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格蘭戴爾提供的情報,尹劍心下恍然：“難怪阿修羅以鬱金香獸的形象示人,原來金香獸一族,,壓根就是她根據自己的形象創造出來的,包括‘黑妹,和金香,在內,所有鬱金香獸體內都流淌着她的血脈,視她爲祖先、神明,故此阿修羅還有一個稱號是‘女神鬱金香,。”
“你在看什麼？”腦海中突然傳來一個不悅的聲音。
尹劍無法形容她的嗓音,畢竟這只是念頭的產物,然而那撩動心絃的感覺卻讓他有些失神,彷彿聽見少女清脆悅耳的嬌吟。
“對不起,我剛纔在確認你的身份……”尹劍向她撫胸鞠躬,並把歉意載入念頭傳達給她。
阿修羅冷哼一聲,似乎對他窺伺自己深感不悅,扭頭不再理睬他,揚起纖纖玉手,那隻引領尹劍來到此地的“蝴蝶”便落在她指尖,忽閃着透明的翅膀,散發出柔和的光輝。
阿修羅盯着蝴蝶出神半晌,忽然開口道：“你身上有我的子嗣的氣味,你跟她們發生過接觸？”
尹劍微微一怔,隨即醒悟她所謂的“子嗣”是指鬱金香獸,連忙點頭承認,主動道出自己與鬱金香獸接觸的始末,其中包括與他感情很好的黑妹和她的三頭白鬱金香獸姊妹,也包括死在他手中的“極地鬱金香”和“女王鬱金香”
講述的同時他心裡頗感惴惴,唯恐阿修羅因爲他曾殺死過自己的後嗣大發雷霆,結果出乎他的預料,阿修羅並未因此責備他,態度反而大有好轉。
“謝謝你替我照顧那些子嗣。”
“可是……我曾經殺死一頭鬱金香獸……”
“那不是你的錯,對於失去靈魂的生命而言,死亡未嘗不是一種解脫,而且你最終消滅了侵佔她身體的蟲族主母,算是替她報了仇。”
尹劍聞言心頭一暖,沒想到阿修羅會這麼通情達理。
“我沉睡了兩百多年,對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鬱金香獸一族現在發展的如何了？”阿修羅接着打聽後嗣的消息。
“這我不清楚,不過‘黑妹,告訴我她的族人數量很少,而且壽命也是一代比一代短,多數活不過一個世紀。”宇宙怪獸這個種族本來是以壽命漫長著稱,鬱金香獸的壽命卻與人類相當,再加上生育力極端低下,能發展壯大就怪了。想到“黑妹”也只有短短百年生命,尹劍不禁有些難過。
“一個世紀……已經衰弱到這種程度了啊,都怪我不爭氣,拖累了孩子們。”阿修羅垂首嘆息。
“這怎麼能怪你,父母賜予兒女生命就是最大的恩典了。”尹劍試着安慰她。回想青白二族的子嗣夭折時,自己也曾深感自責,因此他非常理解阿修羅此刻的心情,畢竟她沉睡了兩百多年,在此期間無法照顧兒女。
“你不明白,鬱金香獸的生命力與我息息相關,我的健康狀況糟糕,鬱金香獸也必然衰弱,在我全盛時期,鬱金香獸的平均壽命超過十個世紀,現在我的傷勢每況愈下,孩子們的生命力便也十不存一……”阿修羅嘆了口氣,“我現在還無法完全甦醒,離不開這個星系,等你方便的時候,把與你相熟的鬱金香獸帶到這裡來,有些東西需要她們替我傳承下去。”
尹劍聞言心中惻然,鬱金香獸的壽命從十個世紀退化到不足百年,豈不是意味着阿修羅的生命力也僅剩下十分之一？她委託自己帶“黑妹”和白鬱金香獸們來夜魔星,怎麼聽着有準備後事的味道？
“請放心,我一定會盡快帶黑妹她們來探望你,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傷在何處？”阿修羅的氣色比格蘭戴爾差多了,大衍神術的鑑定報告也驗證了這一點,“說出來可能有點自不量力,可我真的希望能幫你減輕一些傷痛。”
阿修羅聽了他的話,第一次露出笑容,美麗的笑顏令尹劍怦然心動。
她剛要開口,突然嬌軀一顫,垂首扶額陷入沉默。金紅色的長髮無風自動,自發根蔓起漆黑的色澤,顯得異常詭異。
那隻懸浮在她身旁的蝴蝶也變成了黑色,不停扇動翅膀,散發出魔性氣息
尹劍望着那隻黑色蝴蝶,不知爲何生出一種即視感,似乎在哪裡見過相似的一幕。
阿修羅貝齒緊咬朱脣,臉上浮現細微痛苦之色,似乎在忍耐什麼,片刻後髮色如退潮般重新變回金紅色,她長嘆一聲慢慢擡起頭來,神色這才恢復正常
“你在忍受病痛？”尹劍關切地問。
阿修羅看了他一眼,點頭道：“沒錯,三千年的舊傷尚未痊癒,最近因爲某些原因又加重了,沉睡的時候還好,一旦甦醒就會頻繁發作,折磨得我很痛苦。”雖然覺得說了也沒意義,她還是控制不住傾訴的衝動,也許是寂寞了太久,希望有人陪自己聊聊。就算尹劍對她的傷痛無能爲力,至少可以開解一下內心的憂愁。
“三千年前的舊傷？”尹劍覺得不可思議,“這個宇宙裡還有什麼東西能夠對你造成傷害嗎？”
阿修羅是宇宙意志的體現,按照一般的邏輯來講,這個世界裡不可能有人比她更強。
阿修羅聞言微微一笑,反問道：“你的身體裡有不少致病細菌,你能憑自己的雙手把它們全部殺死嗎？”
尹劍愣了一下,旋即啞然失笑,“是這個道理。”
“病菌一開始微不足道,可是當他們壯大起來,對你的身體造成致命傷害,再想消滅他們就來不及了,宇宙也是一樣的道理。”
說到這裡,阿修羅的眼中浮現陰翳,揮手將一顆念頭送入尹劍識海。
“關於這個宇宙,你的瞭解太膚淺,既然你是修真者的後裔,理應儘快熟悉那段歷史,否則將來遭遇修魔者,恐怕要吃大虧。”
尹劍湊巧不久前剛與駕駛神秘機甲的“修魔者”交過手,聞言精神一振,連忙解析阿修羅傳遞給他的念頭,從中獲取一段令他驚心動魄的往事。
遠古時代,這個宇宙中存在衆多修真宗派,這些宗派中不乏大乘功法,力量極限也不是七星十段,而是九星十段,超越九星十段便會引來天劫,成功則脫離這一維度的宇宙,飛昇至更高緯度的仙界。
修真者存在於宇宙的各個角落,藍星和夜魔星都曾是遠古修真宗派的聚集之地,前者至今仍流傳着許多古代仙人的傳說,便是那個輝煌時代的投影。
然而成熟的果實終究會腐爛,三千年前修真界也無可避免的出現一羣敗類。這些修真者創建了一個另類宗派,所修功法極易速成,但是卻會在修煉過程中將自身靈子全部轉換成反靈子,修煉到了地仙境界,全身血肉骨骼都會變成反物質,好比一顆危險的炸彈,因此其他修真宗派對這些人避之唯恐不及,稱其爲“修魔者”。
修魔者雖然實力強橫,卻只能生存在真空當中,稍有不慎便會湮滅,可想而知,這些傢伙一旦發起瘋來就會變成破壞宇宙安定的毒瘤
一開始修真者與修魔者還勉強可以相安無事,直到一個號稱“夜後”的女人成爲修魔宗主,並且將自身靈力提升到修魔者史無前例的九星十段,修真界的和平便一去不復返。
夜後爲了讓修魔者獲得更多生存空間,試圖通過某種邪惡的法術將世界法則全部逆轉,亦即將我們熟悉的宇宙變成一個完全由反物質構成的世界,那麼修魔者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而正常人則將作爲這一法術的祭品,在施法過程中全部死亡。
爲了阻止夜後這一喪心病狂的企圖,各派修真者羣起攻之,在宇宙中爆發了一場曠古大戰。
此役過後,各派修真幾乎全滅,導致人間斷了修真傳承;修魔者也只剩“夜後”和她的三名弟子,繼續執行邪惡的“反世界”計劃。
如果夜後得逞,整個的宇宙法則都將徹底顛覆,現有的宇宙意志亦將不復存在,爲了自保,宇宙意志所化的“四大神孽”出面於涉。
經過一場激戰,“四大神孽”率領宇宙怪獸軍團擊敗夜後師徒,贏得最終的勝利。
“夜後”戰敗之後,被迫放棄改造世界的念頭,提前渡劫飛昇仙界。飛昇之前,她運用某種秘法將她那三名在鬥法中毀去肉身只剩元神的弟子封印在隨身攜帶的三面銅鏡當中藏匿起來,作爲日後延續傳承的憑藉……
看到這裡,尹劍忍不住問阿修羅：“夜後到了仙界,難道就不怕受到其他仙人的圍攻？畢竟她是反物質構成,在仙界也是一顆人形炸彈,想必不會受到歡迎。”
阿修羅淡淡道：“如果把這個正物質構成的宇宙比作實數,反物質構成的世界比作虛數,那麼夜後生活在這個宇宙裡的確是個錯誤,仙界則不然,好比一個複數,由實數項和虛數項兩部分構成,那裡既有修真飛昇的天仙,也有修魔飛昇的魔仙,彼此相安無事。”
尹劍聞言恍然大悟,彷彿眼前打開一扇大門,使他平生第一次看清了世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