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天色漸明,隨着晨曦普照,阿姆謝森林上空的濃郁陰氣漸漸散去,所有樹木都紛紛虯縮枝葉以遮擋陽光,整個森林的鳥鳴獸嘯之聲也漸漸沉寂下去。
“蠍子王金字塔,當真是神蹟……不可能是人力能夠建成的。”一夜未眠的伊芙揉了揉眼睛,帶着疲憊與無奈說道。
由於某種奇異的空間扭曲現象,他們之前在直升機上看到這金字塔從原始森林中露出塔尖時還沒有感受多深,知道此時近在眼前才爲其深深震撼。
世界七大奇蹟之首,胡夫金字塔高146.5米,塔身由230萬塊石頭砌成,每塊石頭平均重2.5噸,因爲年久風化,頂端被滄桑風雨吹打剝落了10米,現高136.5米,在1889年,埃菲爾鐵塔建成之前,它一直笑傲着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建築物,是所有建築物高度之巔!充分展示了法老王皇權的威嚴。
然而眼前這座金字塔卻根本讓人無法衡量它的高度,因爲你根本弄不清楚它的底座在哪裡,圍繞着金字塔下端的是一圈類似護城河的,寬約十米,深不見底的峽谷,金字塔的下端也朝着谷底無盡延伸,也就是說如果你從金字塔上滾落下去,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落到實地上。
金字塔的下端究竟通往哪裡?誰也不清楚。不過從峽谷深處中隱隱透發出來的熔岩之光以及粼粼鬼火,還有時不時從下而上席捲而出的淒厲陰風看,或許就是通往地獄吧,因爲它本來就是阿努比斯的龐大宮殿,眼前只不過是它露出地面的一棱半角罷了。
這整個金字塔,完全沒有半點磚石堆砌的痕跡,似乎是整一塊巨石琢磨成的,雖然是石質,卻帶着一種黃金般的金屬光澤,而且金字塔的表面上沒有半點風沙侵蝕的痕跡,也沒有半點雜草藤蔓之類生長,還刻着一幅幅古埃及人祭祀阿努比斯神的圖案,那些密密麻麻而又沒有半點重複的圖案讓人充分懷疑其是否包括了整個人類文明史上所有祭祀阿努比斯神的場景。
整座金字塔只有一個入口,但那高達十米的高大石門卻大門緊閉,厚重的銅製大門顯然不是人力所能撼動的,大門之上是一個巨大的蠍子浮雕,蠍子張牙舞爪,神態威武猙獰,而且口器當中還有一個剛好可容納一個人手臂伸入的洞口。
“果然要開啓金字塔大門,只有蠍子王手鐲才能做到。我們還需要多些耐心等伊莫頓到來才能制止他的陰謀。”阿德貝最終下了結論。
歐康諾倒是動過用火藥炸開大門,不過覺醒了“上神戰士”的他擁有的靈敏危機感應卻讓他不敢輕舉妄動,只因金字塔的四周角還有四尊足有三十米高的獅身人面像守護着,虎視眈眈,而且在它們視野範圍內根本沒有任何鳥獸土著活動。他相信如果自己有什麼太過粗暴的舉動肯定會招來惡果。
“我的鑽石啊……”強納森也傷透了腦筋,不過他煩惱的是怎麼把那枚巨大的鑽石從金字塔頂弄下來,當然伊芙他們是絕對不允許他將想法付諸行動,那枚能夠發射毀滅性強光的鑽石實在太危險了……“阿德貝……”突然間,一聲中氣十足的呼喊打破了叢林的寂靜。只見王宗超身隨聲至,從密林中飛奔而出,轉眼即到,不過越是靠近金字塔,他也越是不能在樹林高處飛奔,否則鑽石的強光隨時可能擊至。
“哈哈……王先生來了,太好了,您的中國古代功夫太讓人着迷了,我準備有機會向您拜師學兩手……對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能不能用那把巨大的戰馬刀幫我把上面那塊足球大小鑽石弄下來呢?”一見到王宗超,自來熟的強納森就激動連聲說道。
“如果我能回去一趟,十個足球大小的鑽石都能夠給你弄來。”王宗超有些好笑地隨口應道,又轉向阿德貝,“你的族人似乎沒有聽從我們的勸告,昨晚我出去一趟後,發現你們的族人在兩百公里外開始集結,人數大概有兩三萬人,是否我們讓英軍提供的炮火給你們信心,以爲憑藉這些可以阻擋無窮無盡阿努比斯軍團嗎?”
“有兩三萬人嗎?看來比我想象的多……”聽了王宗超的話,阿德貝眼中閃爍着難言的光芒,那是一種自豪、沉重、堅定與覺悟的光。
“你誤會了,我並沒有命令他們來的權利,不但是我,即使是族裡的長老也沒有臂他們來的權利,作爲他們的領袖,我有的只是在戰鬥中指揮他們的權利罷了!”他的聲音透着激昂的活力與慷慨的悲壯,“那些人,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會在這一戰中死去,但每一個人都是自願前來!”
“喔……”王宗超微微動容,“爲什麼?”
“因爲阿努比斯軍團,並非無窮無盡,它們要依賴阿努比斯神力的支持,而阿努比斯的神力正是源於世人對他的敬畏,對死亡的恐懼!當死者滿懷恐懼倒在狼頭怪物的鐮刀下時,當生者跪着祈求阿努比斯的寬恕時,他的力量就會無盡增長,而阿努比斯軍團也纔會無窮無盡。
而當我們對死亡無所畏懼時,當我們慨然赴死時,我們死亡就不會令阿努比斯的神力有絲毫增長!
所以阿努比斯軍團與我們作戰,永遠只能消耗阿努比斯的神力。即使我們的生命與熱血只能讓阿努比斯的神力有點滴的損失,即使我們全體陣亡只能稍爲阻擋阿努比斯軍團的前進步伐,我們也不會避戰、不會退縮,我們除了是人類之外,還是一羣戰士!”
“阿德貝……”伊芙帶着激動與敬意鄭重說道;“即使是三千年前,你們也絕對是法老王最忠誠的衛士!”
由於她覺醒了前世的記憶,所以多少帶着點底比斯公主的語氣。
“兄弟,悠着點吧,還沒到必死的時候……”歐康諾遞給了阿德貝一根菸,同時自己也點燃一根,聳聳肩輕鬆地說道:“不過想去死時,別忘了告訴我一聲一起去。”
“明知會死,偏要去死,真是愚蠢……”王宗超苦笑搖頭,他清楚眼下即使自己強上十倍也無法阻止黑衣人軍隊的到來,一個人連命都不要了,你拿什麼去制止他們。
“……不過我理解這種愚蠢,因爲我自己也常常犯傻過。”然後他又是一笑,眼眸中同樣有光芒在閃動,“這次來的還有歐洲血族,他們有將人類血液轉化爲能量的手段,如果你們的人要來的話,最好將行程路線稍爲延緩迂迴,一開始也不要距離阿姆謝綠洲過近,同時準備好對空武器……”
王宗超正說着,面色突然有所變化,因爲他看到東方的森林深處一股黑煙燃起,在晨曦的映襯下極爲顯眼,不過看那距離少說也有三十多裡,要不是日月真瞳,還真的很難看到這麼遠。
“是鄭吒他們的信號!”王宗超顧不得告知齊藤一等人,立即動身貼着樹頂飛奔而去。實際上齊藤一由於連夜催動極樂靈屋大耗真力,如今已在入定調養中,即使知道也沒用,何況由於極樂靈屋不敢高空飛行,只能密林中穿行,速度也快不到哪去。
………………………………靈光壁閃爍着朦朧的聖潔白光,在白光的照耀下,周圍的土著、毒物、猛獸都顯示出退縮的模樣,不敢上前搶攻,而他們零散的吹箭也無法突破靈光壁。
“天終於亮了……他的傷還沒好嗎?”
即使有着範海辛帶來的聖水補充聖力,但詹嵐一直支持着靈光壁消耗所精神力卻是無法補充的。因爲魔法的本質就是以精神力駕馭能量的技巧,如果說能量是刀,精神力就是使用刀的臂力,即使能量充足,耗損的精神力得不得補充照樣會極度疲憊。所以此時詹嵐只感覺到陣陣虛弱,頭昏眼花,當她仍然強撐着支持下去。因爲她知道身後的鄭吒傷勢頗重,輕易挪動不得。
她將白魔法強化成B級後有一個後遺症,就是白魔法開始擁有神聖屬性了,雖然鄭吒的變異血族血統本身軀體不怕且不排斥神聖屬性,但仍然與鄭吒的血能大有衝突,而鄭吒也沒有王宗超那種陰陽平衡協調的技巧。這樣一來就使得她可以用白魔法爲鄭吒加持輔助類法術或者治療一下皮肉之傷,但當傷口過深時,白魔法就會與自發調動起來醫療傷勢的血能發生衝突,令傷勢恢復事半功倍。
能夠同時協調正負兩種能量一起醫療傷勢,只怕連王宗超都無法做到,所以詹嵐現在只有等。
就在她感覺快支持不住時,靈光壁不斷變弱時,只覺得身體一輕,鄭吒已經抱着她迅速攀上了樹頂,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下,兩人這纔有了一種“安全”的感覺。
“想不到張傑沒有親自出手,但控制的土著以及兩個新人就已經給我們那麼大打擊了……”摸摸已經結疤止血的胸膛,鄭吒心有餘悸地說道,那個位置不久前纔剛剛被一支長箭穿透過。除此之外,他一身衣服也被火焰燒得破爛不堪。
僅僅是一天的追擊,但其中層出不窮的兇險卻令鄭吒有一種再世爲人的感覺。這個森林中的兇殘土著、陰險毒蟲、兇暴猛獸、以及類似食人花、吸血藤的詭異植物,簡直就是危機四伏,一步邁錯就會深陷奇險,這讓鄭吒幾乎不得不讓自己時時刻刻處於開啓基因鎖一階的狀態。
除了防備這些兇險之外,鄭吒還不得不調動自己的全副精力,以及開啓基因鎖後隱隱約約的第六感感應去追蹤張傑,好在對方總是有意無意地留下一些蛛絲馬跡,再加上隱藏暗處的趙櫻空配合,總算令他得以追蹤下去。
雖然他以前也有刻意訓練自己延長開啓基因鎖時間,但開啓一階基因鎖的記錄從來沒有超過一小時,開啓二階基因鎖時間更是很難維持五分鐘。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下來的,或許是因爲詹嵐用白魔法幫他恢復疲勞,或許是因爲處境叵測、安危難明的羅莉令他牽腸掛肚,驅使他一次又一次不斷挖掘自己更深的潛能。
直到昨晚深夜,他終於與張傑有了正面接觸,但對方只留下一句“幹得不錯,繼續!”的話,然後迅速退走。
他狂怒追上,然而張傑留下的一百多土著卻攔住了他,而他在急怒之下,竟然中了對方的陷阱。
那是一顆小小的詭雷,雖然爆炸威力不大,只夠炸死普通人卻還無法危及身體素質超人且身穿貼身高科技作戰服的鄭吒生命,但卻設計得非常巧妙隱蔽,而且其中填充了某種助燃劑。一時間只見在天女散花般的豔紅飛舞中,鄭吒除了被一炸得眼冒金星頭昏眼花之外,身上也燃起了一時無法撲滅的高溫火焰,只能全力運起血炎護住全身。
但是內外火焰夾擊之下,尤其是威力巨大的血焰頓時令他身上的一層貼身高科技作戰服瞬間毀掉!
而也就是在他被炸成一個火炬飛上空中還未來得及落地的瞬間,一支箭奇準地射向他,他在百忙之中以血鋼之臂抵禦時,卻沒想到第二支箭射中那支箭的尾部,匪夷所思的箭術技巧令第一支箭加速變向,繞過血鋼之臂直插入他已經失去高科技作戰服保護的左胸,要不是箭上的力道太弱,加上他在瞬間以肌肉將箭的去勢稍爲彈了一下,後果不堪設想。
血炎雖然可以抗衡高溫燃燒,但在抵禦物理攻擊上效果卻極差,雖然馬上將射入胸膛的箭焚化,但已經改變不了他重創的事實。落地之後,身負箭傷的他帶着一身火焰在地上拼命翻滾,卻還熄滅不了火焰。
一旁的好在詹嵐還能冷靜下來先用一記麻痹術擊向張傑外加一記閃光術先逼退正要涌上圍攻的土著,爭取到時間後馬上從空間戒指中取出滅火器幫他滅火,可是不知對方在燃燒劑中作了什麼手腳,無論是滅火劑還是二氧化碳噴到他身上後,火焰非但沒有被撲滅,反而燃燒得更急更烈!燒得他苦不堪言,只能拼盡血炎抵禦,幸好他身上沾着的陰損燃燒劑不多,十幾秒後全部燃盡火焰也就熄了。
而另外一邊,一場戰鬥也迅速結束,隱藏已久趙櫻空近距離向由於中了麻痹術而軀體頓顯僵硬的張傑發起突襲,雖然一瞬間就被張傑以強大念動力在一陣樹倒枝塌的聲響中摧枯拉朽地遠遠推飛出去,但張傑也發出了一聲悶哼,應該是負傷了。
負傷後張傑連同兩個新人迅速退去,趙櫻空也是窮追不捨,鄭吒強撐着一身燒傷箭傷追了一段路,一路上只見前方血斑處處,顯然張傑已被屠龍之匕傷到了,所以血流不止。他心知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但心急之下卻反令傷口撕裂,傷勢過重而倒地不起,不得不就地療傷。詹嵐在護着他的同時也燃起一道靈符通知齊藤一等人,不過卻遲遲沒有等到援軍。
其實當時齊藤一等人正忙於絞殺血族先遣隊以及摧毀傳送魔法陣,根本顧不過來。
………………………………“看來這次新人的素質極高啊,張傑還沒向我們出手,幾個新人就已經重創我了。”鄭吒搖頭苦笑,他很清楚無論是詭雷還是弓箭都不是張傑或者土著的能耐,那就只有可能是新人的傑作了。
“不過我的傷已經基本復原了,謝謝你,詹嵐……”鄭吒注意到詹嵐已經疲憊到極點,心中大感愧疚,他清楚詹嵐的狀況最需要的是休息,不適合再與他一起追蹤下去了,然而如果拋下詹嵐一人……“你先去追張傑好了,大戰在即,我們必須儘量搶先解決張傑的問題。而且現在已經是白天,我在樹上不會有事的,即使無線通訊沒法聯繫上,我還可以燃起黑煙通知其他人趕過來。”詹嵐看出他的心思,輕聲說服道。
“……好,你千萬小心。”鄭吒呼了口氣,臨走前他以最快的速度在森林中清理出一片照得到陽光的空地,並燃起一堆火,之後就迅速沿着張傑留下的血跡追蹤過去。
………………………………“咦?你們都在。但鄭吒呢?還有這兩人是誰?”大約二十分鐘後,王宗超飛速趕到,卻見到在場的除了詹嵐、趙櫻空外,還有兩個不認識的青年。
“他們是跟着張傑的新人,被我制服了。他們被打暈一次後,受到的催眠也自動解除了。張傑對我說既然大戰將至,他會盡快將事情了結的,而鄭吒已經追上去了……”趙櫻空一邊回答道一邊正在用念線縫合着身上裂開的傷口,她如今看來形象頗爲悽慘,身上不但有許多傷口,而且還有不少地方骨折,配合她原本瓷娃娃般清冷可愛的外貌,看上去頗惹人憐惜。
不過王宗超很清楚她的傷都不中要害,沒有生命危險,只要一旁昏睡的詹嵐醒來後施展白魔法痊癒術,很快就可以復原如初。
此時兩個新人中一名身材高大,舉止利落矯健軍裝青年快步上前,雙足一併向王宗超敬了一個軍禮:
“王教官,中尉王俠到達指定地點,向您報到!”
(未完待續)