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緣無故地堵在路上打了一頓,任誰肯定都會大發雷霆,出於自身極好的修養,裴勁強忍着心裡的怒火,一邊躲閃着靳九朝自己揮過來的拳頭,一邊大聲地喊話,希望能喚回靳九的一絲理智。
“你憑什麼打我?”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都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骯髒事情!”
喝過了酒的靳九不僅沒有停手,反而揮出拳頭的力道更大了一些,直直地照着裴勁便衝了過去,只聽“咚”的一聲,裴勁躲閃不及,靳九的拳頭再次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腹部。
靳九雖然並沒有受過專業的格鬥訓練,然而醉酒的人通常力氣都大得可怕,縱然裴勁在他出拳的時候下意識地防禦了一下,卻也仍然在這一拳的力度之下,疼得一瞬間臉色發白,無法呼吸。
裴勁並不是一個脾氣好得毫無底線的人,看到靳九根本就不打算跟自己好好說話,他的火氣也忍不住上來了,趁靳九毫無防備,一把伸手抓過他的領子,把他往牆上摔去。
後背撞到牆面上的疼痛,讓靳九咬緊了牙關,心裡對於裴勁的怨恨更深了,就在裴勁鬆手的一瞬間,他抓住了裴勁的手腕,順勢用拳頭打向他的臉。
“你這個人渣竟然敢對不起唐阮,你覺得我會原諒你嗎?敢做不敢當的爛東西!”
裴勁目瞪口呆地看着咬牙切齒的靳九,突然之間被自己的好兄弟罵得狗血淋頭,這樣的滋味無論放到誰的身上,都肯定十分不好受。
就算裴勁平時總是一副冷冰冰的高傲形象,此刻也被這番話氣得失去了冷靜,惡狠狠地咬着牙,把拳頭揮向了靳九。
“你突然發什麼瘋?你以爲你喝多了就能爲所欲爲了是嗎,連自己的兄弟都敢打?我今天不把你打醒,我就不姓裴!”
兩個人在深夜的巷子裡扭打成了一團,不分勝負,誰也不服誰。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生氣的時候,自然是要酣暢淋漓地打一場,才能平定心中的怒火,兩個人身上昂貴的西裝外套,從滿是灰塵的牆上擦過,精緻的面料被凸起來的碎石和水泥塊颳得亂七八糟,恐怕已經不能再穿了。
直到兩個人都沒了力氣,氣喘吁吁地靠在牆邊,互相惡狠狠地瞪着的時候,這場打鬥才真正算停了下來。
靳九此刻的形象頗爲狼狽,西裝已經撕破了,身上的汗浸透了襯衫,領帶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他靠着牆,坐在地上,身上散發着濃濃的酒精味道,眼神也並不是很清明,然而他卻並沒有露出半點妥協的意思,仍然對着裴勁露出兇狠的表情,要不是現在已經累得不能動了,他肯定還要站起來繼續打。
然而裴勁看着自己一直以來的好兄弟,卻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裡的怒氣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消散了一半。
也不怪靳九生氣到這種程度,如果是裴勁自己,看着網上那些漫天紛飛的流言蜚語,恐怕也
會認爲自己是個渣男,想提起拳頭把自己教訓一頓。
說到底,他也是爲了自己好,只是那天晚上背後的事情,他還不知道而已,自己需要挑個時間,跟他好好解釋一下。
於是裴勁只能率先做出妥協,對靳九伸出手,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靳九不管是身高還是體型,都跟裴勁差不了多少,想把這個醉得一塌糊塗的人拖回家,裴勁着實花費了好一番工夫,才終於把靳九拉進了自己的別墅裡面,丟到沙發上。
也不知道靳九今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才能讓一個平常酒量很好的人突然醉成這樣。
裴勁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只覺得最近發生的一切都實在太讓他頭疼了,他走到洗手間,用冷水泡溼一條毛巾,隨手往靳九的手上一扔,便轉身去廚房給他泡一杯解酒茶。
靳九抓過毛巾,亂七八糟地擦了擦臉,碰到了臉上的淤青,疼得他下意識地抽了一口涼氣。
冰涼的毛巾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冰涼的溫度讓他稍微找回了一些理智,漸漸從酒精對自己神經的麻痹中緩過神來。
然而現在自己正坐在裴勁的沙發上,這個認知讓他感到有一絲尷尬。
畢竟剛剛打完一場架,他有點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裴勁。
就在他糾結着應該用一個什麼藉口離開這裡的時候,一杯熱騰騰的茶水放在了他的面前。
“你喝醉了,喝點茶水,可以解解酒。”裴勁隨意地坐到另一邊的側沙發上,看起來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你先歇歇,清醒一會兒去衝個澡,今天太晚了,你就住我這裡吧,明天再回去。”
“你就不好奇我爲什麼打你?”靳九拿起裝着溫暖茶水的杯子,一飲爲盡,覺得還是不要再拖下去比較好,是男人就要直截了當地解決問題,反正架都已經打過了,不如趁現在這個機會把一切都說開。
“你是不是也跟其他人一樣,覺得是我對不起唐阮?”裴勁皺起了眉頭,神色難得地流露出了一絲疲憊:“我跟白簫墨之間真的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我可以發誓。”
“我該怎麼相信你?不光是唐阮,那天連蔣興雲都親眼看見了,白簫墨光着身體從你旁邊爬起來,甚至還有人拍了照片發到了網上,單憑你的這點解釋,實在讓我無法就這樣相信你,一個女人光着身體睡在你身邊,而你還恰好喝醉了,難道就真的能清清白白?”靳九看到裴勁死不承認,有些生氣,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裡的玻璃杯。
“靳九,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也一直都以爲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我性格的人,在你的心裡,我真的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人嗎?”
“可是現在證據確鑿!”
“然而事實真的不是這樣的,你跟我喝過很多次酒,你知道我的酒量是怎樣的,一般的酒絕對不會輕易就放倒我,雖然那天晚上我喝醉了,但也只是身體上難以行動而已,
大腦還保持着清醒的狀態,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我全都清清楚楚地記得。”裴勁打斷他。
“那你是爲什麼會跟白簫墨躺在一起的?”
“我那個時候感覺有點醉了,本來是打算找到唐阮一起回去的,然而在大廳裡找了一圈,我也沒看到她,這時候白簫墨纏了過來,說看我狀態不好,在酒店給我開了個房間,讓我先休息,我沒懷疑什麼,就跟着她去了。”
“唐阮也是被人故意灌醉了。”靳九突然想起了蔣興雲接住醉酒的唐阮那一幕。
“當時才九點左右,她就已經醉得不行了,幸好被蔣興雲發現了,我就馬上送她回去休息了。”
“你說什麼?唐阮也被人灌倒了?她不是懷着孕不能喝酒嗎?”
“理論上是這樣,蔣興雲也說她從頭到尾喝的都是果汁,但她那天晚上的狀態明顯是不對勁的,正常人絕對不可能暈成那個樣子,我懷疑,可能是有人往她喝的飲料裡放了什麼東西。”
裴勁聽到靳九說起這個細節,不禁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本來他是以一種十分放鬆的姿勢躺在小沙發上,現在也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靳九說到這裡,自己也覺得這件事實在是太蹊蹺了,既然他們兩個人都已經早有預謀地被人分別放倒了,那麼就證明,白簫墨這件事情的背後,必然隱藏着一個幕後推手,正在導演着這一切。
想到這兒,靳九就連酒都被嚇醒了,他和裴勁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當中讀到了一絲複雜的情緒來。
這件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我相信你,兄弟。”靳九站了起來,拍了拍裴勁的肩膀:“畢竟我也是看着你和唐阮這一路走過來的,比起去相信白簫墨那樣的女人,我倒更願意相信你是清白的,關於那天晚上,白簫墨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會幫你去查清的,給我一點時間就好。”
說完,靳九擺了擺手往浴室走去,只留給裴勁一個瀟灑的背影。
“喂!”裴勁突然喊住他。
靳九不明就裡地回頭,只見一個小瓶子朝自己飛了過來,他下意識地伸手接住,是一小瓶消腫去淤青的藥水。
“洗完澡之後,把淤血的地方擦一擦,會好得快一點。”裴勁遠遠地指了指靳九嘴角邊那一塊混雜着幾絲血跡的淤青,便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手裡的遙控器上,打開了電視。
“謝了,兄弟。”
靳九也沒有多說什麼,點了點頭便離開了,他們彼此之間都十分清楚,對於真正的朋友而言,並不需要過多的客套,就算是打過架,也仍然是最好的交情。
只有那些虛情假意的人,纔會拼命用各種手段,來掩飾自己內心那點不爲人知的貪婪,在朋友身上汲取着利益。
想到白簫墨的臉,靳九不由得輕蔑地哼了一聲,揭穿你真面目的那一天,一定不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