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不由得倒抽了口涼氣,只覺得這事情詭異之極,而唯有沈辰卻是看得清楚,齊嘯天能夠接下這一刀並非是他的肉身堅硬到了刀槍不入的境地,而是那覆蓋在體表的屍氣有着超凡的硬度。
據鬼不知所言,所謂屍氣其實就是人一生修爲在死後轉換而成的一種能量,但是屍氣的構成卻又不僅僅是生前修爲那麼簡單,除了肉身修爲之外,還有着靈魂力量。
所有的靈魂都會在死後受到瀕死城的吸引,但並非所有靈魂都會前往,有的靈魂因爲強大的屍氣力量而具備了抗衡吸引的能力,從而可以繼續在生界生活下去,有的直接是以靈魂的方式生活,有的則是繼續寄居在肉身中。
但是,雖然靈魂通過修煉可以不斷強大,但肉身卻會不斷的腐朽敗壞,但縱然是齊嘯天,也不可能在剛死之後便能夠具備抗衡夏侯剛一擊的屍氣,這屍氣必定是經過長久錘鍊而成,也就是說,莫不成齊嘯天在這一戰之前,甚至更久遠之前便已經是個死人!
一念而過之時,只聽衆人驚叫一聲,原來齊嘯天手上的屍氣如毒蛇般迅速的順刀蔓延,直朝着夏侯剛而去。
夏侯剛也並非愚笨之輩,事態如此詭異,豈敢和這屍氣接觸,但刀被齊嘯天一手握住竟然抽不出來,唯有朝後一躍。
就在他這一躍後退之時,另一個夏侯家武將從後方撲上,狠狠一刀斬去。
這武將乃是輩分和夏侯剛相當的堂兄,亦是有着正司級數的戰力,這一刀狠斬而上,似要將齊嘯天斬成兩段。
然而戰刀斬中其背,卻被厚厚的屍氣抵擋下來,發出劇烈的震響聲,與此同時,在齊嘯天的後背上突然冒出兩隻烏黑的手掌,正中武將胸膛。
這突來一擊帶着的強橫力道竟將武將震得踉蹌後退十數步,站穩時更是認不住噴了一大口血。
衆人大吃一驚,未料到這死人的攻擊手法竟是如此詭異,一時間,人人心驚膽顫,董建明更是直擦着額上冷汗,不知道這事態怎地變到如此地步。看這屍人的可怕的戰力,分明比齊嘯天生前不知高了多少,而且全身刀槍不入。
董建宏則大喝一聲道:“將他圍起來,本官就不信他這個死人還能從這裡爬出去!”
蕭震蕭衛諸人提刀而上,六大正司級武將圍成一圈,人人神色肅然,戰意沸騰,而在場衆將士雖然有些後怕,但有着六大武將在前面,卻好歹有點底。
夏侯剛早取了另一把戰刀在手,冷冷挫着牙道:“好個齊嘯天,死了還要詐屍,老子能夠殺你一次,就能夠殺你第二次!”
剛纔夏侯剛三人便制住齊嘯天,如今齊嘯天雖然死後力量大增,但再加蕭震三人合力,怎麼也能夠將他壓制下來。
就在此時,卻聽齊嘯天陰桀桀的笑了起來,那聲音就好似烏鴉一般,尖躁着令人有種背冒冷汗的感覺,衆人更是臉色一變,若是普通詐屍,這死屍該無意識可言,但齊嘯天這麼一笑,豈不是他還有着清醒的意識。
這一點顯然對於如今的戰局大有着莫大的影響,若然齊嘯天只是死後憑着本能行動,那自然對付起來要好辦得多,但若然他還具備清醒的意識,那就無疑難上加難。
而齊嘯天笑罷,卻是陰邪邪的說道:“真是一羣愚蠢之輩,你們以爲在你們眼前的便真是齊嘯天麼?”
這話讓衆人大吃一驚,沈辰立刻發問:“你不是齊嘯天,那你是什麼人?”
齊嘯天便大笑起來,爾後低沉的說道:“反正你們今日也是本尊的刀下之鬼,索性就讓你們死個明白吧。齊嘯天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經被本座所殺,自然這事情隱秘得很,連齊家人都不知道。”
“你少在這裡妖言惑衆,殺了齊嘯天,你能把他扮得天衣無縫?”蕭震沉聲喝道。
齊嘯天又是一笑道:“對你們這些凡人而言,自然以爲這種事情是無稽之談,只不過,對於修煉鬼門之術的道家而言,卻不過小菜一碟,以我‘人傀魔’朱儒的能耐,要僞裝成另一個人何其簡單。”
人傀魔朱儒之名一出,衆人都是愣了愣,覺得似乎耳聞過,只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倒是沈辰反應得快,眉頭狠狠一皺,一字一句的說道:“黑天教六大金牌鬼使之一的人傀魔朱儒!”
黑天教之名一出,衆人頓時打了個激靈,一個個臉色大變,就算夏侯剛諸人也毫不例外。
而這黑天教對於沈辰自更不陌生,當年他和慕容瑤與莊閒、鬼不知涉足瀕死城,便遭遇了黑天教六大金牌鬼使之一的食嬰魔韓雄,而韓雄則死在了死界兇魂的手中,屍骨無存。
事後他看望隨鬼不知學藝的慕容瑤時,曾聽鬼不知將起黑天教之事。
黑天教乃是在江州、幷州諸地西部一帶活躍的邪道組織,所做所爲皆是至陰至邪爲天地不容之事,尤其是黑天教教主手下的六大金牌鬼使,每一個都是擅長鬼門之術的魔頭級人物,爲了提升修爲,煉製邪器,連嬰兒都不放過。
這鬼門之術乃是道家之學,習之擁有飛天入地,撒豆成兵之能,所以官方一直以來都無力剿滅黑天教,對付黑天教的事情自然是落在道家正宗諸門的手中,而這正邪道宗之戰也有着諸多傳聞,但黑天教卻仍然未被剷除。
六大金牌鬼使中的人傀魔朱儒,學有鬼門之中的“控屍”之術,能夠操縱屍體爲其所用,而關於他的傳聞那是數不勝數,皆是令人不寒而慄之事。
衆將士縱然修爲都不錯,但聽到眼前之人竟然就是邪道朱儒時,直是心頭一驚,雖然不知道朱儒如何殺了齊嘯天,並且僞裝成他的樣子,但正如朱儒所言,對於普通人而言難以辦到的事情,對於修煉了鬼門之術,和死亡與鬼魂打着交道的道家而言,卻是有着諸多可能。
沈辰心頭亦是一沉,想的比衆人更深,朱儒既然僞裝成齊嘯天是一年多的事情,那也就意味着黑天教只怕和青嵐國有着密切的關係,青嵐國有黑天教幫助,那在戰事上自是如虎添翼。
而他突然又想到了另一點,朱儒是如何操縱齊嘯天屍體的?如果朱儒只是將齊嘯天覆活,讓他行如常人,那關於情報的泄露朱儒便可自己去辦,沒有再借齊嘯天之手放信鴿。
他陡然間心頭一震,莫不成這朱儒竟就藏在這齊嘯天身體裡不成?雖然這推斷聽起來詭異之極,但以眼前的情形而言卻是再合理不過,朱儒殺死齊嘯天之後,藏身其體內,爾後以邪術操縱於其,只怕這種邪術也同時將朱儒的力量封印了起來,這樣一來,要想解放力量,首先就得讓破了復活齊嘯天之術。
所以,剛纔齊嘯天自刎而亡,便是破了法術,屍體迅速腐朽,成了如今的樣子。
他便大聲說道:“大家注意,朱儒就在齊嘯天的身體裡!”
衆人又是吃了一驚,齊嘯天體型雖也算高大,但身體裡怎麼可能再藏得住一個人呢?
倒是那朱儒哈哈大笑起來道:“好個沈辰,當真聰明過人,竟能想到這點,不過,齊嘯天這一身屍氣和骨肉就好象是本座的鎧甲,經過一年多凝練起來的屍氣可是刀槍不入,萬器難損,你們破得掉麼?再說,如今本座解除了施在齊嘯天身上的法術,我的力量可以完全加諸在他的肉身上,就憑你們這點人數,豈是本座之敵?”
衆人聽得臉色又變,光是黑天教六大金牌鬼使這名號,便讓人實在心生懼意,那可是和鬼魂打着交道的邪道,非常人常力所能及。
“立刻調兵過來,他再強大,我們便用人海戰術,生生碾碎他!若是讓他跑了,後患無窮!”沈辰大叫一聲。
董建明也一下子回過神來,立刻揮手道:“快去,叫人過來!”
這大半夜的,雖說剛纔這番激鬥確實動靜不小,不過因爲大部分將士大醉如泥,因此反倒除了早接到命令的心腹將士圍在外圍外,其實來的人並不算多,加起來也不過百人,但全都是軍中精銳將領級的人物。
但是爲了保全起見,自然人數越多越好,便有一個將領領命而去,準備叫人。
就在這時,卻見齊嘯天突然擡臂指天,厲嘯一聲:“八旗鬼幡,化地爲牢!”
話落時,便見他袖中突而彈出一道道半尺長的旗幡,旗幡從高空墜落,深紮在側殿周邊的地上,乍一落地,頓時釋放出肉眼可見的屍氣,縱橫一片,化爲一個黑色的光罩將整個側殿包圍了起來。
那領命而去的將領剛剛一步從這屍氣中跨過,爾後渾身打了個激靈,發出一聲慘叫之後,竟然倒地斃命。
衆人頓時大吃一驚,沈辰眉頭一皺,這些旗幡個個陰氣密集,分明就是邪器,邪器成陣,非凡人所能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