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地,自古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古時山川深澤之中,時有仙靈真跡,只是到了如今,不知道什麼緣故,仙靈早已絕跡。
大地西南羣山之中,有一山,終年雲霧繚繞,名叫鬼邙山。
鬼邙山山陽面,有一林賢村,零零落落的房屋,來去也就幾十戶人家。
傍晚將至的時候,林老頭倚在自家的爛門檻上有一口沒一口地抽着劣質的竹筒煙。一村娃子從身邊飛奔而過,正是自己外堂小孫侄狗娃。
林老頭立即叫道:“好你個狗娃,你給我站住囉,天都要黑了,你跑得屁顛屁顛的幹啥去……”
“叔公啊,我這是去瞧熱鬧呢……”林梵轉頭笑着上前說道。
“看啥熱鬧?就你這樣,風風火火的,老是沒個正行。咱村跟別的地方不一樣,別老一驚一咋的,有啥事也別去湊熱鬧,知道了?”林老頭教訓道。
村娃撓撓後腦勺,滿臉委屈道:“叔公,您還不知道是什麼事吧?村外都死了好幾個外地人了,這事鬧大了,您還不趕緊過去瞧瞧?聽說現在我爹和村裡的人都不讓那幾個城裡人進村呢……”
“嘿嘿,活該!這些個城裡人吧,沒一個知道天高地厚的,我就說過,鬼邙山邪性得很,他們還偏偏不信,還什麼狗屁專家學者,嘿嘿,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要出事不可,那鬼邙山豈是能胡亂闖的?”
“這鬼邙山真有這麼邪性?”林梵多嘴道。
“嘿嘿,你這倒黴孩子不經事,不瞭解那地方的邪性,也對,你才幾歲啊,怎麼會知道三十幾年前那場禍事?”
“哦?啥禍事?比今兒個的事還厲害?”
林老頭撇了林梵一眼,道:“鬼邙山地底下,有一個地下陵墓,不知道是哪個了不得的人葬在這種地方,反正啊,裡面肯定有髒東西,三十年前,幾十號人去摸東西,當年就是我領的路,還是我機靈,硬是領到山口就沒敢進去,嘿嘿……”
“後來呢?”林梵問道,林老頭神神叨叨的,把自己的好奇心給提了起來。
林老頭抽了口煙,吐了個白圈道:“後來……死了,都死了。當時只有一個人跑出來,大喊大叫說什麼墓有惡鬼!後來瘋掉了,請來的道士一看,全都嚇跑了……”
“叔公,您不是唬我吧?還有這樣的邪事?”
“小王八羔子,我都這麼大把年紀了,還能唬你這小兔崽子不成?!”林老頭火道。
“我說叔公,那裡面不會真有髒東西吧?難道是大糉子?我聽人說過,那些玄乎的古墓就有大糉子……”
“是不是大糉子咱不知道,反正啊,只要不去靠近,也就沒事……前幾年倒是有看風水的來看過,說是絕地,邪乎的很,咱可不知道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莊稼人老老實實種地好了,碰那些東西作啥……”
“嘿嘿,叔公,敢情是您老也怕?”
“小犢子,咱怕啥?要看熱鬧你去,要不嫌蛋疼就去鬼邙山走走?”林老頭吼起來,林梵一溜煙就跑了。
林老頭一愣,心裡猛的一緊,心道:“不好,這娃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對這些神神道道的事有了興趣可不是什麼好事,遲早要惹出禍事來。”
林梵來到村口槐樹下,看到好幾輛越野,幾個城裡人正和老爹以及幾個村官吵吵鬧鬧,老爹死活就是不讓進村。
林梵鑽到人羣裡,看到對方只有四個人,三男一女,一個是戴眼鏡的中年教授,兩個是年輕的助手,還有一個戴墨鏡十分漂亮的小妞,是城裡的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在鄉下絕對沒有。
村外的田埂上,還躺着一排死人,全都用白布蓋住,一共七具冰冷屍體。
“昨天來的是十九人,現在怎麼死活只有十一人,還有八人去哪兒了?不會是落在墓裡了吧?”林梵想起林老頭的話,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林梵看到,老爹對那四個城裡人發火叫道:“你們幾個進了鬼邙山,已經被惡靈詛咒上了,絕對不能進村,你們從哪裡來回哪裡去,不要囉嗦!”
“村長,我們有錢,今天天色晚了,山路不好走,我們就在村裡住一宿!不會麻煩你們的!”
“不行!絕對不行!你們不要進村,要呆你們就呆在村口,睡在車裡!”。林父說罷披上破爛的道公袍對村裡人道:“不要愣着了,我們上!”
林父當即手執魂鈴,圍着七具屍體開始超度法事,弄了一個時辰,又讓村民抱來乾柴稻草,一把火將屍體燒了。
教授等人沒有阻止。只是最後收了骨灰。當夜無事,四個外地人就在車裡過夜,不能入村。
“爹,你爲啥不讓那幾個城裡人進村?”林父回到家,剛放下祖傳的家當,狗娃就問道。
“爲啥?”林父冷笑道:“他們幾個印堂發黑,已經被惡靈詛咒,進了村會給村裡招災的!”
“什麼印堂發黑……爹,這都什麼年月了,您怎麼還神神叨叨的?咱家祖上雖然是做道公的,但是也沒見咱家有什麼福報!可見啊,這鬼鬼神神的也不足信!我看那鬼邙山,就是有心人弄的鬼!”
“住嘴!好你個狗娃,編排起你老祖宗來了?你老子我當道公那是天命,沒法躲,祖上傳下的桃木劍、法鈴、道公袍還有這一本道公書以後可都是要傳給你的……”
“嘿嘿……這些東西您就自己留着吧,可別指望我會那個啥……子承父業!”
林父皺眉道:“這事可由不得你!想當初我年輕的時候,也是不想做這一行當的,可是天命就是天命,任誰也躲不掉!”
“怎麼躲不掉?我不幹還有誰能強迫不成?爹,您這也說得太玄乎了吧,跟老叔公一個德行……”
“哼,到時候你就知道什麼是命!”林父也不再和自己兒子墨跡,來到後院,將綁在樹旁的老黑狗棒殺,取了一大碗的黑狗血,放在堂前的八仙桌上。
“黑狗血辟邪?!”林梵嘟噥幾句。
“我現在就給你做法,把上衣脫了!”
林梵沒法,除了上衣,林父用丹砂混淆黑狗血,在林梵前胸後背各畫一道符籙。林梵一看,就明白這是兩道辟邪符。
林梵十歲那年,就被林父逼着背誦道公書,道公書有超度鬼魂的后土經和六道經。
“有這必要嗎?”林梵說道。
“少廢話,那些外鄉人完全不知道鬼邙山的厲害,打擾了亡靈,只怕咱村也要跟着倒黴!你給我聽好了,沒有必要,不要出村,知道了了!”
“知道了!”林梵連忙應道。
林父點點頭嘆息一聲,也知道兒子心不在焉,不過也沒法,孩子大了,也不好太管,自己這個兒子,乃是當道公之後,靠着祖上陰德才求得的獨子。娃娃生的時候風雨大作,電閃雷鳴,正巧一位苦行者正落腳家中,取名一個“梵”字。
梵是意思是清淨,倒是個好名字,還得取個小名,叫做“狗娃”,好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