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麼,媽,你別瞎擔心,我這不是在休息嗎?”
眼看司慶墨還準備說些什麼,顧筱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讓他閉嘴。
這神態讓秦思看出了一絲端瑞,她臉色愈發難看了起來,猛地拍下筷子,加大了聲音,“怎麼,你還瞞着媽?這事你也敢瞞着?說,怎麼回事!”
顧筱然嚇得眼皮直跳,爲媽媽這個態度感到莫名其妙,媽怎麼好端端地生氣了?
一旁的小孩都不吵鬧了,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們,眼神帶着一絲恐懼。
司慶墨擺出一副儘量瞞着又忍不住擔心的神情,他瞄着顧筱然良久,似乎在等待着她的指示,等到岳母馬上要發火時,他才含糊地說:“筱然被綁架時生病傷了身子,懷了這個孩子得好好休養,不然很容易流掉……”
秦思聽了火冒三丈,用強烈的譴責目光等着顧筱然,聲音又往上竄了好幾度,“你這孩子怎麼什麼都不跟我說,欠揍是吧?今天還非要去什麼廠,到底是孩子重要,你的身體重要,還是工作重要?你弟弟是總裁,他要解決不了也不用做了!”
老媽氣勢如虹地把顧筱然罵了一頓,顧筱然只好縮着腦袋,裝成鵪鶉,仔細聽着教訓,是不是朝司慶墨飛過眼刀。
這廝簡直壞透了!
秦思看着她隨便點頭應付的模樣,頓時氣壞了,她直接拿起了電話,給顧思恩打了一個電話,把他罵了一頓。
顧筱然的腦袋低得更低了。
第二天,家裡的幾個人都知道顧筱然要靜養,沒人敢讓她工作了。
她只好繼續做米蟲了。
“媽媽,你什麼時候回家?”
小惜搖晃着顧筱然的胳膊,眼神閃爍着一點黃昏的流光,衝着她撒嬌道。
顧筱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漠然地回:“過一段時間。”
很好,很有女王範兒,某人偷聽明白了嗎?
顧筱然瞥了一旁偷聽的司慶墨一眼,看着司慶墨的眼睛暗淡了下去。
小惜衝着司慶墨攤了攤手,表示自己沒辦法,就撒歡跑開,去找默默去玩了。
顧筱然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壞笑,司慶墨現在每天必帶着兒子來報道,已經有小半個月了。
顧筱然十分享受某人的殷勤,一次次看着他努力討好她,覺得是種樂趣所在。而且,在這裡,公公婆婆不至於跑她家來指責她什麼,顧筱然覺得自己的小日子過得愜意極了。
只是,出了一點小問題。
“媽,我的抽屜裡面的錢又不見了,這次我才放了幾十,誰拿了?上回我放的五百元,你們有誰看見了嗎?”
晚飯後,等司慶墨回去了,顧筱然就去房間裡檢查了一下,等母親空了,提出了這個疑問。
現在家裡就四個人,小惜晚上在這邊睡覺,默默是她收養的女孩,爸現在還在公司裡忙。
秦思將疑惑的目光往兩個孩子身上掃了掃,覺得他們不至於做出什麼事情,但她自己的錢也有不見了。
“小惜,默默,是怎麼回事?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嗎?需要錢的話可以向外婆要,但這樣偷就是不對了……”
秦思的臉色凝重,看到默默瑟縮的模樣,忍不住讓聲音放緩和了些,語氣也儘量輕柔。
顧筱然對這個養女沒什麼印象,媽對她的身世也沒說多少,失去記憶的她對默默也沒有先前的憐惜,反而和她有些疏遠。
這個時候,她沒有出聲,但沉冷的臉色也足以嚇哭小孩子。
“不是我,媽媽,我沒有拿錢!”小惜急忙出聲,有些畏懼沉重的氣氛。
顧筱然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將
他攬在了懷裡,她當然知道不是小惜,媽這不是怕光說默默一個人太逼迫了她,會引起小孩子的反彈嗎?
默默沉默着低頭,不說一句話,但亂飄的眼神,慌亂的小動作已經將她暴露了。
秦思氣得眼睛發紅,鼻子喘着粗氣,等待着默默的坦白。
但默默卻依舊不發一言,只神情愈發惶恐。
“默默,你究竟爲什麼拿錢?你有什麼地方用的上這麼多錢?還三番五次地偷,爲什麼不跟我說?”秦思忍不住丟下一大堆話逼問默默,她心中又急又氣,這個孩子聰穎敏感,怎麼好好的就學壞了?
默默一下子哭了起來,也不敢發出聲音,只默默地流着眼淚,時而發出細小的啜泣聲,肩膀顫抖得厲害。
秦思一看她這模樣也心軟了,將人摟在懷裡一頓好哄,默默才說話。
“是……媽媽,媽媽叫我拿錢,她快死了……她不要我告訴你們,說你們……討厭她……”這話說得斷斷續續,默默十分爲難,她目光滿是哀求。
顧筱然愣了一下,討厭?她媽媽是誰?不是說默默是孤兒嗎?
顧筱然用疑惑的目光望着秦思,秦思卻顧不上解釋了,這些事情根本沒有人跟顧筱然說,怕刺激到顧筱然。
秦思暴跳如雷,一下子將人推開,臉上的神情都扭曲了,她凶神惡煞地大吼着:“討厭,我們是想她……”
“死”字秦思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她看着默默哭泣的模樣,看向她的眼神滿是恐懼,她的神情軟化了起來,只好調頭去罵夏霖。
“你那個媽媽有什麼好的?骨子裡壞透了,筱然被害慘了!她居然還教你偷錢,她算什麼……好東西!你別跟她學!”
默默的眼淚流淌得更厲害了,無措地望着他們。
“媽,算了,我們去看看她的媽媽吧,畢竟是親生母親。”顧筱然看不下去了,輕輕扯了扯秦思的胳膊,好言相勸。
哪知秦思更惱火了,她揮開了顧筱然的手臂,咬牙切齒地說:“你啊,那麼心軟做什麼!你不知道那個賤……那個人做了什麼事,你現在成了這樣都是她害的!她就是死了也是報應!”
秦思罵了一會兒,看了默默一眼,就止住了話頭,但心中無名火還在灼燒。
她看着顧筱然茫然的模樣,想跟她說夏霖有多壞,但她只能憋着,當初自己女兒去跳海也是被刺激的,她總不能在刺激她,現在失憶了挺好的。
“算了,我們去看看她現在到什麼地步了,居然教女兒去偷東西,我看她還有沒有臉!”
秦思怒氣衝衝地說,下了決定。
第二天,等默默放學回家,他們就去找夏霖。
一棟棟破舊的居民樓擠在一起,中間的過道十分狹窄,還冒着陣陣的臭味,不時有老鼠爬來爬去,在垃圾堆旁邊翻找。
顧筱然皺了眉頭,屏住呼吸,沒想到這裡的環境這麼差。
進了裡面黑漆漆的樓道,顧筱然聞到一股潮溼的味道,裡面的窗戶又小又窄,覆滿了灰塵,樓梯的鐵欄杆上同樣有着厚厚的灰塵,讓人不敢去扶一下。
默默沉默地在前面帶路,走到九樓,一行人已經是氣喘吁吁了。她從口袋中拿出鑰匙,將門打開,沉默地看着他們。
“怎麼來得這樣晚?媽都快餓死了!你帶了外賣沒有?”
一個女人焦躁的聲音響起,聽起來中氣不足,喊得斷斷續續的。
顧筱然透過生鏽的鐵門看到一個躺在牀上披頭散髮的女人,有點褪色的黑白條紋的被子壓在她的身上,讓她看起來十分虛弱無力,她枯黃的發散亂地披在白色的枕頭上。
她似
乎要坐起來,但沒什麼力氣,只用力地拍打着窄小的牀,但也沒什麼大的響聲,卻引起了他們的主意。
牀正對着門口,房間一眼能看過去,狹窄擁擠,東西放的亂七八糟,給人一種難以容聲的狹隘感,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你帶了誰過來?你們是誰,要什麼,是不是來討債的?我沒錢,沒錢,一分錢都沒有……咳咳咳……”
夏霖也沒有仔細看清來人,只在牀上癲狂着,想將自己藏起來,她瘋瘋癲癲地大喊着,揮舞着手臂,將牀弄得亂七八糟。
喊到最後,她一時氣急,悶在被子裡咳嗽了起來,整個人團成了一條蝦子。
這人也太慘了些吧?生病了還被人追債,怪不得要小孩子偷錢來幫她。
顧筱然眼裡有了一絲同情,覺得做母親做到她這個地步也真可憐!
默默皺了眉頭,走了過去,用並不大的聲音說:“是筱然阿姨來了,奶奶也來了,她們抓到我偷錢了。”
夏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並沒有聽見。
默默只好加大了聲音再說了一次,眼裡有着強烈的譴責。
“顧筱然!你居然還沒死,你不是死了嗎?”
夏霖這回聽清了,她陡然揭開被子,用可怕的眼神瞪着她,聲音尖銳刺耳。
顧筱然仔細地看着她的模樣,還是從記憶裡找不出一絲影子,但心中有了厭惡的情緒,對她落到這個境地甚至有一絲快意。
“你怎麼說話的?我看你快死了纔是,我女兒活得好好的,和女婿幸福美滿!你呢,就只能在這裡像只陰溝里老鼠一樣活着,還說自己病重,騙小孩子錢,你這樣活着有意思嗎?”
秦思聽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將顧筱然護在身後,對着夏霖冷嘲熱諷。
夏霖一口血噎在了心頭上,整個人都癲狂了起來,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猛地從牀上坐起來,大喊着:“我像老鼠,這是誰害的?都怪你們,不然我怎麼落到這個地步?”
“自作孽不可活!”秦思毫不猶豫地反駁回去,眼神充滿了厭惡。
默默站在兩人的中間,只是茫然地看着她們,眼中暗光浮動,心中有着不知名的恐懼。
“呵呵……你們就盼着我死,我偏偏不死!你看看你的女兒,怎麼樣啊,她被蕭梓航給上了,還準備去尋死了!現在你怎麼不去死了?顧筱然,你怎麼不去死啊!”
夏霖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抓着自己的頭髮,指着顧筱然大笑,毒怨的眼神要把她吞噬了一樣。
顧筱然同情地望着她,平靜地敘述着:“我失憶了,和梓航在一起了一段時間。”
她猶豫了一下,補充了一句,“梓航對我挺好的。”
夏霖驟然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神經質地看向顧筱然,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蕭梓航對你好,你就這樣認了?你和他在一起了,司慶墨怎麼辦?你憑什麼過得這樣幸福,爲什麼每個男人都愛你?不,不該是這樣,你該大受打擊,你該去死的!”
夏霖搖晃着腦袋,猛地撲了過來,朝顧筱然大叫道,尖銳的指甲在空氣中亂划着,彷彿劃的是顧筱然的臉蛋。
這生龍活虎的模樣哪是病的奄奄一息,恐怕是夏霖爲了逼默默偷錢,故意裝出來的模樣,以此將人控制在手中。
顧筱然被秦思護得緊緊的,她不屑地挑了挑眉,心中倒沒什麼恨意,只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憐。
“顯然,你的想法實現不了。夏霖,你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只能看着我幸福了,我會活的好好的,希望你也活得好好的,可以一直看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