芒並未顯露出來。
其他觀看棋局的衆人,甚至於身處空間陣法之內的九黎和鳳離,都沒有看出異常。唯一比較特殊的是那名鬼道強者,他從一開始便顯得非常低調,哪怕看出了其中的異常,也沒有讓任何人發覺到異常。
在大家的眼中,棋局並無任何異常,遙幺佔據了巨大的優勢,獲得勝利也不過就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有的人在誇讚遙幺腦子好使,發現白子無法完全掌控,立刻就想到了破壞白子,轉而控制灰子來對付白子。
也有的人在嘲諷那白子,水平實在太差,只不過倒是有自知之明,能提前看出自己必輸無疑,然後就用這種自暴自棄的方式落子。
衆人當中更多討論的,還是這光幕之內到底有什麼,畢竟大家冒着巨大風險,辛辛苦苦的來到這裡,爲的就是能從中有所收穫。
既然在外面已經獲得了那些珍貴的藥材、毒材和礦石,他們相信其中的東西,肯定擁有着更高的價值。
有的人猜測其中會有一些天地靈寶,有的人猜測其中會有高端的功法或秘法,也有的人認爲其中會有品質極高的武器,甚至有人大膽的推測,其中可能會有幾滴本源之精。
對於衆人來說,即使是幾滴本源之精,便足以讓衆人精神爲之一震。要知道那種東西,隨便一滴放在古荒之地,都將會立刻引起衆多勢力的瘋狂爭奪。
如果真的能夠得到數滴本源之精,那麼這一趟的風險和犧牲便都值得了。只不過許多人對此,也是抱着一種“異想天開”的想法,覺得根本就不可能有那麼珍貴的存在,還想要得到幾滴,哪怕是一滴都可以滿足了。
人羣中此時瀰漫着一種輕鬆喜悅的情緒,眼前形勢一片大好,大家暫時又不需要面對“分贓”這樣的問題,所以人羣中也沒有什麼太過明顯的矛盾。
雖然鬼魘和幻楓看出,暴雪和王振江之間暗通款曲,但這些也都是隊伍高層需要面對的問題,隊伍中的普通武者並未受到什麼影響。
就在衆人一片興奮和歡樂的氣氛中,遙幺展開了全力攻擊,他對棋盤進行了調整。到了這個時候,大家已經不太關心棋局的發展,只關心這無聊的棋局什麼時候能結束。
差不多接近三息的時候,輪到白子一方調整棋盤,兩處區域在左風的操控下,緩緩的動了起來。直到這個時候,人們仍舊在吵吵嚷嚷的討論着,差不多半數的人都沒有在乎棋局的變化。
然而還是有一少部分人,他們會關心棋局的進展,而這部分人也往往是棋道水平不錯的人。
結果也正是這些人,率先安靜了下來,然後其他人就注意到他們,目光略有些呆滯的凝視這棋局,引得其他人也都好奇的望過來。
這些隨後望向棋局的人,也從好奇和不解,漸漸變得吃驚。只有少數對於棋道並不太瞭解的人,他們還暫時搞不清楚狀況,但是他們卻能感受到周圍氣氛的異常。
因爲此時的情況太過特殊,空氣中又瀰漫着一種讓人窒息的空氣,那些人就算是看不懂,也不敢在這時多說什麼。
遙幺的臉上早就看不到笑容,他開始調整棋盤,應付眼前的棋局。可等待他的是幻空,如同變魔術般的調整棋局。
幻空的每一次調整棋局,都直接讓整個棋局發生巨大的改變,從原本潰散的局面,到現在已經能夠徹底擰成一股可觀的力量。
而整合散落的白子,這還不是最爲可怕的地方,更加驚人的是,幻空的每一次調整棋盤,都好像讓棋局煥然一新。
如果不是大家親眼所見,恐怕有人會懷疑幻空作弊了。他彷彿是將棋子都全部收起來,然後又按照自己的心意重新擺放了一遍。
不過在場的大部分人都很清楚,眼前的一切並不是魔術,也沒有任何作弊,全部都是那執白子者的精妙佈局。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發瘋”,更沒有自暴自棄的打算,當他開始調整棋局的一刻,便已經想好了要達到如今的目的。
只不過他所做的一切,在場沒有一個人看穿,哪怕左風堅信師父另有謀劃,但是終究是怎樣的謀劃,他卻完全看不出來。
經過三次的的棋局調換,遙幺發現自己那全力撲向白子腹地的灰子,已經成爲陷入到重重包圍的孤軍,與自己那大片的灰子間的聯繫,也被白子給無情的斬斷了。
面對這一切,遙幺的內心無比後悔,他痛恨自己太過小看了對方,不僅沒有任何的察覺,同時也沒有任何的防備。
哪怕自己沒有能夠提前察覺,只要有所懷疑或警惕,至少也會有一定的後手,而且在進攻的時候,也不會如此的激進。現在那些灰子,純粹就是送到對方嘴邊的肉。
面對這樣的情況,遙幺雖然非常懊悔,可是他在猶豫之後,還是選擇了在那插入白子腹地的灰子邊緣出落下一子。
對於遙幺來說,剛剛自己的全部落子和佈局,完全都是衝着那片中心區域而去。如果現在將那一部分灰子捨去,他實在是做不到。
幻空這一子落下,雖然只將兩顆白子轉變爲灰子,但重要的是他讓那一小片“孤軍”,與自己的“根基”達成了聯繫。
沒有人能夠看到,現在的幻空看到遙幺選擇如此落子後,臉上浮現出來的笑容。做爲靈魂虛影的他,連面部的輪廓都變得模糊,更不要說看清楚他表情的變化了。
如果左風能夠看到幻空的表情,立刻就能猜出,遙幺的行動不僅落入到師父的計劃中,而且還是師父最想看到的一種結果。
隨着一顆新的白色光點亮起,七顆灰色光點立即轉變成爲白色,從現在幻空的局勢上來看,他這一次落子的收穫其實並不算大。
現在衆多旁觀者,臉上都帶着濃濃的擔憂之色,他們不希望見到棋局的發展進一步惡化,但是從眼前的情況,他們一時間又看不出好壞來。
至於遙幺他也覺得,剛剛那顆白子落下的地方並不算最佳,但是有過之前經驗的他,現在那種彆扭的感覺變得越來越明顯。
只不過現在這種感受,讓幻空反而無法做到冷靜的思考,他開始猶猶豫豫,想要將那一一支插入白子腹地的“孤軍”保住,又考慮要不要將其捨去,同時還想着不完全捨去,將部分灰子保下來。
就在這種猶豫不決中,時間過的也是特別的快,當遙幺心生警覺,直到三息馬上就要過去的時候,他有些匆忙的落下一顆灰子。
這一次,倒是將四顆白子轉變成灰子,不管要保住全部灰子,又或者是保住一部分,他最終都決定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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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個時候,等待對遙幺來說是一種巨大的煎熬,他急於知道對方怎麼落子,同時又非常害怕看到遙幺的落子。
幻空最終還是落子了,這一次他只是勉強將四顆灰子轉變成爲灰子。這一步同樣不算太好,但也算不上太差。
然而對於現在包括遙幺在內的衆人來說,幻空現在這種落子,已經讓他們不自覺的心生恐懼,這是之前的變故,給衆人留下的心理陰影。
在其他人包括遙幺還沒有看懂的時候,左風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了一抹恍然之色,因爲他已經看懂了師父幻空的意圖。
一直充滿好奇,又始終看不懂的九黎,此時突然見到左風的笑容,瞬間便來了精神,立刻轉頭向其詢問。
“你是不是知道前輩在謀劃什麼,快說說……”
看到九黎那目光中的急切,左風笑着回答道:“其實師父這一手,也算不得多麼的高明,可是卻對遙幺的心理變化拿捏的非常準確。
師父他看出了這遙幺,捨不得放棄那數十顆闖入進來的灰子,便處處加以針對。”
九黎望了一眼棋盤,似乎想要重新確認一番,然後才轉向左風道:“可是他並沒有將那些灰子圍殺,甚至與大批灰子間的聯繫都沒有斬斷。”
左風知道九黎也是一時間沒有想到,他便也不再繼續打啞謎,而是直接解釋道:“快刀子割肉,雖然痛苦,但是乾淨利索就完事了,卻是讓地方損失最小的做法。而鈍刀子割肉,纔是最爲痛苦的,也是代價最大的。”
笑着看向那星空棋盤,左風繼續解釋道:“那些闖入白子腹地的灰子,實際上已經是甕中之鱉,唯一能夠得以喘息的機會,也並非偶然存在,而是師父他故意流出來。
這樣對面便會不斷的投入棋子,結果自然是被吃掉,至於已經陷入包圍的灰子,已經是嘴邊的肉,何時想吃大可以慢慢品嚐。”
聽着左風的解釋,九黎一雙眼睛也漸漸變得明亮起來,鳳離更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鳴叫。只不過它發出聲音後才覺得不妥,立刻又把嘴巴閉起來。
它們這才明白,幻空竟然如此厲害,不僅要將圍起來的灰子吞下,還要讓其做爲誘餌,將更多的灰子一點點的吞掉。
要知道這星空棋盤的規則,是能夠將對手的棋子轉變爲自己的,遙幺不光是在損失,同時他還等於在幫助幻空壯大白子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