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鵬是個踏踏實實的人,因此不喜歡賭,甚至畏賭如虎。
他覺得凡事必須要努力爭取到手,纔算是真正得到,若靠運氣獲得,那也是來得容易去得快。
更何況解石這種事情,向來是“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夏布”,那重重的石頭之中包藏着什麼,誰也說不清楚,就算是元嬰老祖,也不能看出石頭裡藏的東西。
洪武也知道洪鵬的性子,他自己也不是個相信運氣的人,若是相信運氣,他便不會決定放棄已經修了五百年的《白骨真經》了。
不過不相信運氣,並不代表他不想去看看那些叫作源石的化石。
於是洪武擡頭問道:“爹,什麼是解石啊?”
洪鵬一愣,溫和地笑道:“解石就是賭石,賭博都是不好的。”
洪武心中亦是不由暗笑,自己這個老爹實在太過實在,就連哄孩子都不會。他臉上露出一絲迷茫來,這迷茫露得恰到好處:“那什麼是賭石呢?”
洪鵬亦不知道如何解釋,只好說:“賭石太花元石,定力不好的人千萬不要去沾。”
源石與元石,音同字不同,但是賭石的確很費元石。
“那我明白了,像爹這種定力好的人就應該沒問題吧?”洪武道。
洪鵬道:“那是自然。”
“那我們去看賭石吧,只看,不賭。”洪武道。
洪鵬這才發現自己被兒子給繞進去了,笑罵道:“就你機靈。”
源石廳裡,聚集了一大堆賭石的人,高矮胖瘦參差不一,見洪鵬進來,有認識洪鵬的,打趣道:“喲,這不是洪家主嘛,你可是從來不賭石的。”
“就是帶孩子來見識見識。”洪鵬笑着解釋道。
“來來,坐我身邊。”說話的是楊家分家的家主,名叫楊金,和洪鵬關係最好。
洪鵬便帶着洪武過去,一拍洪武道:“這是你楊伯伯。”
洪武看得出這楊金對父親不錯,並不是那種酒肉朋友,於是叫道:“楊伯伯好。”
“好好。”楊金摸摸洪武的腦袋,遞給他一塊元石道,“這是一點小意思,你拿着玩。”
洪鵬連忙道:“這怎麼好意思。”
“我樂意,也不多,讓孩子拿着花唄。”楊金道。
“楊伯伯,這賭石這麼有意思嗎?”洪武歪着腦袋問楊金,其實按他現在的心性來說,裝天真可真是費勁,但裝天真卻是這個時期最有力的武器,無奈他只好時不時裝一裝天真。
“不是有意思,而是很有意思。”楊金道,“這裡一塊石頭最便宜的只要一元石,你也可以買一塊。”
“那可不成。”洪鵬道,“小孩子怎麼能賭?”
“賭石不算賭。”楊金卻一本正經道,“這是爲了修行,若是開出奇兵來,就能換來元石,可以提高修爲,就算開不出奇兵來,開出一兩件法寶來,也足以防身。”
“這還能開出法寶?”洪武問道,其實他心知肚明,這些源石裡所含更多的是法寶,至於奇兵,可能性小之又小。
“不但有法寶,還有符寶呢,你看,這種品相的叫玫瑰紅。”楊金一指不遠處一塊紅色的源石道,“這裡面很有可能有符寶,所謂十紅八有寶,說的就是這個。”
“還有這塊,這叫金絲網,這裡面很可能有一件攻擊法寶。”
“這塊,這塊品相稀奇了,名叫岫底藍,很可能有一件靈品哦。”
楊金給洪武一樣一樣地介紹道,介紹得很仔細。其實這些洪武比楊金瞭解得更多,他不但瞭解,還可以說是精通,他的目光掃在這一塊塊大小不等,顏色各異的源石上,心中有了一個大致的判斷,這裡的大部分源石,其實都開不出什麼好玩意兒來,特別是那塊最貴的號稱鎮廳之寶的岫底藍,裡面很可能沒有什麼寶貝。之所以要賣這麼貴,是因爲這石頭之上,插了一柄劍,這劍柄外露,可以一眼看出是靈器等級的兵器,然而洪武仔細一看,卻發現這劍是斷的,心下了然,敢情這是潛龍商會的人已經看出來的,要不然他們絕不會把這麼明顯含有靈器的石頭放在這裡讓人來賭了。他修的是《白骨真經》,別的本事沒有,但對這種化石卻是有很強烈的感應,他閉上眼睛細細感受着這些源石的氣息,感覺到有一塊石頭之中,也有靈器的氣息,但是看一看這石頭的大小形狀,他的心中有了一個猜想,這塊石頭之中只有一截斷劍,它是和那塊大的岫底藍是一體的,這斷劍與那劍柄也是同一柄劍上的。只不過藏在這麼多石頭之中,誰也不好分辨。
楊金還在滔滔不絕地說道,洪武不時點頭,眼睛之中放出崇拜的目光,恰到好處地稱讚幾句:“哇,楊伯伯可真厲害。”
這把楊金給哄得開心極了,又想掏元石給洪武,卻被洪鵬一把按住手。
洪鵬有些嗔怪道:“楊兄,可千萬別慣壞了孩子。他不賭石的。”
正說話間,便聽得有人陰陽怪氣道:“堂堂一個家主,連一塊元石都不肯給孩子,真是好壞好壞的。”
洪鵬聽到這聲音,知道是自己的老對頭白家家主白元,頓時火往上冒,但有孩子在場,卻不好當面和白元發火,強忍着怒火,目光強移到那些源石之上。
可是這白元卻不識趣,依舊出言諷刺道:“怎麼,難道是因爲你兒子是個病鬼,就捨不得花錢嗎?”
洪鵬一聽白元侮辱到自己的兒子,頓時摟不住火了,衝白元吼道:“姓白的,你說什麼?”
白元卻仗着這裡是潛龍商會的賭石廳,壓根不把洪鵬放在眼裡,出言挑釁道:“我是說,像你這樣摳門的人,來這賭石廳幹嘛?難道是給兒子賺點棺材本嗎?”
洪武一一聽進耳朵裡,心中不由無名火起,他拿眼睛一打那白元,修身應該也和父親一樣,是練體七層的武者,瘦小乾枯,一臉猥瑣之像,科是猥瑣他娘哭猥瑣,猥瑣死了。
這白元的爲人洪武也知道一些,最爲陰險,經常幹些斷洪家財路的事情,雙方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
洪武也知道父親若論吵架鬥嘴,遠不是白元的對手,看着這白元如此囂張,洪武覺得可不能白饒了他,得想個主意坑他一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