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深邃的如同無盡的夜空,在幻空的眼神之中,好似蘊含了無窮的智能,便是彼此間的簡單對視,左風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看着眼前的青年安靜下來,幻空這才平靜的開口說道:“我說的危險和苦難遠遠超出你的想象,因此你先耐心聽我說完,再做決定吧。”
平靜的點了點頭,左風雖然嘴上沒說,可是他心中卻已經苦笑的想着。
‘我這麼多年來面對的危險,連我都數不過來,哪一次不是在生死邊緣徘徊,只不過這些事情實不足爲外人道呀!’
心中的感慨不能說,左風已經恭敬說道:“前輩您儘管說來,小子我一定認真衡量,絕不會衝動行事。”
點了點頭,幻空這才平靜的說道:“剛剛我已經說過,你這傷勢是由無數的雷霆所造成,這種細密的雷霆會對身體內部造成巨大的破壞。可是更可怕的還不只於此,而是那些雷霆會在身體內持續不斷的破壞。”
這些情況,因爲之前便已經認真聽過幻空的敘述,再加上對自己體內的仔細探查,左風已經能肯定幻空所言不虛。
看到左風一臉嚴肅的點頭回應,幻空這纔開口說道:“這懲戒雷霆爲天地規則之力所化,其存在本身與天地規則有着密切聯繫,因此用普通方法,根本無法化解這些規則之力。”
眉頭緊鎖,這種情況左風早就有了猜測,只不過現在通過幻空之口得到證實罷了。發現左風一臉平靜,幻空略顯意外的說道:“你早就猜到了?小子,你果然不簡單,也許……”
似乎不想打亂自己的思路,幻空後面的感慨之言沒有繼續,而是接着之前的話說道。
“想要解決這懲戒雷霆,需要的是同樣屬性,且同樣強大的雷霆能量,讓它們彼此攻擊,從而使能量相互抵消。”
瞳孔微微一縮,左風腦海中閃過一個詞,隨即衝口喝道:“以毒攻毒!”
這左風對煉藥和醫道方面,是除了修行之外最先接觸到的,因此當幻空講解破解的過程時,他第一時間聯想到的就是解毒之法中常會用到的一種手段。
聞聽此言,幻空臉上立刻浮現一抹笑意,拍手說道:“這比喻好,既形象又生動,將化解之法說的非常到位。”
不好意思的一笑,左風說道:“這還是因爲之前聽了前輩的比喻,將這散碎的雷霆比喻爲毒物,再聽你所說的化解之法,我才聯想到了‘以毒攻毒’這個詞。”
深深吸了口氣,幻空下意識的收起笑容,嚴肅的說道:“就是你所說的‘以毒攻毒’,想要化解你體內雷霆之‘毒’,那就必須製造出同樣強大的雷霆,並且將之灌注到你的身體之內。”
看到左風默不作聲,幻空沉聲繼續道:“之前懲戒雷霆所具備的破壞力,你已經親身體驗過,這一次要承受同樣恐怖的雷霆攻擊,那可就不僅僅是承受巨大痛苦那麼簡單。
如此恐怖的雷霆攻擊,你不僅僅身體各處會受到傷害,兩種雷霆雖然最後會彼此化解,但是在化解之前,破壞力卻是會全部由你的身體承受。”
聽到幻空如此一說,左風的臉上也變得陰沉下來,那俊逸的臉龐上彷彿籠罩了一層寒霜般。
自己對雷霆之力,的確有着遠超常人的抵抗能力,但這並不是說沒有傷害。尤其是這轟擊在自己身體內的雷霆,還是由規則之力所凝鍊而出,這樣的雷霆連自己都無法化解,否則現在也不會被那碎裂的雷霆所困擾。
只是陰沉着臉,盯着地面看了半晌,左風已經擡起頭來望向幻空,說道:“前輩,我做好心理準備了,不管多麼危險我都需要嘗試,哪怕我無法在雷霆灌體下存活,我也還是要試着去嘗試。”
猛的擡頭,向着左風望去,幻空想要試着在其神情中尋找什麼,可是看了半天卻發現面前的青年人眼神堅定,面色平靜的好似一潭望不見底的湖水不起波瀾。
看到這一幕,幻空心中不禁劇烈的一顫,彷彿第一次認識眼前青年般,又刻意的仔細打量起來。
他與左風相識於玄武帝都,當時的幻空是有着使命而來,若非在帝都的煉藥大會上,左風那特別的表演,以及後來動用手段對付國主玄宏,也不會引起幻空的注意。
而這種注意隨着後來事情的發展,也漸漸發展成了關注,甚至心血來潮幫助左風凝鍊獸靈。不過這些嚴格說起來,最多也就算是一面之緣罷了。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二次再見面時,卻是幻空重傷之後深陷空間亂流之中,連獨自從其中逃出來的能力都沒有。還是左風機緣巧合下,將其從空間亂流中帶出來,這對於幻空來說是有了救命之恩。
直到後來左風在菊城搭建的的八寶陣法,將九階幽冥獸奇舌生生的煉化在其中,幻空這才真正重視起左風。
既有愛才之心,又有報恩之義,幻空終於決定,將自己的一些東西傳授給左風,其中最主要的還要數符文陣法一道。
本來左風的悟性就很好,並且獨自領悟了雍圖傳給家族的四大基礎陣圖,憑藉紮實的基礎,又有幻空的指導,這才能在陣法符文一途上有了長足的進步。
如果仔細回憶一下,左風進入闊城之後的種種遭遇,有太多次危難關頭,他都是憑藉陣法的幫助才順利過關。有的是他提前將陣法佈置好的陣法,有的是臨時應變借用對方的大陣,那卻更加考驗他符文陣法方面的能力。
只不過這些都只能看出左風的能力,而幻空對一名武者更加看重的其實還是心性。而且幻空不太在意那些平日裡的狀態,所在意的恰恰就是在最危險關頭時,一個人的反應,那才能真正看出一個人的心性如何。
因爲彼此畢竟接觸的不多,兩人共同經歷的事情自然也不多,眼前這次卻不同。懲戒雷霆的恐怖幻空十分清楚,因爲他當初就是渡過懲戒雷霆,才修行到如今的境界。
化解懲戒雷霆的方法,是幻空提出來來的,他當然也清楚其中的痛苦和風險有多大。換了其他人,就算不會當場拒絕,恐怕也會猶豫不決,轉而去考慮其他的方法。
眼前的左風卻根本不見猶豫,自己提出化解的方法後,對方只認真的考慮了片刻,就果斷的作出了決定。
那不僅僅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同時還要承受着極大的風險,只有對自己的目標,對修行異常執着的人,纔會表現出左風此時的狀態。
在這個時候,幻空的腦海之中,隱隱約約的浮現出了一道男子的身影。那身影看起來好像是一名青年,可他實際上的年紀已經三十出頭。
也許在其他幾個帝國,沒有什麼人知道這青年人,可是在古荒之地這男子卻絕對算得上是翹楚級的存在。他當然不可能與幻空這樣的超級強者相比,不過他們畢竟差了數百歲,輩分也差了許多。
奪天山之所以被稱爲古荒第一宗派,不僅僅是高端戰力極爲強大,各個宗派所無法相比的。同時宗派內新一代的強者,實力也同樣強悍,一直穩穩的壓着古荒其他勢力青年強者一頭。
在幻空看來,一個人的天賦固然會讓武者快速成長,可是若想達到自己這種境界,甚至是更高的層次,所需要的卻是一顆強者之心。
以前在幻空的心中,一直就只有幻辰一人,才配作爲奪天山未來繼承者,他也相信幻辰假以時日,會成爲古荒之地,甚至是整個坤玄大陸第一人。
可現在他看着左風目放異彩,因爲這一刻左風給他的感覺與幻辰是如此的像,那種自信、執着、果敢和堅韌,都是成爲那至高無上的強者的必備條件。
在某一個瞬間,幻空恍惚間竟然感覺,眼前左風所具備的心性,甚至要超過幻辰。
不過當幻空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左風神情平靜,正有些不解的望着自己,剛剛那種獨特的氣質,此時早已經不見蹤影。
‘呵呵,這一定是我的錯覺,就算這左風心性如何強大,也不可能與幻辰相比。那幻辰畢竟是數百年來奪天山最出類拔萃的天才,更是曾經獨自闖過“九幽幻路”,否則他也不會有那般強大的心性,這左風……畢竟還年輕啊。’
幻空暗笑着搖了搖頭,在他想來左風一名不足二十歲的青年人,就算真的經歷過一些變故,又怎麼同奪天山全力培養的幻辰相比較。
可是他哪裡知道,左風一路從葉林來到玄武帝國,所經歷的種種,簡直可以寫成一部傳奇。只不過這些過往之事,所知者本就不多,而知道的人也都默契的選擇幫左風隱瞞,幻空才認識幾天,自然無從得知。
就是這樣,幻空仍然在心底裡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全力幫助左風渡過這一關。擁有如此心性的青年,若能夠順利渡過這次劫難,未來將無可限量。
奪天山雖然已經有了一名幻辰,但若是能夠再有左風,假以時日這兩人聯手,可能會從此結束古荒之地衆多門派紛爭不休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