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廣眼睛一亮,他怎會還不明白帝十的意思?頓時眉頭大舒道:“我立刻派人去!”
帝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如果爺爺有什麼不測,跂踵族的命運就交給你了!”跂螞感到一陣從沒有過的疲憊襲上心頭,禁不住極爲沉重地道。
“爺爺,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你怎會有什麼不測呢?我已經命令十名獵手在你的房外守護,敵人再也不可能來突襲了。”跂燕安慰道。
跂螞露出一絲苦笑,道:“與九黎兇人爲敵,無疑是以卵擊石,也許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大的錯誤。你是沒有見過那殺手的武功,爺爺竟不是他兩招之敵……”
跂燕臉色變得沉重至極,疑惑地問道:“不會有這麼嚴重吧?”
“這是事實,如果不是那個神秘人物出手相救,爺爺即使有十條老命也已經丟了。”跂螞覺得自己沒有再隱瞞的必要,因爲天已快亮了。天亮了,他便要面對那一羣如狼似虎的九黎戰士,隱瞞事實的真相實是一種罪過。
跂燕不語。她並沒有看過那個什麼神秘人,但她已經不只一次地聽說過那神秘人的存在。她不明白,神秘人爲何要相救跂螞呢?而且又如此神秘不與人相見呢?神秘人究竟是誰?
“那神秘人是爺爺所見到的人中力量最強的,爺爺臥室的那堵磚木所築造的牆便是他的拳頭擊塌,在生死一線之際,他將我自坍塌的牆內拉出來,而解開了我的一劍之危……”
“爺爺說那堵牆是被拳頭擊塌的?”跂燕不可避免地吃了一驚,問道。
“爺爺懷疑他就是龍族戰士裡的高手。”跂螞突然有所悟地斷言道。
“龍族戰士!”跂燕一驚,又問道:“爺爺怎麼能夠斷定呢?”
“爺爺也只是猜測!”跂螞道。
跂燕聞言心中一顫,似乎想到了什麼。
晨曦初露,鳥雀爭鳴,潮溼的空氣依然有着些微寒意的清爽。
藉着天邊魚肚的白色,已經可以看清天地間一切自夢中甦醒的生命。
生命,本是一種痛心疾首的悲哀,如果說活着便是爲了生活,或者活着便是爲了死去,那全都只是一種深沉的無奈和痛苦。
新的一天,有種莫名的悲愴駐留於跂燕的心中,她是一個習慣於思考的人,越是喜歡思考的人,越容易爲自己添許多煩惱。只有昏昏噩噩的人方能夠在麻木不仁、混沌無知中獲得滿足,而智者卻永遠都會發現自己和生活的缺陷,就像跂燕,她便感覺到了生命的無奈。當然,只是這幾天感覺特別強烈一些,抑或是已有着實質的值得思考的事情迷惑了她的思緒。
此刻,跂燕獨自一人離開了跂踵寨,她所到的地方顯然正是飛瀑谷。這是跂踵族的水源所在,而她記的就在此地發現陌生人跡。是以,她決定來此一探究竟。
作爲跂踵族最爲優秀的獵手,她自然知道如何去隱藏自身,她有信心可以避過九黎兇人所設下的眼線。不過,跂燕並不想自飛瀑谷口入谷,而是自山崖上攀上飛瀑側面的崖頂。這樣,就算谷中伏有九黎族的兇人,也不可能發現她的存在。
爬上崖頂,天邊已有幾縷淡淡的霞彩,不過她耳中再也聽不到鳥雀的鳴叫,整個聽覺都被飛瀑的轟鳴聲給充斥。
這是一道極有氣勢的飛瀑,它的水流乃是自一條地下河中而出,在山崖頂上積出一個似傾斜漏斗狀的水潭,而這水潭之中的水流再以萬鈞之勢傾入飛瀑谷,就形成了這起落近四丈、寬達三丈的巨大飛瀑。瀑布之底是一塊如龜背般的玄石,這使水流衝擊的聲音更加喧鬧。不過,那塊玄石只有知情人才知道方位,因爲它全都隱沒在瀑布水流之中,惟冬季水緩之時方顯出一角。
這裡,跂燕不知來過多少次,不過,她今次來這裡卻只是因爲心中存在着一絲僥倖。
跂燕有預感這次不會失望而歸,可是當她放眼谷中時,心中禁不住一緊,因爲她發現了幾名九黎族之人。
不錯,八個!這些人的着裝並非代表着是幾級勇士,而是在黑衣之上繡着一朵火焰形的花朵。
跂燕立刻想到爺爺所說的昨晚那名殺手,跂螞在描述蒙面殺手時,便講到過蒙面殺手的衣服上繡着一朵火焰花。昨晚是一個,而此刻卻是八人之多,跂燕自然心神爲之大緊,如果爺爺所說是事實,連那殺手兩招都接不下,那此刻跂燕根本就沒有半點與之交手的資格。當然,跂燕也不會傻得去送死。至少,到目前爲止,這幾人尚未發現她的存在,但是跂燕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意。
殺意,與清晨這清爽的氣息似乎極不協調,但卻充斥了整個飛瀑谷。似乎每一寸空間裡都存在着張狂的力量。
春季的清晨,應是生機最爲旺盛的時刻,但此刻竟充滿着死亡的殺意。
跂燕的心中泛出了些微寒意,雖然她從來都沒曾感受到這種場面,可是她也明白危機可能在任何一刻觸發。其實,此刻即使是傻子也會知道將有一場血腥的風暴降臨,但是受害者是那八名九黎族人,還是她呢?跂燕不敢想。不過,她看出了那八名九黎族人臉上驚疑不定的神情,也即是說他們也感覺到有些莫名其妙。
是人,都可以感覺得到這股殺氣的存在,但是空蕩蕩的山谷之中,惟有一串倒掛的瀑布和幾塊根本就不能藏人的大石及幾株古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