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手掌與劍相碰,竟是發出一聲刺耳的銳響。
那襲向洛緋凌的一掌,在拍出的過程中,竟是被一柄銀白色的寬刃長劍給擋住了去路!
楚無炎正在詫異,卻發現王雲飛依舊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一副隔岸觀火的模樣,那面前這阻擋自己的一劍是……
只見那人從半空中落下,護在了洛緋凌的身前,先是右手一劍擋住了楚無炎擊來的一掌,隨後沒有握劍的左手竟是直接探到洛緋凌的身旁,一把攥住了他握住玉尺的右手手腕。
用力一捏,洛緋凌此時也是近乎油盡燈枯,猝不及防,竟是“噠”地一聲,玉尺直接脫手,砸落在了雪地之上!
這時衆人才看到,那是一名身穿黑色鎧甲的武者,甚至連臉上都蒙着一層鐵甲面具,只露出兩隻眼睛,然而在他的右手,則是一柄寬刃長劍,顯然,剛纔擋住楚無炎一掌的,正是這個人手中的這把劍!
“你是何人?”楚無炎皺眉,慍然問道。
那黑甲武士也不說話,直接一拉身旁的洛緋凌,頓時,這個已經被打落星階的儒門聖徒就好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般,直接就靠在了那黑甲武士的肩膀之上,沒等楚無炎反應過來,那黑甲武士竟是猛然縱身一躍,朝着半空中飛了出去。
“居然想從我手裡救人走?”楚無炎看到對方也是一身黑色服飾,原本還以爲是遇上了邪魂教來接應龐千夜的援軍,剛剛在心裡發怵,盤算着該怎麼應對時,對方居然趁着這個空隙直接拉上洛緋凌轉身就要救人走!
頓時,一股好像被人耍弄的感覺襲上心頭,勃然大怒之間,右手墨筆驟然朝着半空中一甩,竟是以那一支墨筆爲武器,直接朝着半空中揹着洛緋凌的黑甲武士的後心扔了過去!
正是筆點千秋式中的絕殺,“千秋萬事落筆論”,乃是取法落筆不書,千秋自論的筆法,出招決然,不計後果,殺傷力比之“九州浩瀚恃風雷”這樣的範圍招式不知強悍了多少倍!
一時之間,以那一支墨筆飛行的路線爲軌跡,竟是生生在蒼穹之間留下了一道墨色的劃痕出來,那墨色氤氳之間,彷彿把整個天地蒼穹都變成了一幅墨點之畫。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那黑甲武士與洛緋凌都在劫難逃時,那黑甲武士竟是略微側過身來,面朝那疾速刺來的墨筆,雙手握住,猛然出劍!
這一劍,莊重,莊嚴,彷彿帶着諸天之間最虔誠的信仰,伴隨着無盡的光明與榮耀,在那黑甲武士的手中一個停頓,隨後對着那發動“千秋萬事落筆論”的那支筆墨劈砍了下來!
這一劍與所有天州的劍術迥異,也與邪魂教的劍術完全不同,天州劍術重劍氣,以氣御劍,而邪魂教則極力追求出劍的速度,以快不破,而眼前的這一劍,則好像更看重的是劍意,也就是這一劍劈斬出來的意義所在,與其說那黑甲武士斬出的是一劍,倒毋寧說是一場禮讚了,帶着濃烈的信仰氣息,一場對光明與榮耀的禮讚!
這樣的劍術,除了秦孤月以外,所有的人都沒有見過,而秦孤月唯一一次見到,還是在雲中國的時候,那聖騎士德邦使出的能夠與墨君無的“絕聖棄智”相爭鋒的“三聖天降臨”,與這一劍的原理,如出一轍!
這一劍竟是雲中國聖殿騎士團的劍術!
“鐺!”地一聲巨響,長劍撞上墨筆,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黑甲武士朝着更遠的地方推了出去,黑甲武士似乎也受了傷,在天空之中仍舊拼命一躍,朝着更遠的地方飛去,須臾之間,已沒有了蹤跡。
至此,楚無炎想要擊殺洛緋凌,奪取天機命星體質的計劃,全盤落空了!
如果用一句話來說,楚無炎是沒有抓到狐狸,卻是惹了一身的騷。
看着那天空之中,已經遠去的背影,伸出手來,接住反彈回來的那支千秋墨筆,觸手之時,竟是發現筆桿之上居然有了非常細微微的一道裂痕,不禁皺眉道:“看來這個人也是一個高手。”
“呵呵呵,楚無炎,你不是好厲害啊,怎麼又撲了一個空呢?”冉清默看到楚無炎的計劃落空,不禁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還不忘記看了身旁的王雲飛一眼說道:“你剛纔說的話,做的事,旁邊律法司的人可都看得一清二楚,回去之後你就等着乖乖到律法司領罰吧!什麼叫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你的就是你啊!”
“夠了!”楚無炎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這個什麼都不懂的毛丫頭,你去問問王雲飛,他就算到律法司去參我,他告不告得倒我?”
就在冉清默希望王雲飛說一句公道話,挫一挫楚無炎的囂張氣焰時,這個律法司的副司居然實話實說道:“不錯,我們律法司一向講究證據,以免誤判誤罰,如果他一口咬定沒有對洛緋凌動手,而洛緋凌又確實沒有死的話,我們律法司的確不能直接逮捕他,也不能定他的罪!”
“什麼跟什麼啊!”冉清默一臉不解地看着王雲飛問道:“他是怎麼做的,我們不都是親眼看到的嗎?他兩次對洛緋凌師兄下狠手,還放那麼狠的話!這都不能定罪,你們律法司都是……都是驢腦袋嗎?”
被棋聖少女冉清默罵了一通,王雲飛卻也只能心平氣和地解釋道:“清默師妹有所不知,我們這麼做完全是爲了聖賢書院上上下下百萬弟子着想啊,如果律法司可以不論證據,隨便抓人,定罪,那豈不是獨斷專行極了?”
“呃……”冉清默剛想再說什麼,那王雲飛又說道。
“至於我們所見所聽,算是人證,只能算是佐證,如果楚無炎一口咬定我們串供陷害他,我們也沒有辦法……”說到這裡,王雲飛還補充道:“而且我是律法司的人,我的口供還不能作爲證據……所以,要是沒有別的證據,楚無炎的確是無罪的!”
“哼,看到了吧……”楚無炎聽得王雲飛的話,冷然一笑,卻是把目光放到了秦孤月的身上,說道:“我說小子,我感覺你的妞很討人厭啊,如果你不管着她的嘴巴一點,我真的很想一掌就劈了她!”
“什麼叫你的妞!”冉清默被楚無炎這樣一句話一刺激,頓時滿臉通紅,剛要爭辯卻看見旁邊站着的秦孤月陡然張開嘴,“哇”地一聲,從嘴裡噴出一大口鮮血,濺在了雪地上,紅白對比,扎眼無比。
旁邊的龍印趕緊上前拉了他一把,幫秦孤月穩住身體問道:“懷沙,你怎麼回事?要不要緊?”
秦孤月幸虧被龍印扶了一下,方纔沒有直接跌倒下來,但是面色卻依舊慘白如紙,甚至連嘴脣都發紫了。
“賴皮鬼,你怎麼回事啊?”冉清默看到這一幕,也是快步跑了過來,從另外一側扶住秦孤月的肩膀問道:“你怎麼好好地吐血了啊?血能隨便吐嗎?”
“咳咳咳……”秦孤月又咳嗽了幾聲,對旁邊的面帶關切之色的兩位少女說道:“你們別這麼緊張好不好?應該是我跟那六個邪魂教魔衛對拼的時候,已經受了點內傷,剛纔發作出來罷了,有什麼好擔心的……”
可惜秦孤月那一句很有男子漢氣概的,“有什麼好擔心的”才說完,他做了一件非常沒有男子漢氣概的事情……
“噗”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到了地上。
“真是鴨子死了嘴巴還是硬的!”龍印看到秦孤月這副模樣,嘴上雖然抱怨,卻是探手入袖,摸出一枚丹藥來,不由分說就塞進了秦孤月的嘴裡說道:“這是先天丹,三枚功業點可以換一顆,雖然不是很值錢,但是治療內傷有奇效,以後你有功業點了,自己換,知道嗎?”
雖然秦孤月感覺平時在衆人眼中神秘的龍印,居然用這種像照顧不爭氣師弟一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還真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情,不過秦孤月哪裡還有力氣去吐槽龍印,去跟冉清默多說什麼,吞下那顆先天丹,臉上的氣色才稍微好一點。
看到龍印這般照顧秦孤月,旁邊的楚無炎自然是不爽了,冷冷哼了一聲:“真是一個廢物。”他也只能動動嘴巴,過個嘴癮而已,倒不是說他不能殺秦孤月,而是不敢。
因爲整個聖賢書院都知道“古懷沙”是聖天王朝無夜太子的替身,如果他在聖賢書院裡有什麼三長兩短,雖然不說整個儒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至少肯定會與聖天王朝交惡,而儒門也需要拿出一個交代來給無夜太子,至少不可能馬馬虎虎就過去了,楚無炎等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要是亞聖爲此震怒,恐怕楚無炎的師父都罩不住他。
但是秦孤月真的是舊傷復發?真的是跟六名邪魂教魔衛拼得你死我活,受了內傷,然後到現在才發作?答案當然是……信他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