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層區C4323管道，林睿與薛凌雪走在污水橫流的小巷裡。
這裡的抽風機與換氣機由於年久失修的緣故，不斷髮出‘嗡嗡嗡’的噪音，整條地下巷道潮溼陰冷，空氣渾濁，充斥着腐敗惡臭的氣味。
其實下層區的絕大多數地方環境還是可以的，第九基地都市每年也撥出足夠的經費維修各種設備。
不過有些地方因黑幫勢力過於強大，官商勾結非常嚴重，某些經費不知流去了哪裡。
此外這些地方住的都是沒有合法居住權的非法移民，整個第九基地都市就沒多少人在乎他們的死活。
天極星十四個基地都市雖然建立在天極星的衛星上，卻因地球聯邦重點投入之故，生存環境比地球聯邦絕大多數的殖民地好。
此外這邊因集中了大量的生物殖裝科技與軍火公司，國民收入是整個地球聯邦範圍內最高的，所以每年都會吸引大量移民前來，其中絕大多數都是通過非法渠道。
當林睿與薛凌雪二人沿着通道走入到一座非法開挖的窟洞內，這裡面的空氣反倒變得清新起來。
林睿神色微動，看向了洞窟左側一座長25米，寬8米，用高強度環氧樹脂水泥砌成的大水坑。
那其實是一座簡易大冰箱，裡面的水都凍結了，可以看見裡面躺着一尊殖裝戰龍。
不過這條戰龍狀態不是很好，那龐大的軀體上長了好幾個膿包，還有十幾道傷口。
這些傷口不是被人打傷，而是從內部裂開。
林睿已經開始學習殖裝生物學，知道這條戰龍已經處於非常危險的狀態，它的基因鏈正屬於瓦解的邊緣。
它雖然被冰凍了，不過由於簡易冰箱的溫度不夠，還是在緩慢瓦解。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聲輕微的‘咔嚓’聲響，那是槍械打開保險的聲音。
一個渾身覆蓋黑衣的人站在旁邊的洞屋門口，拿着一對7型手槍瞄準着他們。
林睿不由眉梢一揚，根據薛凌雪的說法，他這個叔父沒有錢，窮的叮噹響，不過這人的裝備卻很好，比費雲來還要好許多。
那對7型手槍上有着大量的金色符文，看起來美輪美奐，明顯是經過改裝的。
此人的殖裝評分還是SS級。
可見此人在患殖裝綜合症之前，也是比較牛掰的。
“龔叔是我。”
薛凌雪打開了自己的面罩，她在黑衣人放下雙槍之後，給二人做介紹：“這是我父親的老戰友龔橫刀，這是我的發小林睿，他的父親是十年前聯邦最天才的生物科學家，師承於皇甫院士，他現在的老師是候選院士司馬林，我之前精神出了問題，是林睿幫我治好的。”
她知道龔橫刀對林睿的能力是半信半疑的，所以把林睿的師承三代報了一個遍。
“龔先生你好！”林睿笑着與龔橫刀握了握手。
龔橫刀的反應卻很冷淡，語聲沙啞，沒什麼溫度：“進來說吧。”
他這次來其實沒報任何希望，他的殖裝綜合症，找了一位院士都沒辦法，何況一個十九歲不到的小毛孩？
他這次來，就是想在生命最後的時光，到第九基地都市這邊看看朋友，了結一些恩怨，順便看能不能幫一下薛伯高的女兒。
林睿不以爲意，跟着龔橫刀走入進去。
這個洞屋很小，只有30平米不到，裡面收拾的很整潔乾淨，裡面的些許血腥與腐敗臭味，更多是源自於龔橫刀的身上。
林睿不由感覺好奇，這個龔橫刀的精神狀態似乎很不錯，可那條殖裝戰龍的症狀怎麼會嚴重到這個地步？
“龔先生，麻煩你先給我看看你的左手，要脫下手套。”
林睿坐下之後，態度頗爲強勢：“我與小雪是異體行者，沒法在這裡停留太久，我們儘量節省時間。”
龔橫刀正想與薛凌雪說話，聞言後不滿的皺了皺眉頭。
不過當他望見薛凌雪滿懷期待的眼神，還是默默地把他的左手手套解了下來，朝林睿伸了過去。
林睿給龔橫刀把了脈，又讓龔橫刀解開了面罩，看了看他的臉與舌苔，望聞問切一樣都沒漏下。
此時龔橫刀的形象很醜陋，跟外面的那條殖裝戰龍差不多，不過林睿醫者仁心，沒有嫌棄。
可惜這裡沒什麼檢測儀器，否則他還有心給龔橫刀做一個全面體檢。
林睿的面色漸漸凝重：“你這情況確實很嚴重啊，應該是被精神力極其強大的高手破壞了你體內殖裝的協調性，導致這些殖裝彼此衝突，從而引發的殖裝綜合症。”
簡直言之，就是殖裝的神經信號與信息素被人爲破壞了。
龔橫刀本身的精確力天賦其實很不錯，問題是他體內的那些殖裝已亂成一團。
這就像是一個精神病醫生，面對滿屋子的精神病人，久而久之，這個醫生對世界的認知也出了毛病。
龔橫刀的面色微變，他一開始以爲是薛凌雪將他的病因告訴了林睿，可隨後又想到，連薛凌雪也不知道他的殖裝綜合症是由何而來。
昔日他被一位九境高手暗算，對他體內的殖裝做了手腳。
龔橫刀一開始沒感覺，直到很久之後才發現自己的精神與殖裝都出了問題。
那個時候爲時已晚，想要卸下殖裝都沒可能了。
只因他的精神已經變異，與正常的殖裝不兼容，現在反倒要依靠體內有問題的殖裝維持生命，一旦將之取下，反倒死得更快。
形象一點形容，就是電線插頭與插座都因外力變了形狀，只能彼此匹配。
所以他找的那些名醫，都毫無辦法。
龔橫刀對眼前這個青年多了幾分認可，點了點頭：“林先生的醫術確實很高明。”
不過對方就能解決他的問題嗎？龔橫刀不看好。
林睿卻有點感興趣了，既然龔橫刀的殖裝精神病，不是他自己胡亂殖裝引起的，本人還能夠維持理性，那麼這位6SS的價值就更大了。
“說實話，你這綜合症非常麻煩，比一般的殖裝綜合症更棘手的多。”
林睿打開自己的個人智能終端：“我目前在醫學方面的能力還有限，沒辦法治癒這種病症。”
龔橫刀聽到這裡，不由自嘲一笑，心道了聲‘果然’，可他隨後就聽到下一句。
“我現在只能讓伱的病情不再惡化，甚至可以大幅度的好轉，讓你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沒問題。”
龔橫刀的瞳孔微微一收，萬分吃驚的看着林睿：“好轉？林先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的綜合症，連林昭國都沒辦法，那可是東南聯合體的生物學院士。”
這個傢伙，該不會是在誆他吧？
薛凌雪則是喜不自勝，林睿竟然真有辦法。
林睿微微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能說確實有辦法穩定你的病情，只是——”
他語聲一頓：“即便是穩定你的殖裝綜合症，也需要大量的金錢，尤其我接下來給你配置的藥物，絕大多數都來自於天極星，每一劑藥，都要百萬起步。”
龔橫刀深深呼吸，仍壓抑不住自身激動的情緒。
他幾年來爲解決自己的殖裝綜合症四處奔波，經歷過許多希望與失望，可到這時候，還是難以淡然視之。
“你讓我想想。”龔橫刀一邊說話，一邊抓起了旁邊桌上的一個噴霧瓶，將噴口對準了自己的鼻孔。
他連噴了三下，心神才漸漸平復下來。
林睿此時卻鼻尖微微聳動，隨後皺着眉頭道：“龔先生，能把你手裡的藥瓶給我看看嗎？”
龔橫刀雖然不明其意，還是依言把藥瓶遞了過來。
林睿拿在手中看了一眼：“靈韻？太素製藥公司？”
“這是一種專爲緩解殖裝綜合症研發的藥劑。”薛凌雪也看向了他手裡的噴霧瓶：“這種藥現在挺流行的，據說藥效很不錯，我們安全局內部也有很多人在用。”
龔橫刀點了點頭：“這藥效確實不錯，這還是小雪父親推薦給我的。”
薛凌雪聞言一愣，父親給龔橫刀推薦過‘靈韻’？她都不知道這件事。
林睿此時按下噴霧瓶，噴出了藥霧。
他用力嗅了嗅，片刻之後，面色漸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