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可能真的所有人都在改變,就像自己一點一點收起鋒芒謙虛做人一樣,世事變遷,李江茹不在是過去的傻姑娘。
林浩南想起多年那個驕傲如日中天般的自己,囂張的,肆意的,張揚着,論成績,論相貌論氣質,他都有着自己獨一無二的資本,所以,他以鄙視的態度對待像李江茹那樣的人,那時他的眼裡,李江茹就該遠離自己活在另一個世界裡,他不容許自己成爲那樣平庸的人,可是想想現在的自己,還不是收斂脾氣安好鋒芒。
好不容易纔爬到今天的位置,每次林浩南小心翼翼的藏好真實的自己,舉杯猛灌自己酒對人陪笑時總情不自禁的想起李江茹,那個二貨般的姑娘,三年前也是一場酒會後她就消失了。
林浩南記得當時自己用一大杯酒潑了那張素白的臉,還惡狠狠的說“不要臉,一個女生居然追一個人追到這裡”。“李江茹,你去死吧,或許你死了,我就永遠把你放在記憶裡了”。每每想到這些,林浩南總是頭痛欲裂。所以他不停不停的灌酒,酒精的麻痹,可能會好受些。
林浩南以爲李江茹這一次又會是消失三四年或一輩子了,卻沒想到在酒吧看見了她,她站在臺上唱歌,聲音空靈,異常純粹,一頭短髮被染成栗色,素淨的臉,張揚又恬靜,完美的結合,這也是林浩南所不認識的江茹,她在臺上肆無忌憚的唱
我看着夜晚一寸寸落下
看着過去一層層剝落
看着自己一點點蛻變
也看着記憶一點點遺失
天空碎得異常悽美
青春在左我在右
昨天在左手邊遺失
我在右手裡成長
失血的臉孔
慢慢淡化……
林浩南從沒聽過這首歌,可能是她自己創造的,要知道,他對李江茹,真的不夠了解,李江茹一曲完畢,跳下來,自顧自的取酒喝,沒有繼續唱,她的身邊很快出現了另一個人,長髮,五官精緻得近似妖精,似男似女,那是範臨,三年來一直陪伴着她的朋友,他還有個戀人,季凡。
林浩南在想自己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或直接將李江茹拖出去時聽到罵聲,李江茹面前站着個猥瑣男,範臨沒在,猥瑣男動手動腳的,人羣有點混亂,林浩南想走過去揍人,可他還沒有走到李江茹身邊的時候,範臨衝了出來,伸手就對那男人一巴掌,力道很大,男人吃力的往後退了退,用手扶住吧凳,纔算勉強站住,範臨還不解氣,指着那男的罵道“你他媽有種再調戲她試試?”。男人罵了聲婊子往前打算打範臨,手還沒伸出去就捱了一酒瓶,砰的一聲嚇傻了所有人,砸酒瓶的是江茹,此刻她已經站在範臨面前,母雞護小雞般護着她,對那男人一字一句的說“你他媽有種打她試試?"。男人估模是嚇到了,一邊後退一邊擦着額頭上不停流下了的血一邊陶手迅速的撥打着,林浩南可以想象不久後有一羣人衝進來找他倆算賬的場景,所以他走了過
去,扯了扯李江茹,李江茹回頭看了看,張張嘴並沒有說什麼,沒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招了個酒保,將微醉的範臨送出去,接着回來,繼續喝酒。
林浩南陪在她身側,沉默的,因爲不知道要說什麼,李江茹也是不停不停的喝酒,其實內心早已翻江倒海,她無限悲涼的想着如果能在此刻死去該有多好。你看,英俊的林浩南還是英俊得要人命,但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江茹卻再也不敢說一句林浩南,我愛你。你會喜歡我嗎?哪怕一點點?
過了好久好久李江茹還是沒坑聲,林浩南有點受不了這樣的安靜,於是他滿腦子的找話題,吐出來的卻是“下個月我結婚,你來不?”。“你結你的婚我吃多了要來啊?”。李江茹罵罵咧咧的迴應,林浩南氣了,伸出手用力把她的臉扶正,對着自己,李江茹雙頰紅暈漣漣,她醉了。
喝醉酒的李江茹喜歡胡亂發飈,林浩南只能配合她。“剛剛說哪個人要結婚?"。
“林浩南”。
“那個王八蛋?”。
“對,那個王八蛋”
“老孃不去,他結婚我只喜歡送棺材,這年頭棺材不好買”。
“他一定要你去呢?”。
“告訴他,老孃下次去”。林浩南氣及,再用力的捏了捏李江茹,有點不耐煩的說,“李江茹,你看清楚我是誰”。“不就林浩南嗎?”。面前的人醉眼兮兮的說,“是,所以我結婚那天你一定要來”。“我不去,那樣會很難過,會心痛……”。李江茹自顧自的說着,想要轉身去取酒杯,沒觀察到眼前的人深了又暗了的眼睛,“李江茹,你一定要來,必須來,最好把婚禮鬧得天翻地覆結不成,然後跑掉,這一次,我們順從心意,好不好?"。林浩南一字一句的認真的對她說,在混亂的酒吧裡,他緊緊的抱住她,似乎不給她任何掙脫的機會。
“別逗我了,林浩南纔不願見到我的,他那麼……"。李江茹的話還沒說完,林浩南便低頭吻住了她,急促的呼吸蓋住所有,李江茹只感覺他很用力很用力,只能生澀的迴應,卻不知道此刻林浩南內心有多絕望,如果可以,就用這一個吻來洗去她所有對他不好的記憶可不可以,?如果可以,回到年少時可不可以?一切重新來過,很漫長很漫長的一個吻,直到最後李江茹靠着他睡着了。
林浩南不知道李江茹的住址,想着要不抱回自己家算了,還沒到門口就被人攔下來,“先生說李姐若醉了就先睡在裡邊的隔音室裡,他自己會過來接”。酒吧的裡側果然有間空房,隔音效果何等好,設備擺設溫馨舒適,林浩南把李江茹安放好,隨從的人就拉着他退了出來。
李江茹醒來時窗外陽光明媚,室內飄着桂花糕的香氣,這是範臨的家,也是季凡的家,同時也是他李江茹的家。簡單的吃點東西,依稀記得自己昨天達了人,好像還碰到林浩南,其他的便想不起來了,她酒醉後的事沒印象。所以幾天後林浩南打通電話,問她那天說的話都
記住了沒有時,她腦子都不轉的飛快的乾脆的回答說記住了記住了。林浩南這才放心的掛了電話。
林浩南比新娘還期待的等着結婚日子,他甚至可以想象李江茹大鬧婚禮的樣子,絕對史無前列,可以跟孫大聖相比,他也想到文靜,這個姑娘,他註定是要辜負了,然而一直到婚禮結束,林浩南也沒等來李江茹,媽的,敢不來?林浩南壓着怒氣,婚禮還沒結束就飈車直奔酒吧,他只能在那等她。
“你找李姐?別等了,李姐前兩天就離開了了,跟範臨走的,好像還有季凡季董事長”。
“你問我們酒吧的老闆?酒吧老闆就是李姐,這是季董爲她開的”。
“先生,你還是回去吧,我們李姐可能不回來了,她說過她要去西藏結婚,然後去麗江生活的”。酒保對林浩南說。
林浩南認識季凡,酒保口中李江茹要嫁的男人,這位商界的精英,感情生活總是很神秘,一瞬間所有的事情都解開了,爲什麼只有高中畢業的李江茹會出現林浩南所一直努力的辦公樓裡,爲什麼那晚她砸傷了人卻沒有人回來找他,是他林浩南太傻,沒注意這些細節。
李江茹胡亂的對林浩南說知道了知道了時她在想什麼?她想起林浩南的那句話,別出現在我面前了。
她自然不會知道林浩南是如何在新婚之夜瘋狂的在街上飈車,又是何等失魂落魄的回去,下定決心辭去自己好不容易爬上的位置,去電臺當個小播音員。
冬天的時候李江茹跟着季凡去見他父母,沒有多愛,但一定會跟他結婚,季凡的父母總是在催兒子結婚,老大不小了,不一定非要找個愛自己而自己也愛的人結婚,那是愛情,而她是要生活,李江茹想,年少的瘋狂終究被歲月替代了。
她想起多年前的某個夜裡,林浩南對她說,你去死吧,神經大條的她真的去死,救下她的是範臨,此後她陪他點點生活。對於這個女孩,她心存感激,她說江茹,你嫁給季凡吧,他那麼孤獨,難得他喜歡跟你在一起,範臨說,江茹,你嫁季凡,我們三一起生活,以後一起養育孩子,我終究是男兒身,沒法做到很多,季凡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兒媳婦是個正常的人。她居然忘了,範臨是個男人,只是長得比女人還妖嬈美麗。
車子在落滿梧桐葉的道路上行駛,範臨輕輕的撫摸着江茹還沒有凸顯的肚子,那裡正育孕着一個小生命。開車的季凡不言語,但面帶微笑。
隨意點開電臺,廣播裡有個很磁性的聲音在說“生活中總是有很多錯過的機會,因爲害怕,害怕會淪爲拿一層最卑微被別人恥笑的土包子,所以不顧一切的胡鬧,等你發現你心中真正所愛之人時她卻早已消失在燈火闌珊處,年輕的朋友麼,別輕易的去傷害一個愛自己的人,因爲過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回來了”。
“誰他媽的這麼肉麻?”。李江茹罵道,腦子裡迅速想到林浩南那張臉,很快又搖頭,此刻他應該在辦公室裡喝咖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