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一聲冷哼,紀華不禁身體哆嗦了一下。
雖然只是通電話,兩人互不見面,卻讓他夠感覺到從陳安好身上散發出來的凌厲怒氣。
尤其是現在,先生也出了事……
他感覺一下子沒有了主心骨似的,被陳安好一陣逼問,他的底線不禁動搖:“太太,是這樣的,四天前,你從先生家離開,先生便讓我一直暗中跟着你,保護你。”
“什麼?你一直跟着我?”
陳安好眼睛不禁瞪大。
她的心裡,也對剛纔的猜測更加肯定了。
湛千城絕對不是有意說那些絕情的話把她趕走!想他一定是有苦衷的!否則,如果他真的那麼無情,他就不會讓紀華跟蹤她。
想到這裡,她這幾天積攢的怨氣瞬間消失。
不待她高興的情緒被點燃,她心裡的擔憂就更加深深地愛着他的心。
她急忙問道:“是不是湛千翌舉報了湛千城”
紀華搖搖頭:“是安建。”
“安建?”
陳安好滿臉的不敢置信。
她怎麼也想不到……
和自己說說笑笑的安建,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安建,竟然就是那個叛徒!是他出賣了湛千城!!
“他爲什麼要出賣湛千城?爲什麼?”
面對身邊人的背叛,陳安好心裡感覺無比難受。
“是這樣的……”
於是,紀華便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陳安好。
包括老爺子的事,包括湛家的變故,包括湛千翌對湛千城的虎視眈眈,以及當初她被綁架後,那些衝着湛千城開槍的人都極有可能也是湛千翌的手下!
聽到這麼多勁爆的消息,陳安好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
她的心裡無盡的後悔。
當時的她,爲什麼自以爲是的不聽湛千城的話,偏偏要和湛千翌做朋友……
如果不是她打心眼兒裡相信湛千翌,認爲湛千城對湛千翌的排斥不過是因爲湛千翌和她在一起吃醋。
如果不是她在湛千翌面前提到樓雪蘭的事,他也不會順藤摸瓜挖出湛千城的身份。
那麼,之後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包括老爺子的事,包括湛千城此刻被關進警局,包括他湛家繼承人的身份……
一瞬間,陳安好如遭雷劈。
她的心裡很難過,眼淚就這麼不經意的流了下來,一滴滴吧嗒吧嗒地滴在她的膝蓋上。
“是我,都是我,是我對不起他……”
她哭出了聲,“都怪我,是我太相信湛千翌,是我害了千城……”
她哭得很傷心。
從她和他認識以來,這一路,都是他在用心地呵護着她,保護着她,爲了她,不惜把自己逼到絕境,和老爺子打賭,想要把她留在身邊。
她總是認爲他是霸道的,是不可一世的,但是,仔細想想,他們兩個人相處時候,很多時候,他也曾爲她妥協過。
他說,他要給她這世上最完美的婚禮。
他親自陪她買婚紗試婚紗,親自設計請柬,關注婚禮上的每一個細節。
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是不愛她的?
陳安好不禁在自己心裡埋怨自己,當時爲什麼被他幾句佯裝絕情的話就逼得狠下心離開他。
他要她離開,分明就是在保護她,而她竟然還在埋怨他……
她很難想象這段時間他一個人頂着壓力,默默的承受了多少。而她,不僅沒有幫他分擔,甚至,把他當做一個無情的人無時無刻不在憎恨他,埋怨他。“千城,對不起……”
她的眼淚流的更加洶涌了,“是我的錯,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
“嗚嗚——”
陳安好嗚咽的哭泣聲和自怨自艾的埋怨聲從電話裡傳來,紀華不禁輕嘆一聲:“太太,你不要難過了,現在,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我們要趕快想辦法,怎麼樣才能幫先生挽回這個局面。”
紀華的提醒,讓陳安好的哭聲瞬間止住。
但,她的聲音依舊有些哽咽:“你說得對,哭解決不了任何困難。”
她深吸一口氣,連忙說道:“你幫我買最早的飛機,我要趕回去陵城。”
“啊?飛機?太太,你現在在哪兒?”
紀華詫異的問道。
“我現在在陽城。”
“……”
陽城紀華整個人都懵了:“你去陽城做什麼?”
“這件事,以後再說。”
紀華應道:“好,我現在就給你買最早的飛機票。”
陳安好應了一聲,便連忙掛了電話,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
她要回陵城!
她要陪在湛千城身邊幫他一起渡過困難!
客廳裡。
夏溫暖拿着一個水杯準備幫夏小雨倒水,突然聽到陳安好屋這裡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她連忙走過去敲了敲門。
很快,房門便被陳安好從裡面打開了。
陳安好幫她打開門,便繼續轉過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夏溫暖看到她正在收拾東西,也不禁詫異地問道:“安好,你在做什麼?”
陳安好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我要回陵城。”
“你要回陵城?”夏溫暖皺着眉頭問道:“是爲了湛千城回去?”
“是!”
陳安好說的無比肯定。
見她態度堅決,夏溫暖連忙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怎麼突然就要回去了?”
陳安好手中收拾東西的動作頓下。
她轉過頭,臉上的表情霎那間有些蒼涼和傷感,她吸着鼻子說道:“溫暖,你說,我是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大笨蛋?”
“爲什麼突然這麼說?”
夏溫暖見她臉上的表情很悲涼,便放下手中的杯子走上前,拉着她坐在牀上。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陳安好心裡一定藏了很多事情要和她說!
儘管陳安好知道哭是不能解決任何事情的,淚水也不是後悔藥,但是偏偏,她就是控制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
她伸手抱住夏溫暖,趴在她的肩上,哭得很傷心。
夏溫暖輕輕拍拍她的背,放緩了聲音,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啊?你和我說說看?”
“我很笨,我真的很笨……”
陳安好哭訴道:“他明明公佈了消息說要和我結婚,還帶我去拍了婚紗照,買了婚紗……我們一起度蜜月,每天都很開心。他還爲我受了那麼重的傷,甚至還差點兒死掉,在醫院昏迷了那麼多天,他怎麼可能說變心就變心呢……”
她斷斷續續地說着。
“都是我的錯……”
“如果我聽他的話,不和湛千翌走的那麼近,之後事情都不會發生。那麼,他現在就還是高高在上的湛家繼承人,是世亨集團總裁,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溫暖,這樣的我有什麼值得他愛的?有什麼值得他就算不要性命也要來保護我?”
“……”
陳安好的眼前出現了湛千城爲了她挨槍子的場景。
一槍。
兩槍。三槍。
四槍。
整整四槍!
他氣息奄奄地倒在血泊裡,差點一命嗚呼……
這都是他愛她最有力的證明!
她怎麼能夠質疑他愛她的心,懷疑他對自己的愛不過是一場遊戲……
她斷斷續續的哭訴,讓夏溫暖便明白了她傷心的緣由以及堅持要回陵城的決心。
“所以,他趕你離開,不是真的要和你分手,而是爲了保護你?”
夏溫暖猜測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一切就可以解釋通了。
陳安好點點頭:“他是擔心我,可是,我竟然還懷疑他對我的愛,生他的氣。”
夏溫暖拍拍她的背說道:“好了,不哭了,他如果純心要逼你離開,就一定會想進任何辦法的,他是湛千城,只有他不想做的,沒有他做不到的。”
“不過……”
夏溫暖的手搭在陳安好的背上,認真勸她:“不過,既然你知道了真相,瞭解了他的用意,那你就應該尊重他的決定。”
愛情就是這樣,誰靠的近,誰受的傷最深。
她苦心婆口苦心的勸陳安好,生怕她做傻事:“既然他寧可傷你的心也要趕你離開,就是爲了你的安全。這個時候,整個湛家都亂了,如果你在這個時候回去,再有什麼差池,豈不是枉費他的一番苦心?”
陳安好頓了一下,然後,有些爲難的說道:“可是,我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他一個人忍受那麼多。”
“現在,是他最困難的時候,我想陪在他身邊陪他一起度過。”
她要回去。
要回去!
“我明白你的心情,也瞭解你想要陪在他身邊陪他一起渡過難關的決心,可是……”
夏溫暖拍着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從自己的肩上移開,她目光堅定的看着陳安好的雙眼,再次勸着她:“你要相信湛千城,他是陵城大少,是所有人都仰望的存在,他一定有解決困難的能力!如果你在這個時候貿然回去,萬一有什麼差池,即便是他所做的事情都成功了,而你卻不能安然無恙的陪在他身邊,他的未來該有多麼遺憾。”
“……”
陳安好的眼中帶着深深的思索。
夏溫暖見她認真想這個問題,繼續道:“還有一種可能,他讓你離開就是擔心湛千翌對你不利,如果你回去落在了湛千翌的手中,被湛千翌就像上一次一樣威脅他怎麼辦?”
“你忘了麼,當時,你被那些歹人綁架,縱然湛千城有再大的能力,爲了你的安全,也不得不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
一想到那個場景,陳安好的眼中在傷痛之後,終於,染上了一抹遲疑。
可是,這樣的遲疑僅僅停留了不到五秒鐘的時間,便再次轉爲堅定。
她目光堅決的看着夏溫暖,固執的說道:“溫暖,對不起,這一次我不能聽你的。就算……就算我會有危險,我也要回去。還有,我是絕對不會給湛千翌第二次用我來威脅他的機會。”
她的心裡,在此刻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如果她真的不幸被湛千翌抓住了,不等湛千翌用她來威脅湛千城,她就會自己了斷。
她堅決不要做威脅到湛千城的那個人!
夏溫暖說了所有最壞的打算,但是,陳安好依舊還是決定回陵城……
她也沒有了辦法。
她只能在心裡流祈求,祈求上蒼不要再折騰這對有情人,祈求陳安和千城能夠化解所有困境,將來的日子裡,能太太平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