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王村長一幫人走了,李月軒不禁舒了口氣,這幫個土鄉民,若是真來橫的,自己還真沒法子了,好在他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心裡懼怕自己走了倒是省了不少事。
李月軒向那位來傳話的小廝看去,心裡明瞭這應該就是昨日相邀的秦家妹妹派來的了,向鍾寧海、鍾靈秀說了一聲,跟着秦家派來的小廝便去了。
秦府位於村子的另一頭,離鍾家並不太遠,走了幾分鐘就到了,秦府相比茅屋來說闊綽、豪華不是一點點。高大氣派的門楣,寬大的宅子,和周圍的茅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月軒剛進門就有六個丫鬟向他請安,然後帶着他走向客廳。進門的一瞬,李月軒恍然想起昨日自己看到的那棟大宅子,恐怕就是這裡了,本來自己也想着尋個機會來拉拉關係,不想這麼快就來了,這還真是天遂人願。在下人的帶領下,李月軒來到客廳,一路上沒有一個丫鬟敢擡頭看他一眼,李月軒從她們身上深深的感受到一種爲奴爲婢的悲哀。
客廳不是很大,不過書香味很重。牆上掛着幾副山水畫,線條工整,靈動。意境悠遠。所畫之物頗爲傳神。畫上還提了詩,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李月軒的爺爺也好畫,李月軒耳聽目染也看得出這些畫都是不凡之作。
主位兩旁還放着兩個半人高的大花瓶,花瓶上有一手詩是杜甫的《蜀相》。兩旁的坐椅也都是古色古香的味道。
李月軒四處打量着,心裡暗暗想着真遇到了土財主了,嘴角不禁露出個會心的微笑。這時,一位女婢端上一盞茶水,恭敬道:“公子,請用茶”
李月軒微笑道:“有勞了”
李月軒接過茶水,女婢乘機瞟了眼他,不想看的呆住了,手上一鬆,茶杯險些掉地上。
“奴婢該死,請公子恕罪”女婢在片刻失神後,立即跪下請罪。
茶水並沒灑出來,李月軒也沒有生氣,他笑道:“沒關係,你先下去休息吧”
女婢唯唯諾諾點點頭,她見李月軒真沒怪罪她的意思才鬆了口氣退下了。可見在明代,奴婢若待客不周後果是很嚴重的,就算被主人活活打死別人也不能有半句閒話。因爲奴婢完全是私人財產。
女婢剛剛退下,李月軒正想喝口茶,這時,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從後堂走了出來。來者國字臉,濃眉大眼,看上去很精神,下巴三寸長鬚顯得他有些飄逸脫塵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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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看見李月軒微微一愣,隨即一臉笑容的說:“這位想必就是小女所說的李月軒公子了”
李月軒急忙放下送到嘴邊的茶杯,想起電視上古裝片裡的鏡頭,忙起身有模有樣的抱拳道:“月軒見過前輩”。叫前輩那是武俠裡的稱呼,李月軒這時拿來用就顯得不倫不類了。好在秦月兒他老爹並沒見怪。
秦父一手三指輕輕撫須,笑道:“李公子請坐,老夫是月兒的爹爹,秦淮玉。呵呵,李公子年紀輕輕,長相不凡,難怪小女在我面前一再誇讚公子”
秦月兒回到家將她見到李月軒的事跟秦淮玉說了一遍,語言中讚不絕口,欣賞喜歡之意溢於言表,秦淮玉是過來人,他哪能不明白女兒的心思,便也想見見這位李公子。如今一見果然是讓人眼前一亮。
李月軒還是有樣學樣道:“前輩謬讚了。表皮只是外象罷了,內裡也不過一具骷髏而已,百年之後是美是醜也不過一堆黃土”
秦淮玉微微一愣:敢情你小子跟我打起機鋒來了。秦淮玉含笑道:“李公子小小年紀就有這種覺悟實在不俗,只是這前輩二字,李公子就勿提了,顯得生分,李公子與小女是好友,老夫就託一聲大,李公子叫老夫一聲伯父如何?”
爲什麼才四十來歲就自稱老夫?李月軒很不解秦淮玉一口一個老夫,而且什麼時候和他女兒是好友了?我們只不過才見過一面而已。這老頭似乎也太熱情了些吧。雖不明白不過此時他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但李月軒還是暗舒了口氣:你這假老頭怎麼不早說這話,害我學着說了這麼久的場面話。
李月軒應了聲道:“是,伯父。對了,今天秦妹妹叫我過來是做什麼呢?”
“秦妹妹?”秦淮玉嘀咕了一聲:這進展也太快了點吧?
秦淮玉笑道:“月兒女兒家的事我這個當爹爹的也不知”隨即他向一個女婢道:“來人,去把小姐請出來”
李月軒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心裡卻在計較,叫我過來吃飯就吃飯,哪這麼多事啊。
一個婢女應聲而去,秦淮玉乘機打量起李月軒,時不時滿意的點點頭:恩,女兒的眼光不錯,這少年要有樣貌,要身板有身板,倒的確是衆裡難尋的美少年,只是不知道他對我家月兒是否也有意思。秦淮玉眉頭微微皺了皺,尋思着一會得找個機會問清楚。
李月軒被人看是家常便飯了,他依然自顧自喝茶,氣定神閒,全然不理會有人在打量他。在外人看來好象是沉着冷靜的表現。秦淮玉心裡對他的好感也頓升---哎,如果當過明星的人還怕別人看,那也顯得太沒職業素質了。秦爹爹這回可是上了惡當了。
不一會,一個風姿卓越,身材婀娜的少女盈盈走來。
秦月兒走到李月軒身前,福了福道:“李公子”
今天秦月兒可見認真打扮了一翻:臉上略施薄粉,眉如新月,眼若杏兒,脣紅齒白,雪膚玉肌,白裡透紅,看上去嫵媚美麗無比,一顰一笑都動人萬分。再加上今日秦月兒一身雪白的絲制輕衫,如九天之上的仙子一般,與李月軒這麼一站,真如一對壁人。
兩人站的近,秦月兒身上傳來一股如蘭如麝的香味不由得心頭一蕩。
“美人啊---”李月軒心裡忍不住一聲讚歎。
李月軒不是沒有見過美女,可以說多漂亮的都見過。不過秦月兒的出現還是讓他有種驚豔的感覺:昨天我怎麼就沒發現呢?李月軒有點自嘲的笑笑---昨夜匆匆一瞥後就回房了,到了現在纔看到人家是絕色美人。
“秦妹妹,你今天好美”李月軒秉持他誠實做人的本分說。
秦月兒一聽,心甜如蜜,臉上帶上了一層紅暈。女爲悅己者容。女人的心思有時候其實是很單純的。
這一切都讓秦淮玉瞧在眼裡,他呵呵一笑道:“賢侄,老夫已備下了酒菜,來,你我去共飲一杯”
秦淮玉親暱的拉過李月軒的手走向偏廳,李月軒本想再看兩眼的都讓他給擋住了,趁着李月軒不注意之際秦淮玉向女兒使了個眼色,豎起大拇指,秦月兒瞧見爹爹的動作,俏臉一紅。更顯嬌羞。
李月軒期待已久的酒菜終於開席了。
“賢侄,可曾有家室了?”酒過三巡,秦淮玉臉上已有些薰紅,他笑吟吟的向只顧着吃菜的李月軒問。
“沒有”李月軒十分憨厚的笑了笑。心想,我有老婆沒有關你個屁事,不過李月軒的回答卻似讓秦家父女心裡都鬆了口氣。
秦淮玉又藉着酒勁,問:“不知令尊如今何在?”
“令尊?好象是爸爸的意思”李月軒吞下一口鮮美的糖醋魚,想起天各一方的家人,神色頓時有些暗淡。
秦淮玉這麼一個人精,察言觀色的本事自不用講,見到李月軒這副模樣,他馬上哈哈笑道:“賢侄若有難言之隱,不提也罷,倒是老夫唐突了”
李月軒暗暗舒了口氣:如果真要問他老爸在哪他還真不好說,說死了吧?其實還活着,說還活着吧卻又不在這個時代。秦淮玉幫他揭過他心裡也輕鬆不少。他忙露出個感激的笑容。
“那不知賢侄可有婚娶對象?”秦淮玉又笑容可拘的問。秦老爹的話都問到這個份上了,只要不是白癡都該知道他的意思了。這次連坐在一旁一直一言不發,只是盯着李月閒發呆的秦月兒也緊張起來了:在古代人們非常重信守誠,哪怕是口頭上的約定都要去遵守,就像是娃娃親一樣,可能兩家的子女從來都沒見過面,但還是要在大人的安排下結成夫妻,這在現代可能是個笑話,在那時卻是常見的事。秦老爹這麼問其實也是怕他家裡有個娃娃親什麼的。
---這是什麼意思?聽這老頭說話的語氣這麼曖昧,該不會……李月軒嚥了口口水,偷偷瞟了一眼秦月兒,然後裝作一本正直的樣子,堅定的搖搖頭道:“沒有”
秦月兒又怕聽又想聽的看着李月軒,生怕從他嘴裡嘣出個“有了”。
此刻聽到了想要的答案,秦月兒重重舒了口氣。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下了。李月軒向她投來一道奇怪的目光,秦月兒羞紅着俏臉似快低進他那豐滿的胸脯裡。
秦淮玉也高興的很,現在看來這個李賢侄倒還是自由之身,他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賢侄,你看我家月兒如何?可配的上你?”
古代女子下嫁一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女們一般沒什麼選擇的權利。老爹老孃見到個喜歡滿意的女婿說不定立馬就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他也是常事。當然前提是,這個男子要家境乾淨,品性無垢,何況女兒本來就喜歡人家。所以秦老爹說出這句話在現代來說可能是過於神奇了,但在明代卻也不足爲奇的。
秦月兒一聽爹爹的話,也顧不得自己羞郝了,她看着秦淮玉嬌呼一聲:“爹爹”然後又看了一眼李月軒,緋紅着臉轉身跑去。
李月軒微一錯愕,心裡急轉直下:“他這是要把女兒嫁給我?不會吧?雖然我也很喜歡美女,只是這麼漂亮一個女孩他願意便宜我?雖然我長的很帥,但是也太……哼哼,不管了,既然自己送上門的,那我就……”李月軒邪惡的想着,彷彿自己調戲了一個良家婦女一樣。可是不知道爲何,在這一刻,他腦中突然浮現出鍾靈秀那張可愛,俏麗的臉龐。沒由來一陣心亂。
李月軒搖了搖頭,怎麼會突然想起鍾靈秀勒,面對秦淮玉那熱切的目光,鬼使神差道:“伯父美意,月軒難以回報,只是,只是我---”
秦淮玉一聽,不悅了:我家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送給你,你還不樂意了?秦淮玉心裡雖不悅臉上卻仍很友好的笑着:“賢侄可是有難處?”
李月軒想了想,還是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伯父,並非月軒有意欺瞞,月軒心裡其實已經有了別人了,就是鍾家的小女---”
“混帳”秦淮玉一聽勃然大怒,道:“我剛纔問你是否有婚娶對象,你說沒有,現在又扯出個鐘靈秀,你戲耍老夫不成?哼”
李月軒被嚇了一跳,不過也並不慌張,他鎮靜道:“伯父剛纔問月軒是否有婚娶對象,月軒確實不曾有過。秀兒是我喜歡的女子,我也並未想過一定與她成親,可是聽伯父要將月兒許給月軒,月軒纔不得不如實相告”
“你,你難道要淫人子女?你這徒有其表的敗類”秦淮玉差點動人了,一張臉都氣成了豬肝色。
李月軒看着秦淮玉快暴走的樣子才發現事情嚴重了,沒想到秦老爹反應會這麼激動,他不禁暗怪自己怎麼忘了這是明朝。他剛想解釋兩句。一個翩翩動人的身影已跑了進來,一頭撲進了他懷裡。
“秦妹妹”李月軒愣了片刻後,柔聲叫了聲。
秦月兒一臉淚痕,其實她一直沒走遠,就躲在門外,剛纔李月軒和爹爹的對話自然全聽到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月軒,眼中神色十分複雜。秦月兒轉頭對着秦淮玉道:“爹爹,女兒不介意和秀兒妹妹共侍一夫。女兒望爹爹成全”
秦月兒已經情根深重,此時此刻只要不離開李月軒她什麼事都能答應下來。
“混帳東西,你給我回房去”秦淮玉怒不可遏,額上青筋綻出,樣子十分駭人。
秦月兒悽然的看了一眼爹爹,又深情的看着李月軒,泣道:“軒哥哥,月兒非君不嫁”
說完,一縷輕煙般離開了李月軒,向外奔去。李月軒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來人,送客”秦淮玉大袖一揮,重哼一聲,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