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 命運 1
金色光柱持續了十多分鐘，終於緩緩黯淡下來。越來越細，越來越淡，最後嗤的一下徹底消失。
安格列緩緩鬆開遮住臉的手，走上前去，站在劍孔口子面前往裡看。
劍孔內是一片燦爛的金色，彷彿流動的金色液體，緩緩旋轉。
安格列雙手快速在劍孔邊緣，書寫起一個個暗紅色字符線條，迅速形成一個圓形符陣，將孔洞包圍起來。
寫到最後一筆時，他輕輕拍了下符陣，然後迅速往後退開。
嘭！！
劍孔陡然涌出一大團金光，形成一個橢圓形的金色光繭，幾乎刺得人睜不開眼。
“終於成了...巫師世界的世界間隙...”安格列眯起雙眼，靜靜注視着面前的金色光繭。
光繭中緩緩逸散出一絲巫師世界所沒有的氣息。
他檢查了一邊身上的東西，又感應了下井上方守衛着的光焰獅妖。略微遲疑了下，安格列緩緩走向金色光繭。
嗤！！
一聲細響後，人影徹底沒入光繭中消失不見。
轟隆！
陰暗的天空中黑雲滾滾，雷電不時在雲層中閃動。
漆黑陰沉的平原大地上，一根根大樹連接天空，插入雲層，看不到盡頭，彷彿天地之間的黑色支柱。地面上一切都被黑色灰燼覆蓋着，厚厚的一層。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
天地完全是一片灰暗。
一顆黑色大樹邊上，空氣中陡然亮起一點金光，金光迅速變大，擴張，成一個金色橢圓光繭，散發出刺目的光線。
一個黑色人影驀然從光繭中走出來，在他走出來的瞬間。金色光繭瞬間縮小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
安格列檢查了下身上的長袍。
“沒有丟失任何東西...”他伸手扶住右側的巨大黑樹，仰頭往上望去。
黑色巨樹直插雲層。根本看不到盡頭樹冠。
安格列收回扶着樹的手，手掌居然從樹幹上拉起一絲絲黏液般的東西，膠水一樣異常噁心。
“這個地方.....”安格列皺了皺眉。使勁甩手，這纔將手從黑樹上扯下來。但手上黏糊糊的滑膩感讓他很不舒服。
“火！”
呼的一下，手心頓時燃起一層淡紅色火焰，上邊的黏液迅速被烤乾，硬化，變成一塊塊土塊一樣的白色物質從手上掉落下來。
“難道是我傳送錯了？”安格列不記得妖龍王子給他的圖像訊息中有這一幕地域。
陣陣冷風吹在身上，空氣中隱隱泛着絲絲腐臭，地面上，腳下全是厚厚如毛毯的黑灰。
安格列蹲下身，抓了點黑灰。
“好像是灰燼。火焰燒完後的灰燼.....”曾經在夢魘世界去過眼魔的居住地，所以他對於黑色灰燼異常熟悉。
隨手灑掉黑灰，安格列站起身朝着四周遠處望去。
周圍一片空曠平坦，視野範圍內全是陰暗漆黑，一顆顆直衝天際的筆直黑樹稀稀疏疏分部在平原上。一直綿延到看不到的盡頭。
安格列收回手，除了頭部，全身都縮進黑色絲質長袍中。
輕輕吸了口空氣，忽然他臉色一變。
‘警告！警告！空氣中有未知寄生蟲卵，危害性未知。開始檢測空氣成分....’芯片的提示警告聲頓時傳出來。
‘檢測完畢：寄生蟲卵56%，未知可燃氣體32%。氮氣10%，其餘爲劇毒未知氣體。建議主體關閉呼吸循環，改爲能量循環爲主。’
安格列屏住呼吸，臉上泛起一陣紅光，片刻後，他狠狠從口中噴出一口氣，氣體微微泛着一絲焦黑色。
“真夠危險的地方....”他伸手在身前輕輕一劃，低聲吟唱了幾句咒文。身邊頓時浮現出一個灰白色符文圓環，環繞他飛行一圈後，符文圓環便緩緩消失隱入空氣。
深深吸上一口氣，安格列這才感覺舒服多了。
“沒有過濾空氣的巫術，真要換成其他循環方式還真不習慣。”從厚厚的黑灰中提起左腳，往前走出一步。
吱嘎！
腳深深踩進黑灰裡，如同踩進積雪中一樣。安格列一步步朝着遠處平原走去。
往前前進了十多分鐘後，前邊終於隱隱浮現出一座巨大的黑色高山。
黑色山脈連綿起伏，將整個前方的平原全部擋住，如同一堵高牆。山脈上方，不斷的亮起藍紫色閃電，陣陣雷鳴聲斷斷續續從遠處傳來。
安格列擡頭望了眼山脈。
“終於到了....”回憶了下妖龍王子給他的大致座標，安格列繼續往前走去。
約莫半個多小時後，終於走到黑色高山的面前進山口處。
進山口位於一處斜坡上，是一條蜿蜒狹窄的上山小徑，路面兩邊是黑色亂石堆，石塊大大小小堆放得亂七八糟。呼呼的風聲如同鬼叫般在進山口呼嘯不停。
安格列沒有絲毫遲疑，直接擡腳走上小徑，往上爬山。
順着小路彎彎曲曲，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安格列才爬到快到山頂的位置，到了小徑的盡頭。
盡頭處是一個黑色山洞，高達五六十米，寬二三十米，彷彿一個巨大黑色巨口，一股股寒風源源不斷從巨口中噴涌而出。
安格列站在巨洞門口，如同巨人嘴巴邊上的小螞蟻。
“格斯坦瓦爾丁.....還記得一千年前的故人麼？”安格列低沉的聲音緩緩傳進黑色巨洞，餘音不斷的在洞中迴盪重複。
洞內沒有絲毫動靜。安格列也沒有任何焦急的感覺，靜靜等在洞口。
足足十多分鐘後，洞內才緩緩傳出一個蒼老虛弱的聲音。
“很抱歉.....太久沒有說過話了，一時間忘記怎麼發音了....沒想到居然還有生物記得我的存在....請進吧....”嗓音用的是標準的梅地亞語，但卻透着一股子疲憊和沙啞。
“不介意我要點光亮吧？”
“當然。”
安格列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
啪！
隨手打了個響指，他身邊陡然漂浮出一圈白色泛紅的火焰圓環，圓環由一朵朵白色火焰組成。緩緩懸浮在空中，就算是洞口的寒風也只是將其吹得微微傾斜一些。
火光頓時將安格列周圍數十米範圍的地方全數照亮。
咔嚓！！
一道藍色閃電陡然劃過，將天地照得一瞬間慘白起來。
安格列周圍環繞着白色火環。緩步走進巨洞。
洞內一片安靜，高大寬闊的空曠洞內一片死寂，前邊一直延伸進漆黑的深處。
往裡走出數分鐘後。洞內漸漸緩和起來。一股風箱一般的粗重呼吸聲由遠到近，越來越清晰。
隨着白色火光的照耀，前邊的舉動盡頭，洞壁邊上，一頭龐然大物終於出現在安格列眼前。
一頭趴着的龍。
如同一頭巨大的灰白蜥蜴，身上密密麻麻長着十多對白翅膀，全是蝙蝠一般的肉翼。
龍頭雙耳是彷彿倒刺的兩根利刃，沒有眼睛，整個頭部完全是一張大嘴和兩個鼻孔組成。
最讓安格列詫異的是，這頭巨龍雖然身軀足有三四十米長。趴在地上看上去虛弱不堪，但身體周圍卻無時無刻都在散發着絲絲寒意。而且它的身體皮膚有種半透明的蒼白感。
安格列眯起雙眼。“或許您已經算是世界上最後一位奪目龍了.....”
他和巨龍距離還有數十米，但並不妨礙兩者之間的對話。
“或許吧....”巨龍皮膚上滿是細密的皺紋，他灰白的龍皮已經全是厚厚的褶皺，暗淡沒有光澤。身上隱隱散發出一股子腐朽的氣息。
“我已經老得不能動彈了，很抱歉...因爲太久沒有動彈，我的後背已經和石壁長在一起了....”
奪目龍深深吸了一口氣，洞裡頓時捲起一股子旋風。它一字一句的慢慢說着。
“太久了.....已經太久沒有生命來拜訪我了....無論您帶着什麼意願。正義的，邪惡的，自私的還是博大的。只要能夠聞到生命出現在我面前，就讓我感覺到自己還活着，還存在着.....”
“既然你聞到了我的氣息，那麼您能分辨出我到來的原因麼？”安格列平靜的淡淡問。
“你身上有着我年輕的同族氣息....讓我聞聞......孩子，請靠近一點...”奪目龍低沉的回答，微微動彈了下腦袋。
安格列雙眼微眯，頓了下，緩步朝巨龍走去。
遠處看着還沒什麼感覺，靠近了之後，站在奪目龍前爪邊上，安格列看着面前臉盆大小的前爪指甲，才感覺到這頭巨龍的龐大。
指甲已經沒有年輕時的尖銳鋒利了，還萎縮了很多，但依舊顯得異常堅硬。
安格列站在龍爪前，和巨龍對比，就像蜥蜴面前的螞蟻。
奪目龍緩緩移動腦袋，將碩大的鼻孔湊到安格列身前，長長的黑色鼻毛從鼻孔裡延伸出來，上邊一根根的還沾着黑色鼻屎。
嘶嘶...
老龍使勁吸了吸鼻子。
安格列趕緊按住腰囊，巨大的吸力差點把他的腰囊直接吸走。
“唔....好懷念的氣息.....是一個年輕的強大同族的龍息.....我知道你的意願了...”老奪目龍很快判斷出安格列的目的。
“有什麼解決辦法麼？”安格列沉聲問。
老龍遲疑了下：“很抱歉....我的力量太虛弱了，不足以祛除你身上的龍息，雖然是同族，不過他的力量比我強很多，是在上萬年前....最巔峰時期的氣息。”
“其他辦法呢？有關於你們龍息的資料麼？或者您能現在噴出一點龍息給我研究一下麼？”安格列伸手從腰囊中拿出一塊暗紅色的石磚，“這塊紅玉磚應該能夠幫助您回覆一點體力。”
他輕輕將紅磚丟進奪目龍的大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