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道人見蕭浪意動,也不催促,他深知凡事不可強求的道理,若是一味牽強,恐怕適得其反,生出其他禍患來。於是不慌不忙,閉眼搖着破扇子,似乎十分沉醉。
良久,蕭浪終於開口道:“晚輩決定隨你走一遭。”
“如此甚好,此番前去,妖邪甚多,儘量護你周全。”醉酒道人微微一笑,似乎早已知道他會如此回答。
蕭浪此刻全然想通,自己體內魔神血液說不定日後也會狂化,死於非命,即使如此,何不前去玄冥教,或許能有破解之法也說不定?只願在詛咒來臨之前,能報得爹爹大仇了。
醉酒道人又道:“你日前受傷如此重,卻是與玄冥教何人打鬥所致?”
蕭浪道:“正是玄冥教那吸血老鬼,不日前,他與玄水閣一人打鬥,被幻水閣大道玄水訣所傷,體內寒毒淤積不化,是以掠來五六歲的小娃娃,吸血練功,已經害了六人性命了。正好被我碰上,這纔不得已將其除掉。”
蕭浪只是說吸血老鬼害人不淺,纔將他除掉,至於玄冥教因神器出世,請他回玄冥教之事,卻是未提。畢竟人心叵測,雖說眼前這糟老頭子似乎是個好人,但風吹草動之下,難免走漏風聲,赤羽神劍消息一漏,自己也會陷入萬分危險的境地。
醉酒道人嘆息道:“如今鬼王志在雄圖霸業,教內弟子,聲勢漸威,自然更加難以管束,正魔兩道,衝突多多,只可惜了那些黎明百姓。你小子卻很不錯,若是以後能保持本心,以你資質,日後定當是正道翹楚。”
蕭浪道:“前輩過獎,如今我乃魔族後人,若被發現,定會被正道通緝追殺,若僥倖逃得過,也有那不知何時爆發的萬年詛咒,只怕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醉酒道人搖搖頭道:“天理昭彰,你也不必過於擔心。”
蕭浪道:“前輩教訓的是,爛命一條,死則死矣!不過眼下我殺了那吸血老鬼,他同行的胖子,估計今日傍晚,卻是會回到這山裡來。發現吸血老鬼已死,定會將這深山搜尋一番。”
醉酒道人哈哈一笑,自信非常道:“除非鬼王,又或是玄冥教二老,屍鬼與鬼冥二人來此,否則,想動你,卻是絕無可能的了。”
蕭浪見他口氣如此狂妄,忍不住問道:“前輩可是元神期絕頂高手?”
醉酒道人仰天一笑,道:“小子眼光不錯,糟老頭子確實元神期境界,至於絕頂嘛,還算不上。”
蕭浪羨慕非常,元神期高手,那是多麼強悍的存在,恐怕殺我便如捏死一隻螞蟻一般,此刻我與他前去玄冥教,卻又多了積分把握。
蕭浪道:“前輩如此謙虛,可不太好。”
醉酒道人微微點頭,大有讚許之意。他摸着鬍鬚,似在沉吟。
忽然,醉酒道人道:“那胖子你卻作何打算,若你嫌麻煩,我也不怕這以大欺小的名頭,幫你出出氣。”
蕭浪略一思考,道“多些前輩好意,那胖子,卻還未見他做出天理不容之事,眼下,也不必去找他算賬了。”
醉酒道忽然正色道:“此去危險重重,你可是想好了?”
蕭浪雙目放出精光,凜然不懼道:“若是不去,橫豎也是被詛咒死,我可不想死的那麼窩囊!”
“好,好!你小子卻和我的胃口。”醉酒道人高興道。
其實醉酒道人,下定決定,拼死也要胡得他周全,一是他與歸塵大哥淵源頗深,而是這小子很合他胃口,心中浩然之氣甚廣,天資比自己還高,若是死了,不是可惜?除了那解不開的上古詛咒,定然不會讓他輕易死掉。
他心中如此計議,只是這些話,卻不會對蕭浪說起。
他暗自沉吟,不久,又道:“若你不幸被詛咒身死,無人能救,可有未竟之事?我這糟老頭子,說不定能幫上一二。”
蕭浪見他如此說法,處處爲自己着想,一時感動不已,他眼角也微微溼潤,卻不言語。
醉酒道人見他傷心,輕聲道:“怎麼了,卻是有許多難處?”
蕭浪強自鎮定,道:“沒有,只是父親大仇,毫無頭緒,說了出來,也是枉然。”
醉酒道人略一沉吟,道:“你且說說,天理循環,總有些蛛絲馬跡纔對。”
蕭浪道:“我爹爹姓蕭名狂,我叫蕭浪。爹爹爲了不讓我踏足正魔兩道,又擔心我受人欺辱,因此特地隱瞞,只教了我些許基礎道法。他在我十二歲那年,說是去見一位老朋友,回來後便重傷,眼見仇人追到,他狠心把我推下山崖,不讓那仇人知道我的存在。傷重多日之後,待我爬上去時,他已被仇人殺死。”
蕭浪面色悽苦,也是十分傷心。
醉酒道人心下黯然,悠悠道:“我浪跡天涯已久,幾十年前便不在幻水閣,這號人物卻也是未曾聽過。但想來,你爹爹良苦用心,特意隱藏,所以你才毫無頭緒,他這般,卻全是爲了你。”
蕭浪暗暗發誓道:“不錯,如有機會,我定報此仇!”
醉酒道人微微搖頭,嘆了口氣,心道:“身處塵世,逃不過愛恨情仇,倒不如一醉方休,忘卻這些煩惱之事。只是這小小少年,一腔熱血,不似我這糟老頭子。他大仇不報,便難以心安,罷了罷了,由他去吧。”
蕭浪熱血上涌,卻是沒有發現他的舉動。
良久,蕭浪心情平復,又想到水無雙起來,思念之心更甚,見這醉酒道人也是幻水閣之人,同**道玄水訣,不如問問有什麼消息?
他打定主意,一顆心也怦怦跳了起來。
但凡想到水無雙,他便如此,氣血翻涌,心臟狂跳,難以自已。
蕭浪激動道:“前輩,日前與我在神兵谷同行一人,幻水閣的水無雙,受傷後從神兵谷傳出,前輩可有幻水閣點點消息?”
醉酒道人道:“幻水閣內,姓水的卻是少見,當年也只有我那師弟,水逍遙,是這姓氏,或許這水無雙便是那人女兒也說不定。我與他關係尚可,日後我去打聽打聽便是了。”
蕭浪道:“水逍遙又是何人?”他不知水逍遙乃幻水閣當今掌門,這才發問。
醉酒道人微微一笑,眼含深意看着蕭浪,道:“幻水閣之主。”
蕭浪恍如晴天霹靂,驚的後退半步,似乎難以相信。
醉酒道人道:“怎麼,怕了麼?你打聽之人,身份可不簡單。”
蕭浪心虛道:“沒什麼怕的,便有勞前輩了。”
他自然不怕,只是與水無雙身份懸殊,卻不是高攀了麼?
醉酒道人哈哈一笑,道:“別前輩前輩的叫了,生分的很,我乃高明,天高目明,倒是你,念着這女娃,是不是看上她了?”
蕭浪面上一紅,似是默許。
高明道:“情竇初開,人之常情,你也不必拘泥。”
蕭浪也覺如此,況且此刻他已將高明不當外人,於是道:“前輩,不,明伯伯,教訓的是。”
高明見他叫自己明伯伯,忽然發覺,自己浪跡天涯數十年,行單影只,如今卻有了侄兒,心下甚慰,不由得連叫三聲:“好,好,好!”
蕭浪也高興萬分,只覺自己心裡又多了一珍視之人。
“既然你是我侄兒,那小女娃娃若真是是我那師弟的女兒,我卻可以替你說說媒去。”高明仰天長嘯,從未如此高興道。
蕭浪心裡狂跳不已,若是自己解開自身詛咒,做回正常之人,那什麼聖女,神族的,不就不知道我身份了麼?再加上明伯伯開口,憑他與幻水閣掌門的交情,說不定讓那水逍遙掌門滿口答應下來呢?想到與佳人攜手相伴,一時之間,什麼身份,全然忘了。
他見蕭浪觸動,似乎也是對那女子動了真心,自己說不定能幫他大忙,也是心情大好,又想喝口酒。
奈何酒葫蘆空空如也,難以盡興。
蕭浪瞧見,卻是想到花千柔姐姐不正會釀酒麼?正好帶明伯伯前去討些酒喝。
蕭浪道:“明伯伯,遠處那個小鎮上,有我的朋友,可去那討些酒喝,不知你意下如何?”。
高明聽到有酒喝,那還不喜不自勝,連忙點頭答應道:“如此從甚好,如此甚好啊!想不到我這做長輩的,還未幫你,你卻是解決了我的頭等大事。”
高明嗜酒如命,無酒不歡,在他眼裡,喝酒便是頭等大事,誰若不讓他喝酒,他定當難受至極,若是聒噪的煩了,說不定還會賞他幾個耳掛子。
但如今他已經認蕭浪爲侄兒,自然不會打他耳光,但是別人還是可以打的。
“侄兒,速速領我前去,我這肚裡酒蟲早就叫了一上午了,再不喝酒,恐怕將我腸子都要咬穿了!”高明,又急又跳,道。
蕭浪正想與他說說自己在神兵谷得一番機遇,手握神兵,赤羽神劍之事,但見他急不可耐,似乎啥也挺不進去,只想喝上幾口美酒,便忍住了。
“好,我們這就出發!”蕭浪沒好氣道。
二人一前一後,快速地朝小鎮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