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莊院,範毅已然回來,只是看到剎那,林羽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望着鼻青臉腫的範毅,他一陣默然。
範毅也看到了林羽,暗淡眸子突兀一亮,繼而一聲嘆息,嘴角浮起一絲苦澀:“林兄弟,讓你看笑話了。”
“怎麼回事?”林羽緩緩出聲。看了看範毅臉上青腫,他手腕一翻,出現一瓶丹藥,遞了過去。
範毅猶豫了一下,原本他是不喜歡隨便接受別人恩惠,但是想着接下來事情,他暗歎一聲,接過丹藥服下,而後環顧周圍,眼中露出一絲複雜,“以林兄弟眼力,應該可以看出,這座莊院是新入住不久的吧?”
林羽沒有言語,對於這件事情,昨天步入莊院便已有所覺察,只是當時,他並沒有出言詢問,現在看來,這其中似乎還有一段隱密。
“林兄弟是不是發現,這莊院還少了一個人?”範毅走到一邊石凳,坐了下來,示意林羽落坐,這才說道。
“喻婷!”林羽沉默片刻,出聲說道。至於這個問題,早在到來聖武城途中,他便已有猜測,範毅與喻婷關係,不像前者曾經所說,只是一個朋友那麼簡單。
無論是當時被飛蟻追擊,自森林中相互攙扶出來,抑或是在來聖武城路上,他們倆人默契程度,都遠超所謂普通朋友,而如今,聽到範毅提起喻婷,他敏感地意識到,此事可能與喻婷有很大關係。
果然,隨着範毅眼露追憶,敘述自己辛酸往事,證實他心中猜測,範毅與喻婷不但關係不簡單,還可以說自小就是青梅竹馬。
按照範毅所言,原本他家也是貴族一員,生活在幸福美滿的家庭裡,但是在一次大火中,父母爲保護他的性命,雙雙葬身於火海,自此,他獨自一人支撐整個家庭。
而範毅也繼承父親優點,雖然在剛開始之時,產業因此而大幅度萎縮,但是在他逐漸顯示出來的能力下,不但停止萎縮的產業,還憑藉父母生前的關係,將產業打理得蒸蒸日上,而就在這段時間,他認識了喻婷。
喻婷也是富家子女,在瞭解到範毅遭遇後,頓時引發她心中強烈同情,在以後一段時間,她只要有時間,都會到來範毅的家裡,在身邊陪伴着他。
如此幾個春秋,他們也因此而雙雙墜入愛河,但就在他們準備成婚之時,喻婷家裡,卻是發生了意外,喻婷父親莫名病倒,經過請來醫師檢查,證實是中了一種奇毒,而要解除這種奇毒,唯一方法,就是要取得飛蟻窩中一種甘蜜。
眼看着喻婷爲自己父親日益憔悴,最後範毅一咬牙,瞞着喻婷將自己家庭與產業全部賣出,將得到財富全都換成一種奇異的藥粉。
這種藥粉爲五品,塗抹在身上,能夠短時間內讓飛蟻避開,當喻婷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範毅已然完成了這一切。
對於範毅這個舉動,喻婷十分感動,在知道範毅爲了自己,連自己家都賣掉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掏出自己私房錢,爲其購買這一處莊院。
其後,在喻婷堅持之下,他們倆人一起前往亂星森林,也即是亂星城所在那片原始森林,尋覓連皇階高手遇到,都惶恐避之不及的飛蟻。
他們倆人歷盡千辛萬苦,冒着巨大生命危險尋到飛蟻巢穴,最後終於得到飛蟻巢穴中的甘蜜,但就在得到這甘蜜的同時,他們也將面臨着,無數飛蟻瘋狂的攻擊。
不好幸好,當初由於範毅賣出全部資產,在龐大財富之下,所換取藥粉也是不少,但是藥粉雖多,卻終有用完一天,在不眠不休逃命三天時間,眼看就要離開這片亂星森林,他們身上塗抹藥粉,終於全部用完。
之後,他們就遇到了林羽,再接下來,範毅沒有說下去,但是林羽也能夠猜得出來,他們倆人因爲過度疲憊,在感知到後面沒有飛蟻追擊之時,一定會停下來休息,這也是林羽腳步不快,但在第二次相遇之時,他們卻像剛遇到山賊的原因所在。
這是因爲他們休息,這才耽誤時間,不過也正因爲如此,他們這纔會再次遇到林羽,如若不然,怕是當林羽路過那裡,看到的不是當時那種情景,而是兩具被糟蹋過的屍體。
“之後呢……”等了好一會,見範毅沒有了下文,林羽眉頭輕皺,看了看範毅,開口說道。
“我在想,這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訴你,這畢竟是我自己事情,不想將你捲進來,畢竟這事情十分危險。”範毅矛盾地看了眼林羽,他即想後者幫他,卻又不連累對方,因此心裡很是難受。
“說吧!”林羽點點頭,範毅能夠在這個時候,還能夠爲自己着想,這也間接證明,他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爲了避免夜長夢多,今天早晨,我與喻婷準備趕往她家裡,爲其父親送去甘蜜,但是在路途中,卻是被一夥人給搶了……”範毅說到這裡,嘆息一聲,臉上中盡是苦澀。
“那夥人,就只是搶你的甘蜜?”林羽疑惑出聲。
“也包括我們倆人身上值錢的東西,因爲我不從,所有受到揍打,還是喻婷主動交出所有東西,我這纔算是撿回一條命。”範毅搖頭嘆道。
頓了頓,範毅接着說道:“而後,我被喻婷攙扶到她家裡,等到傷勢好了一些,這才趕回這裡,而喻婷因爲離家已經有了好些日子,所以這次,沒有跟隨我一起回來。”
林羽聞言,一陣沉默,好一會,這才沉聲說道:“以你判斷,那夥人搶你東西,到底是不是專門爲甘蜜而去?”
“雖然他們極盡掩飾,但是我有種感覺,這夥人一定是針對甘蜜而來。”說起這件事情,範毅眼中冒出一股怒火,語氣中也透着一股憤怒:“如果不是因爲我要打理產業,進而荒廢修煉,今天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照你這麼說,那夥搶你甘蜜的人,修爲全都高於你?”林羽眉毛一挑,忽然出聲問道。
“那夥人,只有一名將階修爲,其餘都是師階修爲。”對於那夥人,範毅記得十分清楚,因此當林羽問起,他連想都沒想,就回答了出來。
話語剛出,他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麼,眉頭頓時緊緊皺起,臉色也由憤怒逐漸轉變成蒼白,“能夠第一時間,知道我手上有甘蜜,並且出動一名將階幾名師階人物,這種勢力……”
說到最後,範毅面色一陣灰暗,情緒也是低落到了極點。
雖是如此,林羽還是能夠從範毅眼神深處,看到一絲深深不甘,還有垂下緊緊握住的雙手,都說明他內心世界與外表並不一樣。
“今天,天色有些晚了,有事我們明天再說。”林羽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覺中,天空開始暗淡下來,他站起身子,朝自己房子走去。
後面,範毅怔怔地望着林羽背影,他不知道,後者留下這麼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在沉默良久,直到天色開始模糊下來,他猛地擡起頭,看向林羽所在那個房子,眼中閃過一抹堅定。
站起身,朝自己房子走去,範毅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自己就越需要冷靜,這些年混跡於商業,在荒廢修煉的同時,他也學會了凡事都要謀定而後動,有時候魯莽行事,只會帶來相反的效果,而且他也要仔細想想,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這一晚,範毅沒有睡覺,也睡不着,他想了很多很多,目光所透射出來的光芒,也是越來越堅定,似乎在心中決定了什麼。
第二天,溫暖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範毅靜坐一夜的身軀,驟然動了動,下了牀榻活動有些發麻的腳腕與大腿,隨後走出房子,看到背向着他的林羽。
“走吧,我們到你未婚妻家去看看。”林羽回頭看了範毅一眼,點頭說道。
不過,在提到未婚妻之時,他腦海忽然浮現一個美麗俏影,曾經,這個女子也是他的未婚妻,只是世事多變,滄海桑田,如今許多事情都已發生變化,或許這個小時候定下的婚約,也將會隨之改變。
搖搖頭,林羽排出腦中雜亂思緒,轉身朝莊院大門走去。後面範毅聞言,神色一呆,繼出現狂喜之色,有了林羽這位大高手幫忙,他昨晚想了一夜的計劃,成功機率將會多上幾成。
倆人走出莊院,穿過小巷,順着熙攘人羣,直向聖武城中心走去。
他們速度不快,兩個小時後,來到一處不大住宅外,通報過後,在一名管家帶領下,來到一處廳堂裡面,管家告罪一聲後,便退了出去。
靜坐了一會,主人還沒等到,廳堂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隨着這聲音越來越近,林羽扭頭看去,自廳外走入一名風度翩翩的白衣青年。
“管家,你們喻家今天還有客人啊!”白衣青年掃過林羽倆人,目光在範毅身上停了停,眼中閃過濃濃不屑,“這位,好像是已經無家可歸的那位範公子吧,嘖嘖,也就是喻家有這等氣量,如果換成是我,早就將他轟出去了。”
“你……”範毅眼中怒色一閃,但是看了看其身後兩名將階護衛,又恨恨地將到嘴裡的話嚥了回去。
白衣青年目光在林羽身上一掃,感知到是師階修爲後,眼中閃過一抹輕蔑,大袖一甩,沒有絲毫客氣,在他們對面坐落下來。
對此,林羽神色沒有半點變化,經歷過數次生死,他內心喜怒早已不再溢於言表,只是淡淡看了白衣青年一眼,便不再理會。
白衣青年也見到林羽的狀態,眼中閃過一絲怒火,剛想發作,廳外卻是傳來一陣腳步聲,想到自己到來目的,他硬是將內心怒火壓了下去,只是掃過林羽的眼神,變得極其不善。
“喻伯母好。”看到來人是一名成熟美婦,白衣青年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淫慾,但瞬間便消失不見,連忙站了起來,拱手笑道。
林羽範毅也站了起來,範毅也同是問了一聲好,美婦聽到白衣青年叫喊,美目看了過去,微微點頭,而後掃過範毅這邊,目光在林羽身上停了停,看向範毅露出一絲微笑。
白衣青年看到這一幕,腦袋微垂,眼中露出一絲兇狠。
“大家坐吧!”美婦走上主位,坐了下來,對着林羽三人點點頭,等他們落坐之後,她目光掃過三人,最後落地白衣青年身上,“不知馬公子,到我這裡來有什麼事?”
“哦,我是來提親的。”白衣青年馬傑嘴角帶笑,看了範毅一眼,語出驚人道。
“提親……”範毅猛地看向馬傑,也顧不得是否失禮,憤怒地喊了出來。
“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人未娶,喻婷小姐又是未嫁,而且還是門當戶對,總比一個連房子都沒有的乞丐強吧。”馬傑不屑地看了範毅一眼,冷嘲出聲。
“你……”範毅被戳中痛處,立即跳了起來,指着馬傑,眼神幾乎就要冒火,手指都因爲極度憤怒而顫抖起來。
林羽看到這個情況,心中輕嘆一聲,他知道範毅對喻婷感情極深,如果不是如此,絕對不會如此失態。
“坐下。”林羽輕喝一聲,在他有意之下,別人聽起來不覺得什麼,但是傳入範毅耳裡,卻仿如一道霹靂,瞬間將他震醒過來。
深吸了一口氣,範毅很快就明白髮生什麼事情,感激地看了林羽一眼,而後向美婦拱手道歉,重新坐了回去。
美婦驚訝地看了林羽一眼,不知後者是範毅什麼人,竟然一聲輕喝就讓他恢復過來,並且乖乖地坐了下去,不過對於範毅的失禮,美婦心中倒是沒有什麼反感,她也知道,範毅之所以會如此失態,皆因對自己女兒感情極深。
馬傑也是向林羽,目光閃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知伯母,對於我剛纔所說的事情……”馬傑看向美婦,重新提起剛纔話題。
“哦,對於我這個女兒的幸福,我這個做母親的,也要尊重女兒的意思。”美婦朝馬傑點點頭,儘管她內心對後者不喜,但是臉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來。
“伯母,還是先看看我帶來的禮物吧。”馬傑目光一閃,像是沒有聽到美婦話中拒絕之意,手腕一翻,出現一個玉瓶,笑着說道:“這是我千辛萬苦,自一個買家手裡得來的甘蜜,相信對於伯父的病情,有很大幫助。”
“你,昨天在路上搶奪甘蜜,是你派出來的人?”看到馬傑手上那瓶甘蜜,雖然說是從一個買家手裡取得,但是範毅一下就猜到,馬傑手上那瓶甘蜜的來路,頓時憤怒起來。
“範大乞丐,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才能夠取得甘蜜。”馬傑冷冷看了範毅一眼,哼聲道。
“你……”範毅還想出聲,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卻是不再言語。
美婦詫異地看了看範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目光落在旁邊靜坐不動的林羽身上,閃了閃後,浮現若有所思之色。
“伯母,據我所知,伯父病情可是急需這種甘蜜,而且已經拖延了好一陣時間,如果再沒有甘蜜治療,怕是挨不了多長時間,還望你考慮清楚。”馬傑搖了搖手玉瓶,而後打開其瓶蓋,頓時一陣清香散發出來,轉眼間便瀰漫整個廳堂。
美婦聽着馬傑話語,臉色微微一變,再聞着空中淡淡清香,正是那屬於甘蜜的香味,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伯母……”範毅也看到美婦眼中猶豫,他有些着急地道。
美婦看了看範毅,沉吟一會後,這才說道:“這樣吧,馬公子,這事關於小女終生幸福,我需要詢問了她本人,至於結果,我會派人通知於你,如何?”
“那我就恭候伯母的消息。”馬傑聞言,臉上露出了笑容,拱了拱手,目光掃過林羽倆人,轉身朝廳外走去。也就在他轉身的剎那,眼中閃過一抹冰冷的寒芒。
“賢侄,這位是……”等到馬傑離開,美婦目光落在林羽身上,對於後者身份,她心裡雖有了猜測,但還是想確定一下。
“伯母,相信喻婷已經將所有事情告訴你了,我身邊這位,就是我們倆人的救命恩人……”說着,範毅將與喻婷走出森林後,直遇到山賊那一段,簡約地說了一遍。
“原來是小女的救命恩人,我代小女向你道謝了。”美婦聽完範毅述說,起身向林羽行了一禮。
“不敢。”林羽也站了起來。
一陣客套後,林羽忽然出聲道:“伯母,伯父的病情很嚴重嗎?”
“如果沒有那甘蜜,恐怕撐不了多久。”說起自己丈夫,美婦眼神一暗,情緒也有些低落。
“一定要甘蜜嗎?”林羽眉頭一皺,接着問道。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種藥物,只是這種藥物,比甘蜜還要珍貴幾十倍,不是我們能夠得到的。”美婦有些苦澀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