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估計李別愁如果要療傷的話，肯定會去後山，但他既然昨日說了要和自己好好聊聊，那也想必就是在藏書閣裡了。
在瞭解了碧嵐宗李家的歷史之後，秦風原本對李別愁的敬仰之心如今更甚以往，當他得知老人深明大義，爲了碧嵐宗而放棄找其他三家尋仇之時，秦風也不得不感嘆，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才能放下一切讓他如此安靜的守護一隅。
只是可惜，蔣家要的東西遠遠不止剿滅一個李家那麼簡單，四十年前的血案只是他們的佈局而已，狼子野心的蔣不羣，是想將整個碧嵐宗吞入腹中！
甚至在這過程裡不惜和外敵勾結，不去考慮這件事之後，碧嵐宗日後的處境。
已經不能用執狂來形容了，而是徹底的執迷不悟。
想起這些，秦風就忍不住一陣感慨，李老爲碧嵐宗付出了這麼多，如果不是自己碰巧趕回來找蔣家尋仇，恐怕他一生奉獻都要被蔣不羣親手葬送。
“秦師兄……”
秦風正想着事情，身邊卻是一個怯怯的聲音傳來。
看向秦月，只見後者一臉羞澀地看着自己，似是有話要說，但又不方便啓齒。這一幕讓秦風笑了起來，道：“秦月，你既把我當成你的師兄，那有什麼就直說吧。”
秦風的笑容讓秦月俏臉一紅，但卻是安定了下來，她又猶豫了幾秒，才道：“那個……秦師兄，……上午的時候南師兄說的話，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她小心翼翼的模樣，雙手不知該放在哪裡，最後放在胸前，好像是按住心臟的跳動，等待着什麼重要的決定一樣。
但秦風卻是一臉疑惑，道：“什麼話？”
似是唯恐秦風生氣，秦月立刻擺了擺手，道：“沒，沒什麼……”
“是說收徒弟的事情？”秦風看到秦月緊張兮兮的點頭，才無奈道：“你覺得我現在可以收徒嗎？我也就比你大了四五歲的樣子，難道你覺得我是個白鬍子老爺爺嗎？”
“沒有。”秦月黯然無比，但還是擠出一個笑容來。
秦風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腦袋，道：“不要放在心上，你的資質很高，就算是拜我爲師我也不知道該教你什麼，一會兒我和太上長老說一下，你喜歡劍道就讓你去劍閣。對了，李老也是修煉劍道的，我不是碧嵐宗的人如果收你爲徒的話，顯得有些奇怪，但是李老如果願意收你爲徒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我能成爲太上長老的弟子？”原本已經滿臉失望的秦月聽到這個消息，頓時眼睛一亮，又洋溢起了驚喜的笑容。
“我儘量試試吧。”秦風嘆道：“我在黑巖域也闖蕩過，說實話，大齊域能有你這個天賦的年輕武者少之又少，或者屈指可數，只要李老肯收你爲徒，你又好好修煉努力的話，你一定會成爲碧嵐宗的驕傲的。”
“一定會的。”
少女狠狠地點了點頭，這一次沒有怯弱和不自信，反而堅定無比。
很快兩人就走到了藏書閣，今日沒有弟子來藏書閣，在藏書閣門口也站着兩個長老，在草坪外的石凳上坐着假寐。
這兩個長老秦風都認識，是外門的薛長老和胡長老，一個刀閣，一個劍閣。不過外門幾乎都是家族邊緣人或者平民，雖然胡長老是劍
閣外門的長老，但幾乎和蔣家沒有多大關係，此刻兩個長老看到秦風過來，都是笑了起來。
只見胡長老感嘆道：“四年不見，秦風，你現在恐怕已經是大齊域年輕一輩的第一人了吧。”
“胡長老廖讚了。”當年胡長老在內門山坍塌之後，曾力挺自己，這份恩情說起來也算是很大了，秦風恭敬的彎腰，抱拳，道：“晚輩見過胡長老，薛長老，許久未見，風采依舊。”
“哪裡有什麼風采。”薛長老自嘲道：“昨日我被關在蔣家府邸，差點就沒了性命，如果不是南笑風和你，我這個老傢伙早就死了。”
“蔣不羣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事就算沒有我，李老也會完美解決的。”秦風搖頭道。
胡長老搖頭道：“秦風，你就不要謙虛了，這一次整個碧嵐宗上下無人不感激你，可以說是你一個人的力量拯救了碧嵐宗也不爲過。如果沒有你，縱使宗主和我們都沒有被蔣家囚禁，但也無法抵擋黑拳堂那些賊人的屠殺，是你趕走了他們。”
“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秦風道：“都是意外，或許黑拳堂那位良心發現了。”
胡長老和薛長老都看出了秦風不想多說，也不再提這個話題，薛長老道：“你是來找太上長老的？太上長老在裡面已經等着你了。”的
“兩位是來看書的？”秦風愣頭愣腦的問了一句。
胡長老笑道：“自然不是，我們是來做說客的。”
“宗主還是楚長老？”秦風皺起了眉頭。
胡長老搖了搖頭，道：“都不是，在外門時候，可能就我們兩個長老和你有些交情，所以今日一早李老才專程讓我們過來了。”
“李老叫的？”秦風一怔，道：“是讓我回到宗門？”
“回到宗門做幹什麼，弟子麼？”胡長老開玩笑地道：“宗主都說了要讓宗主之位給你了，你也不要，怎麼可能還讓你回來當弟子，那讓我們這些長老的臉朝哪放啊。”
薛長老皺巴巴的臉上也綻開了笑容，道：“暫且不提這個，你先進入見李老吧，至於我們要說什麼，等你出來就知道了。”
秦風有些莫名其妙，這兩個說客，居然還有這樣的，等出來再說？
雖然心中也同樣充滿了好奇，但秦風也不多問，就點了點頭將秦月拉了過來，道：“這位是秦月，兩位長老照顧一下，我先進入見李老了。”的
“兩位長老好。”秦月叫了一聲，模樣並沒有在秦風面前那麼拘束，落落大方。
薛長老奇道：“秦月是我外門刀閣出來的人，她怎麼跟你在一起過來？”
“是楚長老派過來的。”秦風摸了摸鼻子道：“可能是覺得我以前吃了不少苦，以爲我想過過家族少爺的生活，讓她來服侍我。”
兩人聽到秦風這玩笑話，都是哈哈一笑，道：“秦月可是天才，平時楚長老都捨不得派出去做宗門任務，就連這次進入內門都是瞞着蔣家的。他肯讓秦月過來，除了對你看重之外，肯定秦月也說了不少話吧。”
“薛長老……”秦月不好意思地嬌嗔了一句。
胡長老卻正色道：“對了，秦月據說劍道天賦要高於刀道，秦風，你如果還對以前的劍閣有感情，那可不能藏私，一定要指點指點她。”
“秦月都準備來劍閣了。”秦風點了點頭，道：“放心吧，還有兩天才宗門大會，在我離開之前，我肯定會幫她的。”
交談沒一會兒，秦風就和兩位長老告別，秦月也在外面候着，他獨自走進了藏書閣。
藏書閣還是老樣子，和以前沒有多大的差別，只是如今心境不同，所以整個藏書閣給他的感覺反倒像是一個垂然暮已的老人般，充滿了蕭然之意。
原本擺放在藏書閣外的桌子此刻已經被搬到了裡面，在一層的殘招欄外，秦風看到了正躺在太師椅上閉目的李別愁。
李老的樣子像是睡着了一般，不過當秦風走進之後，他便是睜開了眼。
看起來李老的氣息依然有些虛弱，似乎傷勢並沒有好多少，咳嗽了兩聲，緩緩道：“秦風，你來了。”
“李老前輩。”秦風點了點頭。
李老指了指一邊的椅子，讓秦風坐下來之後，他才瞪着眼睛打量了後者一番，嘆道：“昔日那個風華正茂的少年，如今已經變得這麼陌生了，這樣的改變，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秦風搖了搖頭，道：“李老前輩你並不瞭解我的過去，如果一直在碧嵐宗裡，反而我覺得會約束我的成長，我需要戰鬥，我也需要變強。”
“你想要向你的家人證明什麼？”李老忽然的一句話，讓秦風悚然一驚。
秦風面容一變，道：“前輩你知道了？”
李老卻是搖頭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猜想而已，看樣子，你真的不是個孤兒。”
“當年進入碧嵐宗，也是不得已謊報，但事實上，我其實和孤兒並無多大區別。”秦風自嘲地笑了起來。
李老嘆息了一聲，“冤冤相報，這人間的定律，亙古不變，變強，控局，都脫離不這樣的定律，所有人的目的也幾乎朝着這個方向而去……”
秦風默然，雖然他隱約能聽明白李老是在勸解自己放下心結，但有時候這並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雖然他藏在了內心深處，但被人提起或者自己想起的時候，依然無法原諒。
能夠釋然的，只有重新回到那個地方，讓那個男人好好看一看如今的自己，自己這個被丟棄的人，要狠狠的扇他的耳光！
“你可知道，這次黑拳堂爲什麼要幫助蔣家，或者說，蔣不羣。”
李老的一句話，讓秦風從遐思從回過神來，他深吸了一口氣，道：“不知道。”
“浩然在被關押於蔣家的時候，他們以爲浩然必死無疑，透露了一些，而在浩然和蔣不羣生死之戰的時候，蔣不羣最後也說了一些。”
李老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忽然變得沉重起來，道：“或許你會覺得，浩然要將碧嵐宗給的宗主位置託付給你只是爲了逃避過往，但其實除了這個原因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李老擡起頭看着秦風，一字一頓地道：“因爲事到如今，恐怕只有你，才能夠保護我們碧嵐宗了！”
李老低沉的聲音在空蕩的藏書閣裡顯得格外的凝重，秦風猛地擡起頭來，錯愕遍佈在臉上，道：“我不太明白前輩的意思。”
“在說這個之前，我想先問問你。”李老沉聲道：“你是如何趕走那個左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