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與地獄只有一步之遙,這句偶爾能夠在坤玄大陸上聽到,流傳已久的諺語,吳天倒也是時常會聽到,甚至偶爾他還會用這句話,調侃一下自己身邊的某個“倒黴蛋”。
直到今天他才真切的體會到,這絕對不是一句用來調侃的“笑話”,相信當初說出這番話的人,絕對是深有體會。可是吳天絕不認爲,創造出這句話的人,會比今天的自己體會的更加深刻。
如果將之前的戰鬥當成一場賭博,那麼在吳天手中不僅擁有鉅額的籌碼,更是從一開始就有一副絕佳好牌。如何獲得勝利根本不需要他去考慮,他甚至想不出自己有任何失敗的可能。
在看清了閃姬的實力後,他反而對戰局更有信心了。原本他的判斷並沒有錯,只要解決了黑霧中的一羣人,殺掉閃姬擒拿左風后,再回過頭來對付外面這些瘋狂肆虐的妖獸,將會是異常輕鬆的一件事。
尤其是吳天懷疑,操控外面那些妖獸的罪魁禍首,就是黑霧中的那個閃姬。那麼只要將閃姬滅殺掉,外圍那大批的妖獸將會不攻自破。
看似魯莽和過度自信的吳天,實際上在行動之前,他也是經過認真考慮和衡量的。然而從一開始,他就犯下了兩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一個正是太過自信,另外一個是小看了左風。
自信讓他盲目的調動全部力量,如果他選擇再謹慎一些,沒有過早讓手下人獻祭,發動那強到連赤炎蟒自身都無法抵禦的黑色火焰,結局也不會是眼前這樣。
至於左風的情況,吳天從一開始就不算了解。所得到的信息,也不過是從琳鵠那裡獲得的,而他也理所當然的將他聽來的那些,就當成了是左風的全部。
如果他認真的向玄武帝國獲取情報,就會發現左風在葉林帝國的經歷,其中一個就是左風感悟獲得了“人火”朝陽天火,肉體的抗火性遠超一般火屬性武者太多。
因爲自大,因爲對左風的不瞭解,讓他狂妄的發動最強攻擊後,卻反而讓自己受到反噬。本來半隻腳已經邁入天堂,可是就在他的身體即將進入的剎那,卻是腳下一滑直接栽落到地獄,這對吳天的打擊實在太大。
受到嚴重打擊的吳天,臉上掛着一道道淚痕,他已經記不得自己是從五歲,還是六歲之後,便再也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可是今日他的眼淚卻是止不住的流下。
眼前的局面已經如此混亂,可是吳天卻沒有任何命令,他就那樣呆呆的站在那裡,彷彿就只剩下了一個空蕩蕩的軀殼。
吳天整個人彷彿失去了靈魂,不遠處的琳鵠卻是目光不斷的變化,似乎在考慮着什麼。而就在他思考的時候,在他不遠處的伯卡,卻是緩緩的湊上來,輕聲的說道:“怎麼樣,考慮一下我們合作?”
這聲音響起的瞬間,琳鵠的瞳孔就是猛的一縮,他轉過頭去一臉怨毒的看着對方。在琳鵠看來,伯卡一直就在利用自己,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伯卡分明就是來“刺激”自己的。
可是當他轉頭望去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伯卡那蒼白的臉上,寫滿了“認真”二字,根本沒有半點嘲諷的味道。
此時的伯卡胸前一片血肉模糊,似乎稍微一動,胸口處便會有着陣陣的劇痛傳來。不過他卻還是咬着牙,緊盯着琳鵠開口說道。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咱們也可以打開天窗說亮化,咱們之前能夠攜手合作,不過就是彼此相互利用罷了。最後不管誰先得到了左風,都不可能與對方分享,這一點你我心知肚明。”
聽到這番話,琳鵠的怒氣反而減少了幾分,既然伯卡說的如此坦誠,至少證明對方不是故意過來噁心自己的。
可是在思考過後,琳鵠還是冷冷的說道:“與你合作不過是與虎謀皮,你從一開始就打算利用我,而且你在離開衛城後,必然會想方設法對付我,到時候一切的罪名恐怕都要我來揹負吧。”
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伯卡臉上也不自禁的劃過一抹笑意,卻是心平氣和的說道:“我的確是有這樣的打算,不過……你又何嘗不是如此計劃,若是左風落到你的手中,難道你會真的與我分享。”
話到此處,伯卡目光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吳天,繼續說道:“遠的自不必說,就是吳天剛剛來到的時候,便是你率先投靠,你難道以爲我不知道,你是想要先借助賁霄閣和吳天的力量得到左風,返回頭來就要對付我。”
這就是剛剛所發生的事,的確也是琳鵠先一步背叛,琳鵠對此倒也是無話可說。
伯卡語氣一轉,說道:“剛剛你我出手擒拿左風,吳天都看在眼裡,這件事過後不管結果如何,咱們兩個都絕對討不到任何好處,以你對吳天的瞭解,你猜他會放過我們麼?”
聞聽此言,琳鵠心頭猛的一顫,聲音都變得尖細起來,問道:“你的意思?難道是要……”
下意識的朝着吳天望去,可是隨即琳鵠便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現在的吳天雖然跟丟了魂一樣,可是他的那些近衛,仍然在他的身邊寸步不離的保護。就算你我現在動用全力偷襲,也絕不可能傷到他。”
伯卡嘴角微微勾起,隨即目光轉投向那片正在緩緩移動中的黑霧,說道:“如果調動大批人手,強攻那片黑霧,讓雙方展開大戰後呢?”
聽了伯卡之言,琳鵠眼角一陣狂跳,他現在不得不承認,這伯卡的心機和算計,的確遠超自己。在眼前這種情況下,他想到不光是目標左風,還有事情如果徹底失敗,該如何爲自己保留一個退路。
到了這個時候,琳鵠再沒有任何猶豫,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倒是可以重新合作,但是別讓我知道,你在背後算計我。”
“當然,你現在是我在衛城,甚至是整個葉林帝國,唯一可以合作之人了。”伯卡臉上掛着一絲笑意,平靜的開口說道。
從始至終,伯卡就不是一個簡單之人,只是成爲郡守之後,他的野心愈發膨脹,所籌劃的也都是一些大局的佈置。可實際上他從始至終,就是一個善於陰謀算計的奸雄,而非是叱吒風雲的梟雄式人物,究其原因便是其沒有那份氣量。
許多時候,事情往往就是在這些小的環節上,一點小小的變化,從而影響了整個局面的發展。
原本左風等人,此時在一邊恢復的同時,一邊準備向外突圍離開這裡。他們同樣看到了眼前這“喜人”的局面,各種妖獸在瘋狂的衝殺,外圍的賁霄閣和城衛軍的包圍,早已經混亂的不成樣子。
這個時候左風等人,自然不會再留下來繼續糾纏,畢竟他們的目的,原本就是要儘快離開衛城脫離險地。
只是現在的情況有些惡劣,之前的戰鬥左風損耗嚴重,琳鵠被赤炎蟒所傷,暴雪雖然沒有被赤炎蟒所傷,可是強行藉助寒凝冰泉提升修爲,使得暴雪本身的傷勢,也變得愈發嚴重了。
這種時候左風當然更不會選擇與對方繼續死磕,可就在大家準備順着一處妖獸破開的缺口離開之時,琳鵠的聲音卻是響徹而起。
“我以葉林帝國,小閣主之名,命令!所有賁霄閣武者,城衛軍武者,集中全部力量將那黑霧中的左風和琳智截下來,違令者,以背叛帝國論罪!”
這番話鏗鏘有力,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瞬間傳入到在場每一名武者的耳中。不管是城衛軍和賁霄閣武者,在聽到這個命令後,臉上先是劃過一抹震驚之色,隨後就轉變成了憤怒與不甘。
這命令說的非常清楚,是以雨閣小閣主之名。也就是在場所有地位低於琳鵠的人,都要無條件服從。而只有地位高於琳鵠者,纔有資格取消這道命令。
然而眼下吳天跟丟了魂一般,對於琳鵠髮出的命令毫無半點反應。江心雖然擁有着與吳天評級的地位,可是他卻偏偏不敢取消這道命令。
如果他下達了這個命令,那麼賁霄閣事後,便可以將一切的過錯都推到自己的身上,那麼自己將來要接受背叛帝國的罪責,幾乎是板上釘釘的。
心中雖然有一萬個不情願,可是江心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他默認了琳鵠髮出的命令。而在場的所有武者,在短暫的猶豫後,便齊齊的行動起來。
原本還有一些賁霄閣武者,在努力抵抗着妖獸大軍的衝擊。可是在得到命令後,他們立刻動身,朝着黑霧所在處衝了過去。
一時之間周圍的防線都全部被瓦解,不管是凝聚出血陣擬獸的賁霄閣武者,又或者是集合在一起的城衛軍,都同時朝着那片黑霧靠攏。
正在移動中的左風衆人,在聽到琳鵠的命令後,不禁紛紛的皺起眉頭。琥珀更是怒聲罵道:“瘋子,他們是徹底瘋了麼,爲了對付我們,不惜要全軍覆沒不成?”
“不要理會他們,咱們一定要衝出去,絕不能夠在這裡耽擱,我一直有種十分危險的感覺。”趴在閃姬被上的左風開口說道。
暴雪也點了點頭,說道:“我的心頭也始終有種不舒服的壓迫感,我們還是該儘快離開纔好。”
閃姬卻是緩緩張開嘴,露出了鋒利的獠牙,森然說道:“小崽子,你們這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