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小男孩兒，眉目生的極好，眸子亮亮的，映襯着黑夜，倒是有幾分眼熟。
“姐姐……你好美哦……”小男孩呆怔怔的開口。
凌天籟終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多少歲了，便叫我姐姐？”
“川兒，快些回來！”一聲微微的冷斥，接着一隻手一把伸了過來，將那孩子驀地扯了回去。
凌天籟微微擡睫。
對面中年男子緩聲道：“這位姑娘沒事吧，川兒不……”
聲音在凌天籟擡睫的那一剎那驀地斷掉。
那人的身子緩緩僵硬，良久難以置信道：“你是……凌天……”下一個字，被他生生的止住。
她的名諱，已不是他能直呼的了。
凌天籟微微一怔，過了許久才道：“你是，冷幕寒吧……”
這麼多年了，難爲她還能記得。
活的久了，許多事真的可以淡化，那些過往的疙疙瘩瘩，恩恩怨怨，真的都無關緊要了。
凌天籟釋然一笑道：“好巧。”
冷幕寒身子緩緩僵硬。
這個女子，在許多年許多年以前，曾糾纏過他，那時他煩不勝煩，百般鄙夷嘲弄。
然歲月漫漫，他漸漸發現，這世上，再沒有一個女子，能比得過她。
是，再也沒有一個女子，能比得過他。
冷幕寒心裡諸般滋味，卻還是上前便要行禮。
他雖是一國之君，可在六界之神面前，實在卑微如螻蟻。
凌天籟隨手虛扶了一下，淺聲道：“不必多禮，就向從前便好了。”
冷幕寒眸光輕顫。
就向從前……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啊……
當年輕狂，卻讓他與她至此沒有交集。
冷幕寒身子顫了顫，還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這纔看向凌天籟身側之人，不由一怔：“凌昊？”
凌昊似也感慨，一向對冷幕寒不怎麼待見的他也難得一笑道：“這是小殿下？”
冷幕寒頓了頓道：“川兒，快行禮。”
凌天籟擺擺手道：“不必了，我和哥哥想回凌族看一看。”
之所以凌族能存到現在，想必是冷幕寒暗中給了面子，他如今，是皇帝了吧。
對於哥哥來說，這倒是個情分。
“凌族的院落還在原處，一起去吧。”冷幕寒看了凌天籟一眼，眸光顫了顫。
或者說，根本是她變了……變得溫和，卻也更生疏了。
冷幕寒轉而又暗自慶幸，當年各族蠶食凌族，幸好他暗中給與了保護，纔不至於讓凌族就此消失。
凌族昔年對凌天籟無論怎樣，但如今凌昊歸來，凌天籟又成了帝神，這個名號，足矣讓整個雲聖大陸仰視凌族了，那些欺凌過凌族的家族，怕是真的要遭殃了。
凌天籟卻不再言語，她步子緩慢，一步步走過青石鋪就的街道，雪花紛紛擾擾，在地面形成一層淡淡的銀白。
昔年強勢的凌族，在如此熱鬧的日子裡，竟淒涼的門可羅雀。
冷幕川極有眼色的跑上前去擡手敲門，過了許久，門才吱呀一聲打開，探出一個憔悴的身子。
是個老者，雙目有些昏花了，掃了凌天籟三人一眼道：“你們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