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不大,當中是一張四方桌子,由於年深日久的緣故,桌子的四個腳的朱漆已然掉落,露出棕黃的顏色。
桌子上面放着一應的時下蔬果,靠牆一邊是一個四層架子,每層架子上面放滿了一些瓶瓶罐罐。
有一根椽子,上吊着幾隻薰火腿,窗臺上擺着盆花,爐竈就在下面,旁邊還有一個盛滿了水的大缸。
不遠處有一張狹長的粗木桌子,上面擺好了許多碗和匙,桌子上空高高地懸着一串洋蔥 ,大蒜等。
徐若萍‘嘖嘖’兩聲,嘀咕了一句:“極盡簡陋,想不到幾百年前胡一輝居然如此簡樸。”
徑直走向粗木桌子,拿了三雙碗筷,在水缸上舀了水,興致勃勃地洗起碗來,很快,她就洗好碗筷並準備把它們拿到大廳的八仙桌上放好。
經過爐竈時被裡面的香味所吸引,好奇地想看看小翠今天給她準備了什麼樣的美味佳餚,便騰出一隻手來想掀開鍋蓋瞧瞧。
生活在現代的徐若萍,鍋爐的爐柄都具有隔熱功能,一下子切換到古代的鐵鍋鍋蓋,她就不知道要用溼布搭在鍋蓋的耳朵上面再去掀拿。
手指一碰鍋蓋,就被滾燙的鍋沿狠狠地燙了一下手指。
她條件反射地猛縮手回去,不料另一隻手上的碗筷竟也拿捏不穩,只聽得“兵兵乓乓”一通亂響,手裡的碗筷全打翻在地,嚇得她連忙用手去撿。
一個俯身,衣服勾住放在粗木桌子的一根燒火棍上,一拉,燒火棍連着一排碼放的整整齊齊的碗筷,橫着打到了竈臺旁的燃着的木頭上面,又是一通“兵兵乓乓”的亂響,這下放在粗木桌上的碗筷全部都被打碎。
徐若萍手忙腳亂地站起來,看着一地的殘片碎瓦,竟不知道如何是好。正躊躇着,忽然憋見旁邊束成一捆一捆的草垛熊熊地燃燒了起來。
她瞪大眼睛深呼吸一下:老天爺,這火是從哪裡來的?歪着頭想了想,一眼瞥見幾塊跌落在地的木炭。
哦,原來是燒火棍把爐竈裡的一塊木炭給撩了出來,正好落到旁邊的草垛上面。
徐若萍這下慌了,一緊張,順手就拿着竈臺上面的一瓶水猛潑過去。
哪知“呼”地一下,小火變成大火,燒得更旺,一下子就燒到旁邊的窗臺上面去,這可是怎麼回事啊?
她看了一眼手上的瓶子,只見上面赫然寫着四個字“大泉源酒”,這下可不得了,酒精是助燃的!
徐若萍更加慌張,拿起桌子上面的東西就一頓亂扔,什麼洋蔥啊,大蒜啊,幹辣椒啊,全部扔了過去,企圖撲滅大火,結果卻適得其反,大火像一隻飢餓的猛獸,扔什麼吞什麼。
最後徐若萍好不容易做對了一件事情,就是舀起大水缸裡的水又是一頓猛澆,大火終於熄滅。
徐若萍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一手扶着桌子邊緣一手拍着自己的胸脯,道:“還好,沒有造成火災!”
但看着燒成黑炭一樣的櫥窗,還有成了一片汪洋的黑乎乎的地板,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當自己無計可施之際,卻見得胡一輝和徐宏博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廚房的門口,神情驚訝又無奈地看着地上的一切。
尤其是胡一輝,張大個嘴巴好半天才說道:“請問,你這是隻進來洗了幾個碗筷而已嗎?”
徐若萍用手理一理自己溼漉漉的頭髮,把幾根黏在臉上的頭髮撥到耳際上,努力擠出一堆笑容,道:“沒錯,我只是進來洗幾個碗筷而已。”
徐宏博下意識摸摸自己的頭髮,倒抽一口冷氣道:“姐,雖然你前世是個公主,但今世卻是個農村娃,怎麼換個地方,就又變回去,成了這種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公主範兒。能不能長點心,現在我們是逃難,別到時候連房子都燒掉,弄得要睡大街可就慘了。”
徐若萍自知理虧,好整以暇地絞弄一下衣角,慢吞吞道:“這裡的一切用度都較古代化,我一個現代人需要有一個適應階段,請大家給點耐心,啊。”
徐宏博撩起一側眉毛:“我看你還是不要再做家務好了,讓小翠來吧••••••”
胡一輝沒有做聲,默默地投去一道相詢的目光。
徐若萍心裡有點不服氣:“沒關係,等我適應了,這些小事就再也不在話下,再說了,小翠一小姑娘,已經幹很多活了,我幫幫她也是應該。”
一宿無話。
可能是前一段時間過得太驚心動魄,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簡直堪稱太平。
徐若萍也慢慢適應了刀耕火種的生活,雖然偶爾闢辟谷,卻也常跟着徐宏博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
徐宏博在她姐的嚴厲督促下,修煉‘天地混元無極睡功’,此功法是打根基最好一本入門功法,易學易記易入門,可徐宏博也不知是先天沒有靈根還是怎麼,時靈時不靈。
有時很快就能遁功入定,有時候卻眼睜睜等到天明。
徐若萍就此事跟胡一輝探討過,發現這小子身上越來越多解不開的謎。
首先,六顆不死神藥吃下去,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別說修成仙體,連過修真的築基境界都甚爲艱難。
其次,徐宏博雖然幾番死裡逃生,表面上看起來是運氣,實則上卻是他身體裡面有着絕非常人的特質,否則的話,怎麼會被上古魔鳥吃掉了還能破膛而出,被雷劈了還能安然無恙。
再次,這傢伙平時看着愣頭愣腦、大大咧咧,卻時不時地知道某些不爲人知的秘密,譬如,六顆不死神藥的暗格機關,他是如何能打開的?
如果徐宏博不是徐若萍的親弟弟,估計胡一輝早就把他抓起來,從頭到腳解剖一遍做實驗了。
這天傍晚,徐宏博照例雷打不動跑湖裡暢遊一粒鍾,回來的時候卻黑着一張苦瓜臉。
胡一輝在後山修煉,徐若萍忙完大小家務,正準備坐在院子當中一塊大石板上好好修煉一下‘真元歸墟大法’,還沒有開始吐納,就看見徐宏博哼哧哼哧,頭頂幾乎冒煙,罵罵咧咧地走了進來。
徐若萍猜想他肯定又跟小翠拌嘴,被小雞精耍了,這傢伙趁人家剛剛開竅,老是忽悠人家幹蠢事,小雞精也不傻,久而久之窺見一絲端倪,也跟着變得越來越聰明,漸漸地厲害起來,學會了反擊。
徐若萍閉上眼睛,故意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省得這傢伙跑來大吐苦水。
徐宏博罵了一陣,一個人站在院子呆了一會,見她姐完全把自己當成一坨空氣,沒有半點關心的表示,登時氣不打自一處來:“姐,你沒看見我在生氣麼?”
徐若萍不理他。
“你說小翠過不過分,好不容易跑出去結界外面置辦些衣物用品,卻大都是給姐夫和你的,合着我就是個外人,才知道,連條泳褲都是二手的。”
他喋喋不休地在徐若萍面前數落小翠,卻一點也沒有提及自己之前欺負人家的事情。
徐若萍被他弄得煩不勝煩,簡單粗暴地懟了他一句:“你咋不提上次忽悠人家送你雞蛋的事情,前腳說要用現代科技幫着孵小雞,後腳就全部孵到自己的肚子裡,要不是胡一輝在,你早特麼的被一羣雞精圍攻了,給你買條二手的泳褲,已經算便宜你了。”
徐宏博嚇得瞳孔一縮,卻仍然強裝鎮靜,撿起地上一塊光溜溜的石子用力往院子外面扔了出去:“砸死你只臭雞精。”
做完這一切,方纔悶悶地挨着徐若萍盤膝坐下:“姐,你這也不能怪我,我一大男人,長身體,天天吃素可怎麼行,這裡荒郊野嶺,姐夫又結下重重的結界,別說野味,就是一隻蚊子都難以進來,你說說,我可憐不?”
徐若萍幾沒誠意地看了他一眼:“好啦好啦。嘰嘰歪歪了這麼久,不就是肉嗎?趕緊把功法煉好了,出去請你吃個夠。”
說完,扔給他一本手抄書:“呶,我昨晚上默寫的‘真元歸墟大法’,拿着它,閃一邊去好好修煉,不明白的話問我或是胡一輝。”
徐宏博抄手接起,翻開第一頁,見上面密密麻麻的爬滿了蚯蚓一樣的字,第一行第一章寫着:
“真元歸墟大法,屬於內養功法,本功以氣爲本,以意爲媒,以清虛自然爲法,採天地純和之正氣,強化真元,激發生命原動力,爲將來修煉神功絕技提供源源不斷的能源保障。
此功法最講究的地方,就是氣。吐氣,換氣,納氣,育氣,續氣以及混元一氣。
練氣之道切忌浮躁,一定要保持心平氣和,情緒穩定,清心寡慾的狀態。”
隨手翻了翻,毫無頭緒,望了望對面盤膝坐着的徐若萍,發現對方沉穩如山,紋絲不動,茫然道:“姐,我的‘天地混元無極睡功’還沒有完全掌握,就又開始修煉另一種功法,這進度,是否快了點呢?”
“我頂你個心肝脾肺腎啊,都快一年了,你還沒有築基完畢,慢得跟個蝸牛似的,我好心給你換套功法,說不定就適合你了,還嫌三嫌四。”
徐若萍唾沫橫飛把徐宏博批判得頭頭是道,完全忘記了自己當年是怎樣的十幾年如一日,‘不辭辛勞’地卡在築基的初級階段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