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的身影攀附在懸崖峭壁上,下面兩道依偎的姐妹身影目不轉睛的注視着他,紅嫣用姑獲眼將蕭紅袖的人格分裂症狀給治好了,但記憶也隨之消失。沒有了記憶的蕭紅袖倒是成了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此刻緊緊的抱着紅嫣的胳膊挨着。
要是蕭紅袖的記憶還在,這樣溫馨的畫面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就在林修感慨的時候,一聲龍吟從天而降,嚇得林修直接掉到了下面。隨即,青龍身影化爲人形,雪練朝着林修走了過去,也是毫不客氣的擰着他的耳朵,教訓道:
“林小弟,你知不知道老大擔心你啊,居然耽擱那麼久?嗯,怎麼多了兩個人,她們是誰啊?”
雪練的眼神瞬間充滿了敵意,完全是在看情敵一般了,林修好不容易的掙脫了她的控制,緩了一口氣纔跟她解釋了一番。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雪練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蕭紅袖帶給她的父親蕭青禾看看了。
不過,相比之下,紅嫣的身份就很敏感了,林修百思之下,打算想個辦法避免紅嫣與蕭青禾的正面接觸,萬一蕭青禾還記恨着以前的事情,那麼紅嫣就必死無疑了,連個改過的機會都沒有了!
至於蕭紅袖,林修是必定要帶到蕭青禾面前的,在這世上再沒有什麼能夠比得上骨肉親情讓人神往了!林修來到了雪練的身邊,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她,得知紅嫣身份的她側目,朝着紅嫣望去,不知道心裡是怎麼樣的一番滋味。
“林小弟,你確定想清楚了?要知道蕭老頭這個人很頑固的,尤其是在自己的妻兒這一點,你不知道這些年他是怎麼過來的,紅嫣姑娘的事要是被他發現,你就完了!絕對會弄死你的!”
雪練的話可不是在恐嚇林修,以她所認識的蕭青禾絕對是能夠做得出來的,被雪練這麼一嚇唬,林修還真有些怕了。不過,林修還是厚着臉皮在雪練的身邊蹭了蹭,討好道:
“要是換做以前,林修絕對九死一生,但現在我有龍老大罩着了,蕭前輩就算要動我,還不得看看龍老大的臉色?”
“這,這話說的是不錯,蕭老頭倒也不敢把你怎麼樣,畢竟我罩着嗎!呵呵,我罩着你!”
雪練礙於面子只能強行接下林修的誇讚了,不過捫心自問,到了蕭老頭面前,她再有能耐也只是林修的墊背啊!早知道就不收這小弟了,雪練此刻在心裡早已經哭成了一片海,後悔都晚了。
“你們不用糾結,我會跟蕭青禾坦白的!”
紅嫣衝着林修淡淡一笑,沒想到自己的存在會給他們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哪怕再死一次又何妨?紅嫣來到林修的身前,伸手撫摸着林修的面頰,關心的說道:
“這個世界很危險,以後你出門在外一定要吃好睡好,修煉的事情努力了就好,遇到喜歡的女孩子就收了!不管是對感情也好,還是修煉也罷,要直率一點,敢愛敢恨的人比較有魅力!我可能沒有機會再陪在你的身邊了,林修,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番話,林修此生能得到你的眷顧是林修的福氣,別擔心,我陪你一起!你說過我們現在是夫妻了,既然是夫妻,有難同當,我會陪着你的!”
“相公!”
紅嫣緊緊的靠在林修的懷中,眼淚忍不住掛在了臉頰之上,這一刻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只要相依相偎便好。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守護不了,那麼還談何武道!林修一咬牙,就算無法拜師蕭青禾又有何妨,於林修而言,紅嫣的性命遠比劍道重要!
“林小弟,你莫要做傻事!今天的事情我當做不知道,你們三個都走,蕭老頭我會找理由糊弄過去,林小弟,咱們有緣再會吧!”
雪練從林修的臉上看到了決絕,擔心林修會因此而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拋下這麼一句話後,她便化作了青龍朝着論劍山上飛去。林修自然是清楚的,雪練這是在爲他爭取時間,他現在只要帶着紅嫣跟蕭紅袖離開便什麼事也不會有。
對於雪練的相助之情,林修的心中只有感激,但是當他的目光看向蕭紅袖的時候,心中又是非常矛盾的,蕭紅袖與蕭青禾這對父女被歲月分隔了數十年,如今終於有機會破鏡重圓,卻要因爲林修的自私而被破壞嗎?
“走了,你一輩子都不會快樂,上去的話,至少無怨無悔!”
紅嫣淡淡一笑,隨即便出手打昏了林修,趁着林修昏迷的當下,紅嫣牽着蕭紅袖的手,幾步騰空朝着論劍山上去。攀附峭壁的時間,紅嫣也是努力的回憶着與林修相遇的每一個片刻,這些寶貴的回憶遠遠比她過去在姑獲鳥一族時有價值。
萍水相逢,林修便肯爲她費力尋找轉生的機遇,面對危險,林修不曾退縮分毫,處處袒護與她。人生之中能相遇便是上天的恩賜,紅嫣不奢望什麼天道的眷顧,只求能夠洗去一身的罪孽,走得坦蕩一些。
幾番周折,紅嫣帶着蕭紅袖,兩雙腳步輕輕落在了論劍山的地坪上,此時,聞聲望過來的蕭青禾與雪練面色大變。雪練看到紅嫣竟然這麼公然出現,不是明擺着找死嗎,頭上都快急出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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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蕭青禾,在他看到蕭紅袖的第一眼便認出了她,因爲她跟她的母親玉傾城長得實在是太像太像了!原以爲此生註定孤苦無依的過完這風燭殘年的一生了,沒想到上天還是待他不薄,他的女兒回來了,他的女兒活着回來了!
“紅袖!紅袖啊!”
蕭青禾一雙眼睛難掩痛哭的淚水,老淚縱橫的他過了那麼多年的懺悔歲月,蕭紅袖出現的那一刻,這些年的辛酸都化作兩行清淚,流進了時間的原諒之中。紅嫣將蕭紅袖推了出去,在紅袖的耳邊輕輕呢喃道:
“去吧,妹妹,這是你的父親,他一直在尋找你,只是一直找不到你!你不記得了,可是他記着你,快去吧!”
“我???”
蕭紅袖有些膽怯的看着蕭青禾,卻又不捨得離開自己的紅嫣姐姐,左右爲難之下,卻見蕭青禾一步步顫巍巍的接近蕭紅袖,淡淡言道:
“女兒,女兒啊!我是你的父親啊!”
“紅袖她失憶了!”
紅嫣直接跟蕭青禾說明了緣由,也免得蕭青禾再那麼語無倫次的爲難紅袖了,還沒有從紅袖歸來的喜悅中復甦過來的爲父之情終於意識到了局外之人的存在。
“你,是何人?”
蕭青禾也不是傻子,從紅嫣的氣息便能夠感覺到熟悉的味道,而且是讓他很討厭的味道!紅嫣知道自己的身份差不多已經被蕭青禾拆穿了,不過也並不急着攤牌,聊會兒天敘敘舊也不差這一時半兒不是。
“蕭青禾,你這記性還真是不怎麼樣啊,當年我可是死在了你的劍下,如今是忘的一乾二淨啊?”
紅嫣平靜的說着,可蕭青禾的目光如炬,眼神中閃爍着往昔的恩怨情仇,很快便有了答案!
“姑獲鳥!”
蕭青禾的劍氣依舊是那般的凌厲,一劍光寒直接破開了紅嫣右肩的皮肉,面對蕭青禾的劍招,紅嫣居然不閃不躲硬生生的靠着血肉接下了這一劍。蕭青禾差異之際,皺眉道:
“你這是何意?”
“呵呵,何意?我今天來這裡就是想把虧欠你們的還給你們!”
“虧欠?逝者已矣,說虧欠又有什麼意義,至於你說的還?你並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又有什麼好還的!”
沒想到蕭青禾淡淡幾句話把過去的恩怨丟得一乾二淨,雪練聽了都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這還是那個恩怨分明的蕭青禾嗎?
“喂喂喂,蕭老頭,你沒糊塗吧?”
說着,雪練朝着蕭青禾走過去,很不客氣的在他腦袋上摸了摸,被蕭青禾很反感的趕開了。雪練也沒有繼續胡鬧,直接遠遠的避開了,這要是把蕭老頭惹毛了肯定又要捱揍的,鬼知道蕭老頭是不是表面慈悲,沒準心裡面早就想了一百種報仇的方法呢!
“我深居於此並非單單爲了陪伴傾城,也是在爲自己的殺孽贖罪,姑獲鳥一族畢竟是死在我的劍下!我打着報仇的名義,不同意在殺害生靈嗎,所以你對我所說的償還,我蕭青禾不配!”
“這!”
紅嫣有些爲難的看着蕭青禾,這一刻她才真正認識到一代劍聖的操守,沒有這樣的胸襟何來如此的修爲?都說劍者鋒芒畢露,而蕭青禾身爲劍道宗師卻能夠斂其鋒芒,做到心平氣和,上善若水的境界,着實令人佩服!
紅嫣再也沒有臉說這種話了,蕭青禾的意思很明白,逝者已矣,來者可追!心心念念,要來蕭青禾這裡送死,倒是紅嫣有些小氣了,坦蕩如蕭青禾,足以放下一切善惡的包袱,在自責的世界中全身而退。
此時,林修恢復了神智,一想到紅嫣被蕭青禾一劍抹殺的場面,他的心就猛顫。必須要趕去救人!林修恨得咬牙切齒,他恨自己的能力不夠強大,無法力挽狂瀾,可就算是這樣,他也要拼盡全力去試。哪怕真的無可挽回,甚至是把自己的性命也搭進去,至少林修無怨無悔!
死生一念,泰山鴻毛!林修從來不是怕死之人,對於生死,他還是看的比較通透的,只不過尚未讓他遇到一個能夠讓他心甘情願豁出性命去守護的人!如今,這個人就在這裡,就在林修頭頂的這一片天,等我!
林修握緊了拳頭,身上的元氣爆發,渾身有一股無法撼動的力量在呼嘯,就連林修自己也不明白,那到底是力量還是信念,又或者二者皆有!總之,林修的腳步不能在這裡繼續原地打轉了,必須要有所作爲,他不甘心就這麼看着紅嫣再次死去。
那好不容易從死神手裡面搶回來的生命,也是一族的人爲了保護她所幫她召喚而來的生機,林修有義務去守護這顛沛流離的命運!林修相信總有一天,自己會擁有掌控生死的力量,爲此,他的手掌朝着峭壁上攀附而去,留在上面的血跡斑駁,一道道都是證明了林修的堅定!
就好似武道的路,遙遙無期,又有多少人能夠從門縫之中做到管中窺豹,一探武道奧義所在!林修所堅持的道就是一步一步,勇往直前,絕不輕易退縮,以絕對的努力凌駕於勝利之上,以求踏破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