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萬馬千軍,夙仇了斷

說時遲那時快,掌刀相交,當場爆發出“當~”一聲宏亮巨響。情景便猶如有上百座青銅巨鍾同時被大力敲擊,無形音波飛速向東南西北擴散,赫然將海水也壓得平白往下低了三尺,影響範圍一再擴展,甚至連遠方十幾公里之外的無量島也不能倖免。島岸沙灘上的沙礫被音波揪起瘋狂翻/弄,登時形成巨大沙塵暴,將岸邊那上百顆直徑全部也有兩尺多粗的椰子樹統統連根拔起,一顆不留。

硬撼火拼之後,纏鬥的雙方被巨力反震而分開,原本便屬理所當然。然而眼下,情況卻和以往截然不同了。“黃金悟”就像一汪無底深潭,源源不絕地將藍海那四十八重天磁場能量海納鯨吞,然後更轉化爲空前熾烈的耀眼金光。大刀武神則吐氣揚聲加催勁力,掄起神兵乘勢向外反盪出去。銳烈刀氣如排山倒海當胸涌現,令舊力已消新力未生的藍海,已經不能不退了。

白駒過隙間,只聽見又是“嗆~”一聲激響,藍海騰出左掌再橫劈刀刃,借勢倒退後躍,擺脫了大刀武神追擊。雙方距離由咫尺之遙拉開至百米之遠。剛剛站定腳步,一股輕微刺痛感隨即就涌上來刺激大腦神經。藍海舉起自己剛纔和“黃金悟”直接硬拼的右手察看,方纔發現自己這隻手掌,赫然已經被切開了一道入骨三分的傷口。血如泉涌固然不在話下,更麻煩的,是那股刀勁仍然未消失。它依附在傷口之上,拼命侵蝕着四周的肌肉和骨頭,簡直活象是某種傳染性無比強烈的——病毒!

棘手非常!假如只使用常規手段來進行療傷,那麼耗時長久之餘,效果也未必理想。所以藍海當機立斷,動用“無極輪迴勢”並且迅速積累起七重極限,猛地將這股力量貫注右臂,並且向傷口之上一逼。“嗤~”的碎裂之聲響起,被刀勁侵蝕的半邊手掌,當場全被藍海自己震成粉碎。爛肉碎骨攜帶着還未消除的惡毒刀勁跌落海水之中,迅速下沉消失。正是毒蛇蟄腕,壯士斷臂之意。緊接着“易筋重生訣”發動,只在眨眼工夫之後,藍海這隻右手重新恢復如初,再度恢復了十足戰鬥力。

“黃金悟”威力絕倫,再加上大刀武神的刀法,這對組合威力之強橫霸道,便絕對超越了藍海事前的預想之外。要不是大刀武神仍未能到達五十重天的當世界最強極限,那麼他的可怕之處,便決不會比剎亞或白愁遜色。而不管在什麼時代以什麼形式展開的戰鬥,握有兵器者永遠也要比赤手空拳者佔據更大優勢,這便屬不變之定理。此刻大刀武神只有四十八重天,全力以赴的話,藍海當然可以動用自己五十重天的“海嘯之拳”,將大刀武神一擊轟下。但他日武神大會舉行時,面對着實力和自己相同,兼且有“天王劍”助陣的剎亞,藍海又應該如何將這劣勢扳平呢?

神兵難尋,能夠和自己匹配的神兵更加難尋。所以藍海要做的,就是找尋出在沒有神兵助陣之情況下,仍然可以打敗敵人的辦法。心念電轉,針對性的戰術已然擬定完畢。藍海身形突然一晃,整個人也徹底融化在空氣之中,卻隨之激發出了連綿不絕的隆隆轟鳴雷響。“滅神輪迴勢”!

以快打慢,庸俗度彌補不足,就是藍海的戰術。電光石火之際,藍海拳打腳踢肘砸膝頂掌劈指刺爪抓肩撞,以雷霆霹靂之勢衝着大刀武神發動了連環轟炸。本身軀體足有三米之高,“黃金悟”更無比沉重巨大,所以在速度方面,大刀武神無論如何也絕對比不上藍海。看不清楚敵人位置所在,等到中招之後纔再要作出反應,也總是遲了半步。猶如捕風捉影,水中撈月。根本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片刻之間,大刀武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經捱了幾百或者幾千招,只是感覺渾身上下到處也傳來骨折裂痛。由“絕刀五訣”組合而成的護體力量更幾乎全被轟散,繼續這樣下去,“黃金悟”的威力根本發揮不出來,可說必敗無疑了。生死關頭,已經不能再有任何遲疑和保留了。他厲聲咆哮,豁盡全力高舉神兵,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一刀劈下。“絕世魔刀”,悍然出擊!

雷霆巨響震動十方,方圓百米範圍全被刀勁影響,驟然變成伸手不見五指的絕對黑暗。無匹刀氣覆蓋四周形成結界。不管任何人,只要他置身於結界範圍以內,便會遭受強力壓制。無論身體想要作出任何反應,動作也必將比正常情況下遲緩千倍,相當於形成了“時間停止”的詭異效果。這就是海虎武神白正精心鑽研出來的詭異邪刀——“絕世魔刀”!

當日無量島上一戰,只有二十二重天的大刀武神魔刀一出,就能將具備二十五重天力量的白愁打了個措手不及,必須依靠“天下”才能強行打破禁錮。而今天,已經擁有四十八重天修爲的大刀武神使出魔刀,更連擁有“反重力境界”的藍海也被影響。“滅神輪迴勢”的攻勢被強行中斷,失去高速移動優勢,不但原本隱沒於空氣之中的軀體當場顯露無遺,更加空門大開,破綻畢呈。

從來不是什麼講究交情的人,大刀武神一向都以其霸道和狠辣聞名大地。更何況,此刻他根本就已經殺得紅了眼?被牽制拖延而無法去對付大海無量,以報殺母之仇的那份憤恨,就在這剎那全部轉移到藍海身上。大刀武神火速轉身,猶如野獸般咆哮着瞄準藍海全力揮舞神兵,劈下第二記“絕世魔刀”。

刀光閃耀,猶如雷電劃破夜空。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在大刀武神和藍海兩大強者中間,卻赫然又多出了一條同樣魁梧雄偉的身影。不是大海無量也不是白無邊,甚至那根本就不是人。縱使身體被困於刀氣結界之內無法移動,藍海意識依舊清晰,所擁有的力量卻不會有絲毫減弱。動念一催,有形氣勁的最高境界“終極羅漢”立刻成形現身,並且以身爲盾,擋住了大刀武神這必殺一刀。

“絕世魔刀”無堅不摧,縱使是“終極羅漢”,在刀下也只能堅持半個剎那。刀光閃過,羅漢當場被一擊劈碎。但也因爲這一擊,令“絕世魔刀”刀勢去盡,大刀武神本身的殺氣也隨之泄去了幾分。黑暗死寂的刀氣結界出現鬆動,再也困不住藍海。藍海足尖點向水面飛速往後退開,徹底脫出結界範圍之外。立足未定,身上突然橫七豎八地同時浮現出整整十幾道縱橫交錯,全部也深可見骨的刀痕。赫然正是絕世魔刀所造成。假如沒有“終極羅漢”作爲緩衝擋得一擋,而是直接中刀的話,後果可絕對不堪設想啊。

刀氣結界重整旗鼓,並且迅速擴張。如瘋似癲的大刀武神身上透體暴現火焰骷髏形相,手執神兵縱身衝上追擊,悍然劈出他的第三記魔刀。但這一次,事先已經有所防備的藍海逼發出本身“森羅劍”劍氣護體抗衡,縱使無法和魔刀結界相提並論,卻已經可以在結界範圍內自由行動了。

戰意和力量同時被催動至顛峰,“藍夢戰紋”隨之自然浮現。藍海氣勢暴漲,厲聲斷喝着再度轟出“海天一式”。萬刃刀勁天外真火不動輪迴穿心劍氣掌心雷!連環五擊一氣呵成,速度快得迅雷不及掩耳,與“絕世魔刀”作正面對轟狂撼。霎時間,就彷彿有百萬雷霆同時炸裂,漆黑刀氣結界徹底爆碎,兩大強者各自反震分開。“黃金悟”仍然完好無損,但大刀武神本人卻承受不住了。遍佈他軀體全身上下的那幾百條刀疤舊傷赫然同時破裂,鮮血激涌,傷勢絕對重得無以復加。

魔刀霸道無雙,雖然轟退大刀武神,但藍海自己也並不好過。先前已中過一次刀,如今自然更加傷上加傷。然而這點區區小事,還難不倒他。一下厲聲狂吼,藍海雙掌當胸急拍,“無極輪迴勢”九重極限催動,剛猛莫京的力量轟然爆發,先將魔刀刀勁全部驅除出體外,然後推動“易筋重生訣”急速止血遼傷,在三秒內恢復了最佳作戰狀態。藍海深深吸口氣,喝道:“大刀,儘管再來戰啊。看究竟是你的魔刀夠鋒利,抑或我的拳頭夠硬淨!”

藍海戰意如驚濤駭浪,一波更比一波高漲;大刀武神殺意則似烈火,越燒越旺。可是有些時候,精神意志並不能決定一切。惟有實力纔是根本。縱使雙方也只動用了四十八重天,可是藍海在海底最深處閉關修煉之後,已然參透真我,領悟和掌握了更高層次的完全境界。即使同等力量,所發揮出來的破壞力也截然不同。也正因爲如此,所以藍海受傷之後,纔可以自我治療,並且還有作戰能力。然而……

大刀武神本身修爲就未臻顛峰,一次戰鬥中連出三記魔刀已經是極限。再強受“海天一式”衝擊,他甚至連繼續站在海面上,以及使用“細胞重組”的力氣也沒有了。危急之際,大刀武神豁盡最後半分殘力凝水成冰,將腳下的海水凍結而暫時製造出一片立足之地,這才僥倖沒有墮落深海。但要說繼續再戰?每根骨頭甚至每個細胞也傳出鑽心劇痛的他,可沒有這個本事了啊。

一方戰鬥無法繼續,而另一方面的戰鬥,也要結束了。大刀武神喘息未定,驟然間只聽見遠處海面上又是“轟~”地炸裂出熾烈強光。駭然回首相望,依稀可見強光當中大海無量同時幻化出無數分身,衝着白無邊發動強攻猛打。縱然只有一人,氣勢之強,卻更勝百萬雄師圍剿。同樣循聲眺望的藍海眉頭一揚,脫口道:“是‘終極羅漢拳’。大海前輩,好一招——萬馬千軍啊!”說話聲中,儼然盡是衷心驚佩之情。

曾經豪情結義,終於翻面成仇,恩怨糾纏數十年的大海無量與白無邊,今天就在這裡展開彼此間的最後一戰!但是這一戰,白無邊卻自認爲擁有特別優勢。因爲早於大半年前水星破滅之後,那次在“理想鄉”與藍海進行火拼的經歷,已經讓白家太上帝皇領教過了“終極羅漢拳”的厲害。之後大半年時間裡,他幾乎無時無刻都在苦思冥想,企圖領悟及創造出一套專門針對羅漢拳的破解之法。洗雪這一敗之恥。

五千年來,除去極少數例外,能夠登上白家帝位寶座者,幾乎全是當世人傑。曾經號稱天下無敵的第二百六十八代海虎武神,其天賦才華更屬常人難及。親身經歷受招,讓白無邊對“終極羅漢拳”的奧秘已然瞭解極深。所以,當大海無量斷然出動“終極羅漢”的時候,白無邊赫然同樣霹靂斷喝着,以五十重天力量爲根基,逼發出一尊本質與羅漢相同,外形卻截然有異的有形氣勁——“無邊劍神”!

爆發着和大海無量完全相同的霸道殺意及強橫力量,白無邊深信大海無量能夠領悟使用的武學殺招,自己也一定可以使用,並且用得比大海無量更強更精。然而,哪怕親眼目睹對方使出了自己的最強絕招,“無量武神”也絕無半分緊張或顧忌,因爲他自己內心深處便明白,在今日此戰當中,決定勝負的既不是力量也不是什麼神功,而是另外一種,白無邊永遠也不能擁有的東西。

全無絲毫保留,雙方再度交手硬拼。使用着同樣的終極羅漢有形氣勁,兩名當年也分別同樣稱霸大地無人能敵的超級強者,赫然化身爲兩名頂天立地的巨人,屹立於雲海之間作生死激鬥。霸道氣勢轟動穹蒼,驚動十方。雙方打了個你死我活,乍看之下,就似可以將這場殊死搏鬥一直延續至世界末日!然而……

力量相當、境界相當、戰意相當、修煉的神功絕學層次亦相當。唯一不同的,就只有心態!“終極羅漢拳”博大精深,其最高境界不在於力量或招式,而在於精神感覺。惟有將本身最強烈的意志徹底貫注至拳頭之上,羅漢拳才能發揮得出它的最極限威能!

找到了!就是這個機會,就是這個瞬間!一聲咆哮,大海無量化身千百億,將自己身體所有部位也全部變化爲致命的殺人武器,東南西北上下左右瘋狂圍剿白無邊。這就是“終極羅漢拳”當中最高深和最強橫,甚至連藍海也沒有能夠修煉成功,更加無法在實戰中施展得出來的必殺極招——萬馬千軍!

當年,大海無量便因爲掛念兄弟情義,所以誤中白無邊奸計,以至於落得個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慘淡收場。對敵人卑鄙手段的仇恨、對自己天真輕信的憤怒、對被迫出手殺妻的後悔、對獨生子的關愛……所有所有這一切感覺,到最後全部也交織成刻骨銘心的痛苦,並且數十年如一日地積聚心頭。這就是白無邊贈送給大海無量的“禮物”,同時也是他自己永遠不能擁有的東西。而今天!當“無量武神”將這份痛苦感覺全部投入進拳頭並且狠狠“歸還”給白無邊的時候,那麼試問,世上又有什麼人或什麼東西,可以抵擋得住這凝聚了整整數十年痛苦仇恨的拳頭了?

永遠沒有,更加不可能有!電光石火之際,“無邊劍神”率先被轟個徹底粉碎,暴露出了白無邊真身。緊接着,“修羅不壞身”的護體力量也搖搖欲墜,隨時也可能分崩離析。慘成人肉沙包的白家太上帝皇宛若置身夢魘,只能任人魚肉,根本無法作任何反抗。他想要出手抵擋,但意識才動,兩條手臂已被“萬馬千軍”狠狠打斷;想要後退以爭取時間療傷?雙腿立刻同樣又被打得寸寸斷碎。

實在太快太強了!大海無量的攻擊節奏,便完全沒可能被任何反抗所停止。每一拳都是五十重天,每一擊也承接着之前的攻勢,直至徹底粉碎敵人爲止,不會給敵人任何機會。白無邊的戰意早被轟散,海虎戰紋也徹底消失,前所未有的恐懼佔據心頭,赫然讓這叱吒風雲大半生的白家皇者無法自我控制地流下眼淚。生死關頭,什麼面子尊嚴都顧不上了。他下意識就想要開口求饒,然而還未來得及發聲,迎面而來快得肉眼無法捕捉的一掌,已經直截了當將他滿口牙齒也全部打碎,哪裡還有什麼說話能夠吐得出口?

不管白無邊開口求饒抑或頑抗到底,大海無量全不在意,只是一邊用自己那雙滿蘊刻骨怨毒的眼眸死盯着敵人不放,一邊專心致志地做着自己應該做的事。要殺像白無邊這種高手,首先必須將對方的護體力量徹底轟散了才能成事,所以大海無量先打斷敵人手腳和牙齒的舉動,便絕對不是什麼貓捉老鼠遊戲,而是最直接有效的殺戮方式。彈指剎那,“修羅不壞身”終於再也支持不住而崩潰,是時候了!

震動天地的霹靂怒吼聲中,大海無量那萬千身影赫然重歸於一,隨即送出雙掌,結結實實印在白無邊胸膛之上。萬馬千軍——歸元一擊!當這着最後重擊命中的同時,先前成千上萬次攻擊所遺留於白無邊體內的力量立刻同時凝聚爆炸。無比破壞力由內而外釋放,當場將白無邊渾身的肌肉和皮膚全部炸爛脫離。脖子以下的整具身體,赫然也只剩餘一副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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