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地,九尾靈狐被視爲瑞獸。就連明伯伯也說過“青丘之山,其狐四足九尾。世平則出爲瑞也。”
大致意思便是這青丘山上,有一條狐狸長了九條尾巴,在太平盛世之時,便會出現。
祥瑞的內涵有二。
一是爲王稱帝,國家昌盛之兆。據上古記載:大禹年三十而未娶,因在塗山看到九尾白狐,以爲爲王之吉兆,乃娶塗山女。故有塗山之歌唱道:“綏綏白狐,九尾痝痝。我家嘉夷,來賓爲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際,於茲則行。”
二是婚姻愛情之兆。大禹遇塗山氏之女事例中的九尾白狐,顯然同時具有婚姻吉兆的之意。後人更是以孤獨、抑鬱、流浪之狐,作爲婚姻與愛情失其時,加以吟詠歌唱。故以狐爲兆示“子孫繁息”之德獸。
九尾狐中,又以白爲尊,自然是祥瑞之上的靈獸。
“九尾白狐,既是祥瑞之獸,爲何此刻卻獸性大發,攻擊與我?”蕭浪百思不得其解,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赤羽神劍神威浩蕩,風捲殘雲之下,已經突至九尾白狐面門。
那九尾白狐白爪一揮,幾道凌厲的風刃,驟然而至,將蕭浪逼的退開幾步,這等威力,比那青色蛇妖,卻還要強上幾分。
“龍行洪荒!”蕭浪使出威力絕倫的一擊,正是在神兵谷內,打得黑鴉不敢冒然來犯的神功道法。
只不過,如今有了赤羽神劍,那青龍也已變成赤金神龍,所謂“*******,一遇風雲便化龍。”這赤金神龍一出,瞬間天地變色,風捲雲殘,恍若上古神龍般,比那白狐還要巨大,龍吟陣陣,穿過空海雲霧,從百米高空,朝那九尾白狐當頭砸下!
赤金神龍還未落地,這小小石屋周圍卻忽起狂風,只見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樹木紛紛倒塌,方圓十里之內,鳥獸皆作逃散之狀。
那金龍口吐龍珠,一團繡球大小的金珠成型,閃耀着刺眼金光,將這黑夜照亮。
“龍之吐息!”蕭浪大喊一聲,居然將‘龍行洪荒’與‘龍之吐息’兩招合二爲一,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威力。
那刺眼金光,刺的九尾白狐獸眼也無法睜開,柔順的長毛,也在狂風之下,整齊地向一邊到去。那小小石屋,自然承受不住這驚天威力,那扇破舊腐爛的木門,‘咔嚓’一聲,居然碎裂,被這強力狂風,不知吹倒哪兒去了。
“嗷嗷嗷嗷”這九尾白狐,眼見石屋木門飛走,居然撇下那赤金神龍不管,轉而去四足發動,閃電般白光一閃,便竄到那石屋之前,巨大的身軀,將那石屋全然擋住。然後冷冷的注視着這赤金神龍凝住的金珠。
“咦?”蕭浪驚疑一聲,料想這九尾白狐,要麼逃,要麼打,這下又不逃走,又不打鬥,卻是爲何?
只見那九尾白狐擋在小小石屋之前,雙眼寒光暗淡,忽然變得溫順無比,彷彿再也沒有威脅一般。
“難道,這九尾靈狐,是守護這小小石屋的麼?”蕭浪心道。
“糟了!”蕭浪這纔想通,但爲時已晚,那赤金神龍金珠已然落下,那白狐避也不避,死死守住那小小石屋。
“該死!”蕭浪急道。
他手上力道加重,忽然又發出一道神訣,‘海龍巢穴!’一道巨大的水團,從天而降,將那九尾靈狐與那小小石屋團團圍住。
“嘭!”一聲巨響,那海龍巢穴直接破裂,水珠漫天飛舞,如雨水倒流,直衝雲霄。那金珠光芒一暗,只有原來三分之一大小,仍然朝那九尾靈狐砸去。
那九尾靈魂見蕭浪如此,眼裡閃過一絲感激,它居然緩緩閉上雙眼,彷彿甘願受死一般。
“不要!”蕭浪知這九尾靈狐頗通人性,此刻居然不再抵抗,一心求死之下,蕭浪也是動容。
“螻蟻尚且貪生偷生,你多年造化,卻要做那飛蛾撲火之舉?”蕭浪大聲喊道。隨即衝了上去,赤羽神劍朝那金珠正中心刺去。
“轟!”又一聲巨響,蕭浪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灑而出,在這漫天金光之中,散發出妖豔的光彩。他如斷線風箏一般,直直落了下去。
沒想到,自己居然爲了一頭九尾白狐,傷在自己的道法之下。
那九尾靈狐似乎愣了愣神,在蕭浪即將落地之時,一隻白色巨尾,以無比溫柔的姿勢,將其捲入其中,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弧線,緩衝了全部衝擊之力,然後輕輕將他放下。
那白色巨尾,軟軟乎乎的,不似剛纔玄鐵那般堅硬,蕭浪乾咳兩聲,又吐一口鮮血,將這無比雪白的毛髮染紅。
“對不起,弄髒你了。”蕭浪慚愧道。
那九尾靈狐眼神溫柔,再無寒光,巨尾一動,身子慢慢變小,變得只有尋常白狐那般大小。
徑直走到蕭浪面前,鮮紅舌頭,輕輕舔舐蕭浪手上傷口。
蕭浪微微一笑,道:“這石屋,是你主人的住處麼?”
那靈狐不答,默不作聲。
“這樣吧,你眨眨眼,便是‘是’的意思,叫喚一聲,便是‘不是’的意思,要是不想說或是不知道,便搖擺一下你得九條尾巴,可好?”蕭浪見這小小狐狸,境界頗高,但似乎未化人形,還不會言語,於是這才說道。
那九尾靈魂已然通靈,雖然不能言語,但聽懂人話,卻是輕而易舉。
它看着蕭浪,又舔了幾下他手上傷口,這才擡頭,輕輕眨了幾下眼睛。原來這石屋,當真是他主人住處!
這九尾白狐修爲不低,那石屋之內,似乎年代有些久遠,難道這小小白狐,居然守護了不下百年之久?
難怪它剛剛一心求死,原來它或許早已明白,主人再也不會回來了,它一顆忠心,甘願受死,正是爲了追隨主人而去。
至於之前爲何動手,定是察覺到蕭浪進了石屋,所以這才動怒。但剛剛蕭浪捨身來就,也是感化了這通人性的白狐,所以這才變得溫順起來。
九尾白狐那雙大大的眼睛,閃着碧綠色的光芒,清澈之中,卻帶着些許哀傷。
“如此甚好!”蕭浪見這九尾白狐聽懂人話,終於長舒一口氣。
那白狐似乎頗爲感激,這下已經對他毫無敵意,溫順無比的看着他,彷彿蕭浪是他新主人一般。
“白天你怎麼不在這?”蕭浪問道。
那九尾白狐扭頭朝遠處看去,卻見哪兒正是一處山洞。
原來這九尾靈狐,生怕破壞主人生前住處,這才另找一處位置,直行住下。由於隔得遠了,一時腹中飢餓,這才外出捕獵,所以白天沒有發現蕭浪。
遠處那些野果小獸,正是其捕獵的收穫。
這靈狐守護主人住處多年,但幾乎從不主動靠近,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將這脆弱的石屋毀壞,因此蕭浪來到此處,也未發現其蹤跡。
“剛剛你爲什麼不躲開?”蕭浪又問。
那九尾白狐居然一副楚楚可憐模樣,蜷縮着靠在蕭浪身邊,依偎着他,發出低低的‘嗚嗚’聲音,然後搖了搖那雪白柔順的九條尾巴。
蕭浪見它如此模樣,也是心生憐意,左手在它柔順毛髮之上撫摸幾下,這九尾白狐,忽然縮的更緊,往蕭浪左手靠的更近。
忽然,那九尾白狐閃電般竄出,卻是將遠處弄到的食物,竟皆推送到蕭浪右手之中。
這白狐居然如此溫順通靈,知道自己左手有傷,居然忍住腹中飢餓,將自己的所有食物,都叼到她右手中來。
還“嗚嗚”兩聲,示意蕭浪吃下。
蕭浪一陣感動,卻是拿了一顆紅紅果子,吃下,果子甘甜無比,吃到腹中,口中也不再有血腥苦澀味道。
他心情大好,卻把死去的小獸,捧到九尾白狐面前。
“吃吧,人可不能生吃這東西的。”蕭浪溫柔道。
那九尾白狐懂他心意,也不推辭,一口就將其吞入腹中,吃完之後,興許是不餓了,高興地“嗷嗷”叫了兩聲。
蕭浪微微一笑,心道:“同是天涯淪落人,這九尾白狐,守護多年,恐怕也是十分孤獨,若不是其忠心,恐怕早已溜之大吉。如今它守了不知多少年,恐怕已經知道主人死去多時,這才如此傷心。”
“你還想守在這裡麼?”蕭浪嘆了一口氣,問道。
那九尾狐眼裡哀傷之意更甚,輕輕搖動了幾下尾巴。
“不知道麼。”蕭浪喃喃道。
“你我都如此可憐,不如你以後跟着我吧。”蕭浪將它舉起,一人一首,四目相對,蕭浪一份真誠地說道。
九尾白狐聽聞,眼含淚光,不斷眨眼,舌頭也是不斷舔着蕭浪流血的左手,似乎十分高興。
“哈哈哈,別舔了,很癢的。”蕭浪說道。
那九尾白狐,繼續眨着靈動的雙眼,尾巴更是不停的搖擺,終於不再哀傷,恢復了靈動之氣。
“等我傷好以後,給你之前的主人弄個石門,我們再行離去,好麼?”蕭浪又道。
那狐狸使勁眨眼,眼神之中,全是感激。居然忘了蕭浪剛纔說的話,又繼續舔舐其傷口起來。
“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了。”蕭浪無奈道。
夜色更濃,一天又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