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種戲虐和得意的目光望着左風,琳鵠伸手朝後方輕輕擺了擺,隨即便有一名壯漢,從隊伍中快步走了出來,同時將背上的一隻麻袋狠狠的丟在地上。
從那麻袋錶面上的斑斑血跡,以及麻袋的形狀便能夠看出,在麻袋之中裝着的是一個人。
當那麻袋被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後,從那沒有紮緊的袋口中,一道渾身是血的身影從其中滾了出來。那是一名衣衫襤褸的女子身影,原本白花花的肉體之上,已然找不出完整的皮膚,無數的猙獰的傷口向外翻卷着,甚至有的地方都能夠看到森森白骨。
那女子還沒有死,不過看那樣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受到如此嚴重的折磨,估計現在的她也是生不如死了。
看到左風臉上的不解之色,琳鵠伸出腳在那女子的腦袋上,輕輕的踢了一記。頓時那女子的頭髮朝着一個方向散開,同時面孔也朝向了左風。而琳鵠收回腳來的同時,滿臉厭惡的在地面上搓了搓,將腳底下的血碾入泥土之中。
而這一刻的左風,已然看到了那女子的容貌,雖然此時那張臉有太多的血跡和傷口,更是腫的有些變形,可是他仍然還是一眼就看出這女子的身份,衝口喊出“婷婷”二字!
對左風的反應,琳鵠和伯卡都非常滿意,後者冷笑着說道:“當這女子悄悄找上我們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猜到了她是聽從了誰的命令。只不過我們正好需要這樣一個幫手,她既然主動送上門來,我們又何必要客氣。”
聽到這番話的時候,左風的臉色已然陰沉下來,到底還是因爲自己所知道的線索太少。本以爲自己對事情已經瞭解的差不多,結果現在看來,自己不光知道的不多,甚至原本的判斷也有所偏差。
原本以爲琳鵠等人毫不知情,完全是受到琳琅的暗中算計,這才迫不及待的對左家村的風雁交易行出手。
結果現在看來,琳鵠等人不僅僅知道一切,而且還是故意在這裡大張旗鼓的對風雁交易行動手。他們這種表現,使得左風感到心頭更加沉重起來。
“若是沒有琳琅的配合,我們還無法這麼快就找到這個風雁交易行,更沒有辦法這麼快就逼得你現身。如此看來,這琳琅倒還是幫了我們的大忙。”
琳鵠笑着望向身邊的伯卡,而伯卡也是大笑着說道:“送上門來的好處,我們若是不拿着那豈不是傻了不成。你竟然還說這個拍賣師是千幻教之人,簡直就是笑話,我們已經挖乾淨她的一切歷史,她不過就是多年前琳琅佈置在萬國交易行內的一顆棋子而已。
只不過這顆棋子嘛,最終不過就是一枚棄子,琳琅在用過之後便不再理會。而她作爲萬國交易行的叛徒,根本都不需要我們動手,便已經將她知道的一切都撬了出來。”
聽到伯卡如此一說,左風臉色立刻變得更加難看。琳琅不光算計的很深,同時心也夠狠,這女子暗中爲其賣命多年,一旦完成了任務,就像垃圾一般隨意的丟棄掉。甚至這女子連被拋棄以後,都能夠間接達到琳琅的目的。
看着那滿身傷口,甚至血都快流盡的女子,左風感到一陣頭痛欲裂。事情的變化太過出乎意料,一切似乎都是從拍賣會開始,現在想來似乎一切是從琳琅出現在衛城的時候開始的。
琳琅出現在衛城已經非常突然,不僅入城的時機如此巧妙,甚至出現在獵藥齋的時間也是那般的巧合。可是世間真的有那般巧合麼,恐怕這只是左風所認爲的巧合而已。
如果換一種思路去想,如果左風手中並沒有雷夜和另外兩隻妖獸作爲底牌,那麼面對黃龍幫的圍剿,那個時候會是怎樣一種局面。
相信在自己改造陣法的幫助下,再加上力狂手中的全部力量,縱使能夠戰勝黃龍幫,也會是一場慘勝而已。
而琳琅等人來的時機十分巧妙,是在黃龍幫進入獵藥齋大概兩刻鐘左右。如果雙方真的展開大戰,這個時候應該也到了兩敗俱傷的一刻。
而琳琅在進入獵藥齋府邸之前,首先做的一件事,便是將整個府邸都包圍起來,不放走任何一個人離開。
他還沒有進入府邸,還沒有詢問過任何人,怎麼就知道獵藥齋出現瞭如此重大的變故。而且琳琅的佈置,根本不像是在對付黃龍幫,反而像是在擔心某個人逃走,這某個人如今看來就是左風自己了。
接下來被堵回來的左風與琳琅間的交涉,看起來好似針風相對,最後因爲琳智的原因水到渠成達成暫時和解。可是這一場交涉細細品來,似乎太過容易了一些,甚至琳琅都沒有提出過什麼條件,這與其性格根本不符。
從這一點繼續想下去,琳琅在拍賣行早就有所佈置,而前一天拍賣會上發生的一切,甚至其中的特殊細節,那個婷婷必然都一絲不漏的告訴了琳琅。
在那處府邸倉庫的伏擊,以及後來負責帶路的一隊武者,嚴刑逼供之下吐露出千幻教的身份。相信這兩夥人說的都是實情,可恰恰就是這個實情,無形之中引導着左風走入一個誤區,那就是琳琅千幻教的身份,已經到了昭然若揭的程度。
結果左風在信誓旦旦的揭露,那萬國拍賣行的拍賣師婷婷,就是千幻教身份後,卻直接被無情的打臉。如此一來,琳鵠和伯卡反而信心更足了,這同樣是琳琅要的結果
‘被玩了,從一開始就被玩了,我一直就在琳琅的算計中,我一直就是他棋盤中的一枚棋子。琳鵠他們同樣是棋子,可是他們到現在還不清楚,自己棋子的這個身份。’
左風心中鬱悶的想要吐血,可是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同琳鵠等人交涉,因爲琳琅的一切佈置,這個時候都發揮了效果,琳鵠和伯卡認定了自己纔是,那掌控棋盤的執棋者。
直到這一刻,左風才真正瞭解琳琅的可怕,衛城大亂的時候,他不顯山不露水的暗中觀察。若是換了一般人,可能早就動身前來,畢竟充滿危險的地方,也同樣充滿了機會。
尤其是他還擁有着新狩郡守這一層身份,不僅做事方便,同時在新狩郡之內,能夠調集的力量,也絕對是非常可觀的。
可是他卻是忍者沒有動,反而是先讓洪城城主力狂先一步而動。殊不知這力狂帶人來到,就是琳琅佈置的一步棋,更是將琳鵠和伯卡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琳鵠這個時候才從容佈置後,最爲絕妙的時機來到。
對左風觸動更大的一點,就是琳琅在對待琳智的時候,那種關切和愛惜,彷彿與天下間任何一名慈父都沒有區別。
實際上從琳琅還沒有來到衛城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利用起自己的女兒。當琳琅收到衛城消息的時候,琳智已經脫險,換了其他人也許會想着將琳智帶離險地,可是琳琅卻想到的是如何將女兒更好的利用起來。
原本左風有些無法理解,琳琅當初爲何能夠,將自己女兒用**迷暈後,送到了葉蟬牀榻之上。如今他卻是明白,在琳琅的眼中人人都可利用,甚至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例外。
他甚至從來都沒有真正關心過自己的女兒,恐怕得知女兒出了危險之時,想到的卻是不想因此斷了與葉蟬之間的一層關係。
無數的線索,無數的信息,以及之前的種種推測和猜想,終於在這一刻同時匯聚到腦海。一直繚繞着的迷霧,終於在這一刻徹底被驅散,那些始終困擾着左風的問題,如今也都有了答案。
左風悲哀的發現,並不只是琳鵠他們太傻,是自己同樣傻的冒泡。翻過來看是琳琅太過精明,對方將一切都計算好了,所有人都按照他的計劃入局。
“咔咔,咔咔咔……”
一連串的碎裂聲響起,左風心中悲嘆一聲,這是他感到最爲無力的一次。不僅僅是敵人實力強大,更是因爲敵人的心機太過深沉。除了段月瑤之外,這還是左風第一次對某個人如此的欽佩,那是發自心底的佩服,不得不佩服!
若是換了一個角度和場合,現在的左風可能會直接爲琳琅叫好了,可是現在自己身陷局中。即使心中萬般不情願,卻又不得不按照琳琅劃定好的軌跡前行,根本無法跳出這盤棋。
心中五味雜陳,眼眸中更是一片血紅,胸膛高高隆起,隨即猛的張開大口,沉喝道:“動手!”
在左風一聲出口的同時,遠處大陣之上,已經有無數碎裂的痕跡浮現,大陣表面的陣絡搖曳着一點點的黯淡下去。在遭受了無數的狂轟濫炸後,大陣終於頂不住,在衆人面前轟然破碎開來。
而左風揮舞着手中的御風盤龍棍,不顧一切的朝着下方撲去。兩隻六階巔峰妖獸和雷夜,早就已經等的不耐煩,聽到左風的命令後,便已經迫不及待的衝了出去。
本來看着左風不顧一切撲來的伯卡,心中大喜之下,就準備先行出手將左風擒拿。然而一道身材魁梧驚人的身影,鬼魅般的衝到了面前,巨大若府門般的鋸齒戰刃,猛的朝着自己劈斬而來,因爲對方面容包裹着,只能看到一雙巨大的眼睛,伯卡還不知道自己的對手,竟然是一隻半化形妖獸。
伯卡揮舞着手中的戰錘,迎了上去,本來他對於自己的實力極有信心。可是兩柄武器相交的瞬間,伯卡卻發現自己根本承受不住那巨大碰撞之力,手中戰錘直接被轟的脫手向後飛出,若不是躲避的快,那戰錘就轟在自己的身體之上了。
琥珀和丁豪緊跟而來,都毫不猶豫的向着琳鵠和伯卡手下武者發起了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