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吼什麼吼！這是我們老闆一頁書的母親！你說話注意點！”
雖然生氣，雖然憤怒，但年青保安還是忍着怒氣，話裡間透着提醒。
他是知道面前人的身份的，生怕因爲自己的原因，給林牧惹來麻煩，給這家有人情味的公司惹來麻煩。
江成業一呆，隨即趕緊道歉：“啊？不好意思！剛纔太心急了，大姐你別生氣……”
自己就是來找林牧合作的，現在偏又得罪了對方家人，看來一會談判條件又要提高一些了……
看着他前倨後恭的樣子，林母心裡越發難受。
對方狂，是因爲自已；對方道歉，是因爲兒子。
自己的身份……給兒子丟臉了？
任林母平日的心再大，這時也是難受得說不出話來，也不搭理對方，右手手背擦着通紅的眼眶裡的淚，就轉身離開了。
“欺負媽媽！你是壞人！”
幾個正在堆雪人的小孩跑了過來，小蘿莉一看情況，就無比氣憤，直接就喊着幾個小孩，往江成業身上砸雪球。
孩童的呼喊聲，江成業的喝斥聲，保安的阻攔身，頓時響遍了整個院子。
院子裡的喧鬧，惹得樓上員工頻頻注視，林牧與一幫來找他的人，自然也是被驚動了。
“鬧鬧別打了，怎麼回事？”林牧下樓後，不由得眉頭一皺。
小蘿莉撲到林牧懷裡，憤憤地指着江成業告狀：“他把媽媽氣哭了！我親眼看到的！”
江成業趕緊解釋：“誤會誤會！都是誤會！”
由不得他不服軟，林牧身後，江浙臺的周沈固然在列，，周圍其他幾個有名氣的省級衛視負責人，也是赫然在列，用意不言自明。
林牧一聽林母哭了，頓時眼神轉冷：“怎麼回事！？”
一旁的保安趕緊走到他的身前，把事情原委小聲地告訴林牧，也算是給江成業個臺階下。
當保安當了幾年，他早見識過無數商場上的委屈求全。
那些爲了利益能拋下尊嚴的商人，所有的事情在其眼中早就成了籌碼，撕破臉的事，很少見。
林牧冷冷看了眼江成業，顧不上理他，左右掃視了一眼，就知道林母去了保安室，裡面林父和老人正在安慰她。
看着這個從小照顧自己，再苦再累的工作，都沒有讓她掉過一滴眼淚的女人低頭無聲哭泣，林牧只感覺自己眼眶也是陣陣發酸，走到她跟前，愧疚道：“媽……”
一聲關切，卻彷彿擊垮了林母心中最後一道防線，她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淚珠大顆大顆滴落的同時，讓人心酸難受的哭聲，也是哭出聲來。
老人在一旁苦悶地抽着旱菸，見林母一直哭着不說話，張口囁嚅道：“小牧，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一直在這住着，給你公司影響也不好……”
一句話，林牧是多麼心思靈轉的人，結合剛纔保安的話，頓時就明白了林母的心情。
林牧恨得眼裡幾乎都顯出血絲，不恨別人，只恨自己。
讓自己母親受這樣的委屈，自己這個當兒子的如果還不能爲她撐腰，還有什麼顏面活在這個世上！
瞭解林牧性子一二的周沈，本來應該是最希望看到這種場面的，但這時卻是急切來到林牧跟前勸道：“冷靜些林牧！私下裡讓江成業怎麼道歉賠禮都行！但現在是明面上！他是央視一臺的臺長，你應該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吧！”
保安都已經自己主動離開，其他電視臺不相關的領導，也隨着離開。
在林牧身邊的林母，似乎是聽到了周沈的話，這時顧不上自己心裡難受，低頭安慰着林牧：“沒事大兒子，媽沒事……”
越是這樣，林牧卻是難受，雙眼血絲根根隱現，一雙如同想要殺人的目光死死盯着江成業，直看得對方心裡發毛。
但恐懼之後，又是一陣憤怒，自己堂堂央視主要領導，什麼時候竟然要受這種委屈了！？《西遊記》固然能給臺裡帶來巨大收益，但如果自己在一個小小一頁書的面前，跟個孫子似的，那以後還不成了圈子裡的笑柄？！
想到這裡，江成業原本還有些頭歉疚的目光，頓時變得平靜，就那麼靜靜地看着林牧。
“好！”
林牧死死看着江成業，牙縫裡說出一個“好”字。
“媽，你跟我來！”
林牧怒極反笑，抓着林母的手腕，把她帶到了院子裡。
其他幾家電視臺領導不由得走了過來，俱都是鬆了口氣。
在公衆場所處理，想來是沒什麼大礙了吧？
林牧左右看了一眼，對着辦公樓振聲道：“一頁影視的員工都下來，有話講！”
幾十個工作人員，連着掃地的大媽都好奇地走了過來，整個院子，頓時顯得人滿爲患。
許是覺得被人看自己哭有些尷尬，或許還有些自卑，林母就要掙開林牧的手，離開衆人的視線焦點。
林牧卻是固執地不讓她離開：“這是我媽！”
“這是從小照顧我長大的媽！一輩子辛辛苦苦打工供我上學、養我長大，疼我一輩子卻從來沒想過一星半點回報的媽！”
“小時候家裡窮，不記事的我生病了不懂事，在縣醫院門口想吃牛肉，我媽手裡沒錢，卻還是硬着頭皮，向一個素未謀面的飯店老闆賒賬，求一兩牛肉！店老闆看我們倆可憐，就免費給我切了點肉，我吃得高興，我媽卻是爲了省錢，一天都沒吃飯！”
聽到這裡，公司掃地的大媽眼圈不由得紅了，卻是感同身受。
其他年青的員工或許還沒有爲人父母，但想及自己母親從小到大對自己的疼愛，同樣是心裡酸澀。
“我林牧枉爲人子！竟然讓我媽在他兒子開的公司裡，受到這樣的窩囊氣！哈！她還勸我，說沒事，媽沒受什麼委屈！”
“沒受什麼委屈！”
“我爺爺剛纔跟我說，想要回家住。爲什麼？覺得在這裡，他們的農村身份給我丟人了！”
“哈！給我林牧丟人了？是我林牧給他們丟人了！”
“我林牧就是個鄉野裡走出來的小子！有什麼身份可言？！反倒是你……”
“江成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