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華宮和昆庭山弟子趕到時,只見天華宮長老氣機勃發的背影,宛如千丈山巒,手掌之中裹挾奇妙的勁力,轟向羅川。
華嬰境,已經能將功力洗煉成法力,是遠超真丹境的生命存在。
所謂法力,乃是通玄道法之力,和真丹境的功力完全不同。即便千萬斤的功力,面對一斤輕微法力,也是瞬間破滅的下場。
密林溪水前,日光如織。
化嬰境長老一掌按下,甚至懶得施展法門,周圍的虛空層層破裂,恐怖的法力散發出瑩白『色』光華,宛如海水巨浪,傾軋向羅川。
兩宗弟子停下腳步,面『露』喜盼。能親眼見證一個傳奇天才在他們面前被虐殺,何等幸運!
可剎那後,天華宮長老疾進的身法忽然止住。
他脊背顫抖,背對着衆人,誰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啊!”
慘叫聲傳『蕩』在密林間,溪流被聲音震斷,無數林木從中折毀!
日光下,在羅川身前,出現了一隻修長玉白的手。
那隻手以近乎不可能的方式,抓住天華宮長老的手掌。那隻裹挾通玄道法的手,在女子手中折斷、碎裂、消融。
眨眼間,天華宮長老整條手臂上,出現了一隻只窟窿洞口,洞口中升起嫋嫋赤煙。
在兩宗弟子驚恐的目光中,天華宮長老的手臂七零八碎,化作二十多截血肉,灑落一地。
撲通!
天華宮老祖跌倒在地。臉『色』蒼白如紙,劇痛襲來他卻只敢咬牙硬忍,仰起頭,難以置信、無比恐懼的盯着身前女子。
隨着天華宮長老坐倒,那女子也呈現在衆人眼前。
她穿着一襲不合身的道袍,高挑傲人的身姿和雪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暴『露』在外,她長得也頗美,卻因眉宇間的冷漠和煞意,讓她看上去沒有半點美人該有的柔情,彷彿剛從陰川鬼域鑽出的魔祇。冰冷。張揚,肆意!
一道道通玄法力從她周身溢出,她似乎一時間難以把控,任由這股法力向四面八方擴散奔涌。一圈圈虛空從她身後『蕩』開。憑空懸浮。青絲舞動於『亂』流間。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霸道張揚的殺意。
此時的琴魔老祖,眼中全無人類的神采。
她懸浮於虛空『亂』流間,低頭盯着身前直打哆嗦的化嬰境修士。冷漠地吐出三個字:“天華宮?”
這三個字彷彿一道魔咒,鑽入天華宮衆弟子心底。
撲通!
二十多名天華宮弟子再忍不住,一個個顫抖着跪倒在地,臉上寫滿絕望。
面前的女道,他們又怎會不認識。
即便已經過去了將近五百年,可這五百多年來,天華宮每一名弟子入宮前,都會經過一堵唾面壁。想要拜入天華宮,第一關就是要向那面牆吐口水。那面牆上,只畫着一個人,一個美麗卻令天華宮一度元氣大傷、人人自危的恐怖女道。
“浮生殿主,玉指琴魔!”
天華宮長老雙膝跪倒,口中喃喃,絕望的磕着頭:“老祖饒命!老祖饒命!老祖饒命啊!”
“咯咯……”女子清脆的笑聲響起,卻比凜冬的寒風還要冰冷。
天華宮弟子一個個臉『色』大變,爬起身瘋狂的向後逃竄。
玉指輕撥,虛空生琴。
琴魔老祖十指彈動,二十顆頭顱飛起,二十顆道丹碎成齏粉。
一伸手,琴魔老祖抓起歇斯底里的天華宮長老,幾乎是貼着臉,仔細盯着:“本老祖記得你。當初一個小小內門弟子,如今也已成爲長老了。”
沒等天華宮長老說什麼,琴魔老祖張開嘴,『露』出兩根透明的獠牙。獠牙狠狠『插』入天華宮長老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吸食起氣血。
兩個呼吸間,天華宮便已全軍覆沒。
昆庭山衆弟子雙腿打顫,腦中空白,牙齒咯吱咯吱作響。
陸凡雙見勢不好,難以置信的看了眼羅川,丟下昆庭山弟子,施展身法便要逃跑。
“白眉。”羅川低呼一聲。
陸凡雙尚未來得及發動身法,在他身前就出現了一條虛影,很快變得清晰。
胖乎乎的臉蛋,兩條白眉垂掛兩頰,高貴優雅,仙風道骨,一身出塵的仙味。
陸凡雙身體顫抖起來,這一刻他再壓抑不住內心的恐懼。
三百年前,那一場雨夜中,有魔頭孤身潛入執法盟會,趁着盟會衆人都沒反應過來,刺殺了四名歸虛境老祖,長笑遁去。那四名歸虛境老祖中,有一名正是昆庭山的老祖!那個魔頭的畫像也一直被懸掛在昆庭山刑堂,用來警示衆弟子。
虛空一刺,四祖歸西……正是白眉老魔!
恐懼吞沒了陸凡雙的道心境,余光中,少年人的笑容是那麼刺眼。
“羅川!你就不怕得罪死我們兩宗……”陸凡雙大吼。
他聲音還沒落下,一隻玉白的手穿心而過,抓住陸凡雙的道嬰,掐碎於手心。
陸凡雙轟然倒地。
白眉老魔一把拎起陸凡雙,優雅的張開嘴,兩根獠牙『插』入陸凡雙的脖子。
轉眼間,天華宮長老和陸凡雙被吸光了血氣,身體萎縮成乾屍,墜落塵埃,命喪明月山莊前。
羅川注視着白眉和琴魔的兩根獠牙,在吞食了血氣後,兩人的氣息略有提升。
“這就是小王八的改進?”
羅川喃喃自語。
白眉老魔和琴魔老祖都已轉過身,同時盯着羅川,眼中殺機隱動。
“看什麼看,想反了不成?跪下!”羅川冷喝。
白眉和琴魔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撲通兩聲。面向羅川,跪倒在地。
羅川也不管二人,目光落向陸凡雙的屍身。
那年的五華城,羅川初入修行道,遇上風度翩翩的陸凡雙,一念不合,變成死敵。而今,兩人的恩怨終於了結。
“得罪天華宮和昆庭山?我若是連這都怕,如何能成爲天南第一人,去參加那個什麼域界大比。更何況。又有誰會知道。”
白眉老魔和琴魔老祖聞言。面『露』驚『色』。
“怎麼,你們也知道那個什麼域界大比?”羅川轉過頭,問道。
“回稟道主,琴魔也只是聽過。但並不清楚。”琴魔老祖抹去脣邊血跡。低頭說道。
“白眉也曾聽說過。可能因爲層次不夠。並沒有太多瞭解。”白眉老祖也道。
羅川目光投向琴魔和白眉。
兩人都已經恢復了化嬰二階的法力,又因兩人的修爲道行都是歸虛三階,戰法經驗、所使法門。遠超化嬰境修士。他們二人如今的真正實力,已經無比接近化嬰四階。
再加上小王八的改造,食血煉命,類似於異魔的修行法門,再度提升了兩人價值。
羅川心意一動,便能知道白眉和琴魔在做什麼,白眉琴魔是生或死,也都在他一念之間。
“清場吧。這裡還是得處理一下。”羅川看了眼一旁簌簌發抖的昆庭山弟子,說道。
“是。”
琴魔和白眉身體一晃,出現在昆庭山弟子身旁,逐一擊殺,隨後各施法力掘地挖坑,將兩宗衆修士的屍身挫骨揚灰,灑入坑中。
“果然是老手。”羅川道:“走吧,先回明月山莊。白眉,你會偷東西嗎?”。
正忙着埋坑的白眉老魔愣了愣,低聲道:“道主有令,便是要偷大夏朝的仙璽,白眉又豈敢不從。”
“不用這麼麻煩。只要你幫我偷一片地龍骨就行。”羅川微微一笑:“走吧。”
明月山莊,前往七星淵野的修士們一邊排隊等號,一邊聽着不遠處閣樓裡傳來的悅耳琴聲。
閣樓裡彈琴的女道是天南域赫赫有名的琴仙謝大家,能在明月山莊遇到謝大家,對修士們來說是一件十分幸運的事。雖然無法像那些家財萬貫、坐擁龐大資源的商行少主們,坐在閣樓裡喝酒聽琴,可也算是難得的享受了。
一陣風颳過山莊。
穿着白布道袍的少年出現在明月山莊中。
衆修士好奇的看着少年。
就在半柱香前,這少年剛剛離開明月山莊,身後還跟着天華宮和昆庭山的修士。修士們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知道絕不是什麼好事。
少年回來了,身後跟着一個帶着面具的女僕,而天華宮和昆庭山的修士們卻消失不見。
又是一陣風掠過,少年已帶着他的僕人,去了閣樓。
閣樓中,謝大家高坐檯前,輕撫琴絃。爐中的香剛燒了半截,一曲少年笑剛過一半,大廳中的商行少主們沉浸在曼妙的琴音中,如癡如醉。
忽在這時,腳步聲從樓閣下傳來。
其中一道飄忽輕靈,卻又透着捉『摸』不透的深奧音律,每一個步點都踩在了琴音的轉折音符上。
謝大家臉『色』微變,雙頰浮起一絲不正常的紅暈,撥動琴絃的玉指不再像此前那麼舒緩流暢,指法開始變得凌『亂』。
“啪!”
一曲未盡,謝大家卻再無能爲繼,琴絃斷了三根,中途停止。
謝大家按捺住心中的怒意,撩起頰邊青絲,向樓梯口望去。
商行少主們也紛紛反應過來,驚訝的望向樓梯口。
琴聲雖止,可腳步聲仍在繼續。彷彿天籟之音,悠悠揚揚,婉轉起伏,動人心魄,將琴會推向另一個高『潮』。
音道高人啊!此人音道上的造詣,超出了謝大家不止一籌!
少主們心中暗驚,臉上不由自主『露』出『迷』醉之『色』,期待的盯着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